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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吾需君守,往后余生尽纠缠


  辰夙并没有拿回他赠予常宁的折扇,而是死皮赖脸的搬到了常宁的房里。美曰其名,他不会武功,南煜不靠谱,他需要将军保护。略显幼稚的行为,一度让南煜觉得丢尽了东辰皇室的脸。

  常宁快马传书给厉子俊,让他暗里查探类似南煜所说的图案。故而想起,此次被罚,夜皇子交代于他的事情,于是寻了太傅庞征年青时期的宫廷画像,去找辰夙。

  驿馆后山的深水潭,辰夙正用一根绳子拴着南煜,将他扔进了水潭里。落入水潭的南煜带着深深的恐惧拼命挣扎,浮出水面又沉下去。

  辰夙坐在上面的石头上,一手拿着他烤好的鱼,一手拽着绳子,道:“南煜,你不要怕,我就在这里!水没什么可怕的,你不要总想着挣扎,你要用身体感受它,顺着它的力道,配合着肢体运动,让自己借助水本身的力量浮起来。”

  他说的轻巧,南煜行动起来却很是费力。每次入水,脑海里零星点点的碎片都是一个孩子在水里拼死挣扎的恐惧。那种临近死亡的窒息感,让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他只想快快摆脱这种糟糕透顶的感觉。

  看着他久久不出水面,辰夙扯了扯手中的绳子,南煜便浮上水面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很是不满的看着正在吃鱼的辰夙,道:“公子为何非要让我习惯了这深水?又不与人在深水搏战!”

  辰夙收回刚要吃鱼而张开的嘴,没了往日的温润如玉,猛的把手中的绳子一松,南煜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沉到水里,喝了几口水。辰夙又将他拉出来,看着他呛红的脸,带着若有似无的惊怕,道:“刚才的感觉如何?”

  南煜咳了好几下,喘着粗气道:“很不好,无能为力,只能等待死亡!”

  辰夙扔下手中的鱼,双手拉着绳子,低着头,沉声道:“若是你不习惯深水,以后再落入水中,而我又没能及时出现,怎么办?所以,你必须要学会水,哪怕是为了你自己的性命!”

  南煜忽然想起他落水那日睁开眼,辰夙沉痛又带着欣喜的眼神,那个时候,他应该很害怕自己会死吧!辰夙则是不想再体会一次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他清楚的记得,当他听不到南煜心跳时揪心的慌张、难过。那个青梅竹马,形影不离的人,也是他生命中重要之人。

  南煜看着辰夙沉重的神色,解开了栓着他的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入水里。这次他没有挣扎,而是放松整个身体,感受水的力量,开始缓缓下沉。肺里的空气在慢慢减少,脑海里的画面在一点点拼凑。

  马车里一个妇人紧紧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马车在山路上飞奔,周围跟着四个蒙面的杀手。四人将手中的长枪卡进了车轮里,疾速的马车倒向一边散了架。

  妇人搂着孩子滚了不知多远,停了下来,将孩子护在身后,凄声道:“他都已经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孤儿寡母?”

  为首的蒙面之人,闷声道:“平王妃难道不知有句话叫斩草除根么?为了永绝后患,陛下怎么可能放过你们!”

  平王妃凄凉的笑了:“可怜了我的夫君,因此等卑鄙小人送了命,苍天不公啊。”

  蒙面人道:“平王妃也乃名门将相之后,此番我们会留你个全尸,而后将你们合葬,让你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吧!”

  平王妃冷笑着,将地上的长枪拿起,道:“就凭你们?”

  将孩子远远推到一边,握着长枪便与四人开战。平王妃,本就是将门之后,从小跟着父亲习武,武功自然不错。若是以往,对付四个人绰绰有余,只可惜自从嫁了心爱之人,便少了舞枪弄棒,自然不如从前。没几个回合下来,便负了伤。最后一击将四人推出去,转身抱起孩子,飞身而去。终是跑到一条波涛汹涌的江边,体力不支,咳出了两口鲜血。

  男孩用稚嫩的小手,捂着平王妃的嘴,哭道:“母妃,母妃,逸儿好怕!”

