第12章 第十二章我没有爸爸了

再回到家时，林家已经没有男人了，只剩下孤儿寡母三个女人。

        第二天一早，李映婉抱着林妤过去，一晚上没见到妈妈的小林妤此刻见到陈娟，伸着一双小手整个人扑出去喊着“妈妈、抱、妈妈”。

        陈娟把小女儿仅仅搂在怀里，小林妤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妈妈搂着还咯咯笑着。

        陈娟就这样抱着林妤，把脸埋在她小小的身子里压抑着哭声呜咽着，直到一只手抚上陈娟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娟妹子，别压抑着，容易憋坏身子，想哭就哭出来吧”

        话一说出，一声冲破云霄的哭声在屋里传开，带着撕裂的嗓音哭喊着：“小妤，爸爸没了，小妤，爸爸没了”小林妤被吓得颤了下身子也哭出了声，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懂得爸爸没了的真正含义。

        李映婉赶紧抱过林妤抱在怀了哄着：“小妤乖，以后干爹干妈漪姐姐和你妈妈姐姐一起疼你，乖啊，不哭”

        那么多人都围在这也不是个事，一屋子就赵父一个男人，克制着失去好兄弟的悲伤情绪理智安排着：“小妤就我们先抱回去带着，让映婉照顾她，等陈娟什么时候缓过神了随时可以再带回来，小漪反正放暑假了，这阵子就住在这陪着你干妈和舒姐姐，交警队那边和跟肇事司机方的赔偿问题我这几天会去处理。陈娟你就安心在家待着，林兴走了，还有小舒和小妤，她们都需要你，你不能垮下，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一定记得找我们，我和映婉是你的兄弟姐妹，也是小舒小妤的爸爸妈妈”

        “谢谢，谢谢赵哥，谢谢映婉姐”陈娟一张苍白的脸，眼泪还止不住地流着，伸出手摸了摸李映婉怀里林妤的小脸：“小妤，你乖乖的先跟干爹干妈过去住两天好不好？妈妈过两天就来接你”

        小林妤脸上还挂着泪珠，抽泣着懂事的点头：“好、妈妈，那你、记得来接我，我会、会乖乖的”

        李映婉夫妻俩抱着林妤走出林家，赵漪留下来陪林舒母女俩。

        平日里陈娟几乎只要管家里的事，外面的事都有林兴顶着，这下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都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要怎么办了，陈娟和林兴都是从村出来的，双方父母都走得早，倒是不怕吃苦，可要是为了生计就得出门，林舒还好，再有一年高三，坚持一下马上大学了，一般也很少会回家了。可林妤还那么小，正是离不开妈妈的年纪，林兴的赔偿金是可以让她们娘三个坚持挺长一段时间，但是也不能在家里这样坐吃山空，未来的路还长，两个孩子还要念书，得提前做打算。

        林舒从小懂事，是可以猜到妈妈此刻的想法的，虽然也正经历着失去父亲的痛苦，但这个家总要继续生活下去的，思索了一阵，提出：“妈，爸爸走了，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也一样，但是我们还得继续走下去。等明天把爸的后事办了，我想着现在暑假，会有很多小孩需要辅导，我去找点家教的工作，你就在家里带小妤，等开学了把小妤放进托班吧，你把爸爸的店重新营业起来，就别接送货单了，做点零售生意就行，我们坚持一年，等我上大学了可以勤工俭学，你不要太担心。”

        陈娟听着林舒懂事理性地安排着，连忙开口阻止：“那怎么行，你下半年上高三了，最关键的一年，怎么能出去工作，就在家里给我待着学习，这些是大人该操心的事，你只要顾好自己的学习就行。”

        赵漪留下本是想陪陪她们，不想插手这些事的，但听着林舒的打算也心疼点头道：“是啊，舒姐姐，你不要去做家教，你还有我还有我爸妈呢，我也可以节省一点，我们会把难关渡过去的”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都不要劝我了”林舒坚定拍板。

        隔壁赵家，夫妻两把林妤哄睡着，放在两人中间，也在谈论着这事。

        “诶……老赵，你说这林兴走了，娟妹子和林舒林妤可怎么办啊，我们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干爹干妈了，和这林兴陈娟也早就像亲兄弟姐妹一样了，得想办法帮帮她们”李映婉一手虚虚地拍着小林妤的小胳膊，一边叹着气说着。

