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悄然生情谁人知
每一个黎明都饱含着新的气息,在万千俗世喧嚣中,期待着朝阳的来临。
东边天际微亮,冉冉升起的太阳透着朦胧的金黄,穿过云层,笼罩在这片气势磅礴的宫廷之上。五彩琉璃的宫殿在晨曦微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富丽堂皇。
这个清晨,似乎所有生命的苏醒都变的漫长。不见那园中的花朵肆意绽放,也不闻那枝头鸟儿婉转啼鸣,只有那扑面而来的清风彰显着这个清晨的和谐安宁。
自辰夙于晟和宫仓皇而逃之后,一直窝在籍册楼里翻查着关于他出生那年的资料。面前的桌上堆满了史册、画卷,几乎将辰夙掩埋在其中。
南煜端着茶点搁置在一旁的几案上,将桌上的史册推向一边。
“公子两日来都窝在这籍册楼里,可有什么眉目?先歇息会,吃口东西吧!”
辰夙似没听到他的话,目不转睛的翻阅着他出生那年的记事册,心存疑惑,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会没有呢?”
南煜见他并未听到自己的问话,于是伸手捏了块糕点放在了他的嘴边。
辰夙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险些将手中的册子扔出去。
抬头见是他,辰夙惊魂未定的轻轻拍了下心口,道:“南煜,你就不能出个声么?都吓到我了!”
辰夙伸手接过南煜手中的糕点塞进了嘴里。
南煜一边整理着桌上凌乱的册子,一边有些无奈道:“我出声了,是公子太专注了,没听到而已。公子这两日可曾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辰夙盯着手中的册子和面前这几乎堆积成山的史册,有些懊恼。
“没有!史册上只记录着晟元三年明端皇后诞下嫡子辰夙,没有与我同天出生的四哥任何记录。
更加让我奇怪的是,即便不愿提及那场大火,那为何我翻遍后宫嫔妃的名册,也没找到四哥母亲的那本?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可是,依父皇和庞征的表现,这件事又不可能是假的,为何要抹去的这么干净?”
辰夙手肘撑在桌上,两只手揉着微微发疼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他突然间觉得有些无助,无助的想要寻找一个肩膀依靠。然而那个他所想要的肩膀,早已在他嘶声力竭的‘滚’中不复存在了。
他有些后悔一时冲动下对常宁说了那般残酷冷漠的话,冷静下来以后,他心知肚明,以往那些岁月里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假?
还有……还有那只随着血液钻进他心脉之处的子蛊,这所有的一切都诠释着常宁的感情,而他……却一手将他拒之千里之外,从此再不相见。
不知不觉之间,辰夙的叹息声愈加浓重,南煜不禁皱起眉头。
“公子,实在找不到线索的话就算了,只要能找到证据证明齐毅是就那个内鬼,先除了他,其他的也不迟!”
辰夙起身,连续两日来的劳累,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一个踉跄,辰夙双手撑着桌子,紧闭着双眼甩了甩头。
南煜紧张的两步跨到他的身边,抬手扶住他的肩膀。
“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
如此情真意切的话语,让辰夙有些恍惚了。他还记得不久前,在武宁城里,他的将军也是如此紧张真切的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辰夙缓缓睁开眼睛,摆摆手,道:“没事,兴许是坐的时间太久了,猛然起身,有些晕眩!
至于齐毅那边,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切就当从前一样。若是动了,一旦背后之人察觉,再想找出他就更难了。”
南煜点了点头,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壶到了杯茶水递到了辰夙手里。
“公子也不必太过劳心了,如今南玄大军已经退出东辰皇城,这背后之人的目的没有达成,自然还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会暗地里盯着齐毅的。”
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水,辰夙不禁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茶水的味道不如白水来得清甜。放下茶杯,眉间有些踌躇。
“这茶?以后还是准备白水吧,白水的味道比较清甜。”
回想起跟常宁在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即便没有君山银针,白水也给了他浓浓的幸福感。
站在一旁的南煜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容中说不尽的苦涩。
爱屋及乌,说的不就是辰夙这样子的么?只因常宁不爱喝茶水,所以……他连自己曾经最钟爱的君山银针也不爱喝了。
正出神之际,辰夙口中吃着糕点,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对了南煜,你去营司一趟,把卫铭叫进宫来,我有事要他去做!”
南煜挺拔的身子一瞬间有些僵硬,眼神躲闪,言语间有些吞吞吐吐。
“公……公子,你要他做何事?我去也是一样的!!”
辰夙没有抬头看他,手指揉着有些酸涩的眼睛,道:“我有别的事需要你做,这件事非他不可。”
南煜有些不情愿,确切的说他是有些不敢。他不敢去营司,他不知道两天过去了,卫铭究竟还在不在?
可是,想起以前那么多个岁月里,那么多次,他都让他离自己远点,可他依旧像条尾巴跟着自己。
只是这一次……想起那天自己如此无情的话语,他突然间有些不确信,不确信那个男子会不会还是和以前那样,不管他怎么说,他始终还是要跟在他身边。
听他良久没有回话,辰夙才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有些迷茫,辰夙甚是不解。
“南煜!南煜?你听到没,我让你去把卫铭叫进宫来,我有事要他去做。”
“公子,卫铭……他,他应该回南玄去了……吧!”
他如此这般的说辞,辰夙听了不知为何突然特别想笑。
南煜这个人,这二十年来心里装着的只有辰夙。似乎形成了某种意识,以至于让他以为,辰夙才是他的一切,从而忽略了他本身的感受。这傲娇的性子,还不肯承认是自己将卫铭赶走。
不过,辰夙觉得,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即便是南煜要将卫铭赶走,他恐怕也不会如此乖乖离去的。毕竟,辰夙看得出来,卫铭的心里装着南煜,就如同自己的心里装着常宁,只是南煜这个傻瓜不自知。
辰夙微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上,轻叹道:“你呀,我与常宁之间的问题,你为何要牵扯旁人?
再者说,当初他们身为臣子也只是执行君王的命令而已。况且,常宁私自终止了不是么?你又何必因为我的情绪,而将他赶走呢?”
南煜轻启的双唇有些颤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今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不是么?那个男子,或许已经离开了!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辰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算了,走了也好。说不准回到南玄以后,常宁为他物色门好亲事,夫妇和睦的生活一辈子也挺好的。”
南煜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握住了衣服,向来沉着冷静的面上写满了纠结与挣扎。
看着他快要把衣服揪出了窟窿,辰夙忍不住开口道:“南煜,你如此为难这衣服是为何?”
南煜赶忙送了手,语无伦次道:“公子,我突然不太舒服……不是,不是,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件事情要做,我先走了!”
没等辰夙答话,南煜转身奔出了籍册楼的殿门,望着那抹急匆匆的背影,辰夙的脸上浮现了久违的笑容。
阳光透过镂窗照在辰夙身上,看着地上的影子,他想起那年信誓旦旦许过的诺言。
若将军的梦想是做一只雄鹰,那我的梦想便是做那广阔天空,给将军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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