  平王妃看着孩子,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抬手摸着孩子的小脸,道:“逸儿不哭,男子汉是不可以哭的,你忘了父王怎么教你的了?”

  逸儿挂着泪珠的脸上浮上一抹坚定,平王妃欣慰的笑道:“好孩子!如今走到这一步,已无我们活路。娘不想死在那个卑鄙之人的手上,父王在下面等我们,逸儿怕不怕?”

  逸儿抱住平王妃的脖子,将小小的脑袋趴在她的肩头,斩钉截铁道:“不怕!不管生死,逸儿只想和爹娘在一起!”

  平王妃看了一眼暗潮汹涌的江水,在逸儿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道:“好逸儿,答应娘,若是侥幸不死,就忘记所有的一切,好好的活着。一定……要答应娘!”

  逸儿泪眼朦胧的用力点了点头,平王妃抱着他跳进了江里。湍急的江水冲散了两人,再看不见平王妃的身影,只剩一个孩子拼命的挣扎,慢慢失去意识。

  辰夙看着沉入水底好一会没有动静的南煜,站在石头上喊道:“南煜?南煜!撑不住就赶紧出来,我可告诉你啊,本公子不会救你第二次了啊!南煜?南煜!”

  辰夙有些慌了,纵身跃入水潭,在水里找到了南煜。南煜整个人浮在水里一动不动,辰夙上前,拍打着他的脸,不禁心道:这个南煜真是要命!

  双手圈住他的腋下,正欲将他带出水面,南煜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冷的像把刀。辰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张开嘴,狠狠喝了两口水,鼻下冒出两串泡泡,当下便拖着他往水上游去。出了水面,辰夙剧烈的咳嗽声,让南煜的眼神回复到了以往的样子。

  “公子……对……对不起!我……”南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辰夙咳嗽着摆摆手,两人出了水潭,爬上了石头。秋风已经微凉,坐在火堆旁的辰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南煜却无动于衷,风再冷,怎么能冷的过那些记忆?

  常宁拿着画像找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如同落汤鸡般缩在那小火堆旁。便顺手抱了些树枝,徒手掰断放进火堆里。

  火焰翻腾,南煜突然觉得没那么冷了。真的!没那么冷了,身边这个他国的将军细致入微,对面那个聪慧又有些大条偶尔还会抽风的男子,从小就给了他所有的温暖,又怎么会冷呢?如今既已尘埃落定,他一己之力又能做些什么?况且,他也只想跟在辰夙身边,为他拼尽性命。只为幼时他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个带着期望和惊喜的眼神。

  辰夙往火堆旁挨了挨,道:“常宁,你手里拿的什么?”

  常宁整理好柴火,打开画轴,是一副青年男子的画像,眉目间透着一股英豪之气,但整个五官又给人一种深藏不露,老奸巨猾的感觉。

  辰夙看了一眼,摇头道:“一看此人就非善类!”

  常宁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道:“辰公子当真聪颖!这是我国太傅年轻时期的画像!”

  辰夙一脸震惊,张着嘴巴:“哦?没想到啊常宁,你居然藏着太傅年轻的画像,莫不是为了聊寄相思……”

  南煜抬起眼睛瞅了他一眼,默默的挪了挪地方,距离辰夙又远了些。

  常宁知道他在打趣,哭笑不得,道:“好了,别闹!这个太傅庞征,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南玄的,只知道后来朝中就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大约十年的光景便一步一步从低层侍卫成为了夜皇子的老师,还被皇上封了太傅。夜皇子便对此人留了个心眼,暗中调查了好几年,却查不到太傅的来历。此次夜皇子知我被罚至此,于是让我带了画像,若得幸再遇到你,就托你在东辰查探一番!”