        赵父沉思了一会开口：“映婉，按陈娟和林舒自尊心极强的性子，或许不会愿意我们在经济上过多的帮助，而且林兴也有一笔赔偿款会下来，暂时够她们娘三生活，经济上等她们需要了我们再帮也可以。我想着小漪下半年不是也要上高中了吗，前面这些年我们忙于工作也很少陪她，高中三年至关重要。前面都是陈娟在家帮忙照顾，给她做饭。以后你要不留在家里，一来陪陪小漪，二来我估摸着她们会把林兴的店重新开起来，到时你可以帮衬着一块儿照顾下林妤，这边我们请个阿姨做做饭做做家务，你也不用太辛苦”

        “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么多年了，我对小漪也是有愧疚，这下能多陪陪她也是好的，小妤这孩子也怪可怜的，那么小没了爸爸，那就按你说的做，明天我们帮着娟儿把林兴的后事办了，我就去中介公司看下有没有合适的阿姨，你也问下娟儿的意思，开店的事你过去给她搭把手”

        两边都各自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就等明天碰头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了。

        晚上躺在床上，想给妈妈依靠、一直克制着自己情绪的林舒背对着赵漪，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赵漪把手搭上她的腰时感受到了她身体明显的颤抖，心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发疼。立马靠上去用自己的整个身子紧紧搂住那具拱成一团的身子，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舒姐姐，你哭出来，哭出来，不要忍着，没事，我在，你可以哭出来，别憋坏身子”

        此刻平日里一直当她是小朋友的人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好像莫名有了一种安全感和归属感。林舒在赵漪的引导下再也克制不住转过身抱住赵漪的身体，任自己大声地哭出声音，听着悲戚：“我没有爸爸了，小漪，我没有爸爸了”

        听得赵漪心痛，鼻头又一酸哭着哄道：“舒姐姐，你有爸爸，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

        一个不停哭着，一个不停哄着，直到哭的人没了力气睡过去。

        两人的睡姿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从今往后的每天，都成了赵漪把林舒的脑袋按进自己胸口，林舒搂着赵漪的腰，窝在她的怀里睡得安心。

        第二天两家人把林兴的后事办妥，坐在林家屋子里，客厅墙上已经多了一张刚挂上的黑白照片，平日里不抽烟的赵父此刻点上一支放到林兴照片前的供奉杯上，再点燃一支塞进自己的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又重重吐出烟雾才开口：“陈娟，昨晚我和映婉商量过了，小漪下半年要上高中了，这些年我们也很少陪她，心里一直有愧疚。我们打算让映婉留在家里照顾小漪，映婉平时家务做得少，我也不想让她太辛苦，会找个住家阿姨。我们想听听你的想法，林兴的店你还打不打算开起来了，要是开，你就把小妤送到映婉那，她闲在家没事做也无聊的紧，让她和阿姨照顾着，你傍晚关了店门就和小漪小舒直接过来吃饭，晚上你要是想自己带小妤可以接回去，要是累也可以跟我们睡，我们也怪喜欢她的。”

        陈娟知道让李映婉待在家里又请保姆不全是为了赵漪，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和自己的两个孩子。虽说是有了干亲的关系，但是也做不到完全坦然接受：“林兴的店我打算再重新开业的，昨天我和小舒也商量了，小妤我准备这两天联系一下看给她提前放托班。小舒想去做家教，但我不同意，她高三还有一年，林兴的赔偿款下来，店开起来生活上不至于拮据到让她去赚钱，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们”

        李映婉心直口快：“那怎么行，不仅小舒要到最关键的一年了，说什么也不能出去工作，还有小妤也是，那么小怎么能放去托班，难不成你宁可信托班也信不过我吗？”

        “没有没有，映婉姐，怎么会不放心你们，我就是…”陈娟一时也有些词穷。

        “那就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小舒也不许去做家教，听到没，高三一年很重要，你不能得不偿失，因为眼前的一点坎坷影响自己一辈子。再说了，你还有干爹干妈，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还有，你要是想教，就多教教你小漪妹妹，让她变得跟你一样优秀”

        “妈~你又嫌弃我，你不爱我了，我不跟你好了”知道自己妈妈是为了缓和气氛，倒也没有真生她的气。

        屋里的气氛也确实是好了一些，不管是发自内心的还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而做得伪装，但愿意伪装，说明心里是含着希望的，总好过一潭死水对未来不抱任何期待。

        总之，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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