  辰夙若有所思的看着常宁,笑道:“你们家夜皇子还真是胆大啊,他就不怕我知晓后,告知我朝皇帝,暗中与南玄太傅勾结,里应外合灭了你们南玄?”

  常宁似乎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若辰夙当真以此暗中与庞征结盟,那么南玄就只能任人鱼肉了,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辰夙不会那么做。

  辰夙带着深深的笑意看着常宁,没了往日的轻浮,却让常宁有些琢磨不透。

  常宁道:“你……不会的!”

  辰夙笑了,道:“我是该对自己的魅力赞扬一番,还是该对常将军的天真表示惋惜呢?若是当真有一天,两国开战,你我战场相见,常将军会如何?”

  常宁道:“若真到那一天,我们便以一名将士的身份对决吧!战场之下,希望我们还能是……至交好友。无关家国,只在其人!”

  辰夙的笑意又变得云淡风轻,看着坐的远远的南煜,道:“南煜,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回东辰秘密查探有没有什么人符合庞征这个人的情况,记住,亲自办,不要假手他人!”

  南煜的双眸有些深沉,接过画像,道:“是,公子,我现在就启程去办!”

  辰夙点了点头,柔声道:“量力而行!”

  南煜作别二人,起身回了驿馆,换了衣服便出发了。

  辰夙回头看了看南煜的背影,总觉得南煜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常宁看着辰夙担忧的神色,道:“辰公子待南煜当真是极好!”

  辰夙骄傲道:“那是自然,我的青梅竹马,我不待他好,待谁好?”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常宁一眼,接着道:“我倒是想待将军好,就是不知将军给不给机会?”

  常宁不及辰夙能说会道,禁不住红了脸。辰夙看着他的神色,笑的更开心了,道:“哎呀,我逗南煜的时候,他要么无言,要么便是用眼神狠狠瞅我一下。倒不像将军这般,反应如此有趣!”

  常宁想,或许这个男子只是爱玩爱闹了些吧,可为何心中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呢?

  辰夙拿起地上的鱼撕了撕外面那层,就要往嘴里送,被常宁一把拦下“别吃了,都脏了!”

  辰夙却不松手,道:“不知为何,我感觉你们南玄的鱼比东辰的好吃。鱼肉鲜嫩,东辰的鱼总觉得肉质不怎么好。像我这么爱吃鱼的人,就适合生在南玄!”

  常宁一把将辰夙手中的鱼夺下来,放在地上,将剩余的火扑灭,拉起辰夙的手腕就往驿馆走去。

  常宁道:“想吃鱼还不简单,你在驿馆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辰夙道:“为何等?何不带我一起去?”

  常宁知他玩闹的心性,也不多话,在马厩里牵出雪烈,又给辰夙牵了一匹。向来温顺的雪烈在常宁跨上马背的时候,却躁动异常,四蹄剧烈的踩踏,原地不停的转圈,常宁安抚了好几句都无济于事。

  辰夙笑着站到雪烈跟前,抚摸着脖颈的鬃毛,对着雪烈道:“雪烈,你是不是想让我们一起啊?”

  雪烈从鼻子里喷出了闷闷的气流声。

  辰夙笑咪咪的看着常宁,道:“将军……”

  常宁看着他的眼神,便知他意,坐在马背上朝辰夙伸出了手。辰夙将关节分明的手掌,放在常宁宽厚的掌心。常宁手臂用力,将辰夙提上了马背,雪烈便温顺的发出一声轻微的呼哧声。

  自此多年以后,常宁总觉得是不是辰夙偷偷给了雪烈什么好处,雪烈才一步步把他这个主人给卖了。

  常宁将辰夙圈在怀里,握着缰绳,朝着南玄境内的城里而去,他要带他去那里寻他爱吃的鱼。

  闻着辰夙发间飘来的阵阵清香,常宁的嘴角高高扬起,而身前的男子,早已喜笑颜开,神采飞扬。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像镀了一层流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由宽到窄,最终交汇在了一处,留下一道漫长的阴影,往后余生皆是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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