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西安无战事(7)
晚霞将至,天边的云从西边红到东边,就好似火烧一般,韩城外的驻地,依旧是忙碌且喧嚣。
“都抓紧时间吃饭,今夜要进行考核!”
“快点集合!”
“别他娘的墨迹……”
驻地内喝喊声不绝,一名名将校披甲挎刀,催促着麾下勇锐,结束一天的操练,不少人都累到极致。
尽管疲惫,却没人抱怨什么。
作为秦军下辖的第一协,其驻守韩城、郃阳、澄城等地,第一协的将领或勇锐,都有着他们的骄傲。
特别是经历过整军后,农会下辖的军器局,所产各式军械、甲胄、火铳、火炮等,都是优先配发给第一协!
“要说军器局所产军械,就是他娘的好啊。”
主帐内,马铁山坐在木椅上,摆弄着手里的望远镜,笑道:“就这么个小小的物件,竟然能看清数里外,甚至更远的东西,这要是搁在过去,老子是想都不敢想。”
“的确是。”
第一协副协总李寒点头道:“还是会长厉害,能将这等利器琢磨出来,凡是秦军部总以上将校,都配备有望远镜,此外各协另配100副望远镜,用于所辖夜不收刺探军情所需,今后这要是再行军打仗,凭借此等利器,相隔较远的距离,就能探明军情,甚至敌军都不知我军动向。”
“那是,也不瞧瞧会长是谁。”
马铁山放下望远镜,神情倨傲道:“会长的本事,绝对是有目共睹的,我秦军上下,包括农会上下,谁能比得过会长?
行了,不说此事了。
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这几日会长要来咱第一协视察,此事不可声张,平日里该怎样做,还继续怎样做,会长想看看第一协各级将校的表现如何。”
“真的?会长要来咱第一协?”
李寒难掩激动的说道:“那敢情好啊,从会长率部夺占同州城,都有数月没到各地视察了吧。”
“要忙的事情这般多,你觉得会长此前有时间来视察吗?”
马铁山站起身来,眉头紧锁道:“说起来,这次会长要来视察,对我第一协而言,是一次考验啊。
此前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有没有达到会长心中所想,这是谁都不能保证的。
会长叫我等统辖第一协,那是对我等的信任,倘若我们辜负会长的信任,还不如趁早回家抱孩子。”
“协总,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些什么?”李寒想了想,面露踌躇的看向马铁山。
“准备什么?!”
马铁山瞪眼道:“会长特意言明他要视察,就是想看到我第一协的真实情况,难道你想糊弄会长吗?”
李寒忙开口解释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是……”
“行了,这些话别说了。”
马铁山摆手打断道:“我先前也是这样想的,可冷静下来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种念头,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倘若真被会长看到哪些不足,这其实是对我第一协有益的。
毕竟对我们秦军而言,当前占领的这些地域,终究是一个开始罢了,今后还要面临更多的挑战。
如果不查出自身不足,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一旦遭遇到强敌的话,将会出现怎样的后果,是谁都想象不到的。”
李寒点点头表示认可。
和最初追随萧靖生时相比,时下的马铁山有很大改变,这种改变,别看萧靖生远在同州城,但也能定期知晓情况。
在进行大规模整军期间,萧靖生谴派的那批将校之中,有极少数可靠的人,是肩负着相应职责的。
即定期将所在营校的情况,以密信的形式传递至同州,之所以这样做,绝对不是萧靖生不信任麾下将校。
实则是此次阶段性整军,对于秦军的意义很大,萧靖生不希望受某些因素影响,导致一些不好的苗头出现。
正如马铁山所讲,萧靖生于同州城统筹全局,要兼顾到各领域发展,他不可能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秦军上,可是要不掌握些情况,对秦军的阶段性调整出现疏漏,这也是萧靖生不愿看到的。
也恰恰是这般,萧靖生要对秦军展开巡察时,特意言明他要来巡察,他就是想要看看这帮统兵将校,是否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做出什么举动。
统军难,治军更难。
特别是所辖军队的规模不断扩张,想要确保各个营校的性质不变,有很多事情都要紧抓起来。
“会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啊,难道我第一协有很多不好的地方?”
“不清楚啊,刚才我都不敢直视会长的眼睛。”
“按理说不应该啊,我第一协眼下明确的部署,都是按会长指示来办的啊。”
“该不会是扫盲识字……”
第一协驻地主帐外,聚集着不少将校,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眼神多看向主帐。
“会长,您惩罚末将吧。”
主帐内,马铁山低着脑袋,冲萧靖生抱拳行礼,他不清楚这次视察,究竟有哪些不足被会长看出。
“罚?罚你什么?”
萧靖生坐在帅椅上,看向马铁山说道。
“末将不知。”
马铁山回道。
看着马铁山,萧靖生心里轻叹一声,在服从命令方面,马铁山没有任何做的不好的地方,只是有些情况,却远没有达到他的预期,这或许就是期望太高了。
“马大哥,当初我是怎样跟你说的,要筹建起督察队伍,作为今后第一协整顿军纪的重要所在。”
萧靖生站起身,朝马铁山走来,“我给你派一批人手,那是想让你以此为骨干,抽调一批将校和勇锐,能够在第一协所辖各标、营、都,皆筹建起对应的督察队伍。
可是你倒好,就仅在各协和标,筹建起对应的督察队伍,建制更多的营或都,你是一个都没兼顾到。”
“会长,不是末将不想啊。”
马铁山抬头道:“从教导总队要扩编以来,我第一协被选走的将校或勇锐,就占了不少,末将也想抽调人手,筹建起您说的督察队伍,只是要抽调人手的话,那第一协所辖将校恐将被抽走不少。”
“提到此事,我想要问问你,为何第一协在过去的整训中,只注重各项操练,却忽略对扫盲识字的进度?”
萧靖生皱眉道:“你这种顾头不顾腚的做法,明显就是错误的,倘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能加紧对第一协扫盲识字的进度,不是只侧重于操练,那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难道在马大哥的心里,觉得第一协只要整体战力能保持住,别的就可以不重视了?如此你如何保证第一协内部,能涌现出更多能统兵打仗的将校呢?”
马铁山沉默了。
对于这一点,他没有任何好辩解的。
“是,你第一协驻守韩城、郃阳、澄城等地,不仅与延安府僻壤,还与山西有司的平阳府接壤。”
萧靖生继续说道:“你注重所辖队伍的操练,是担心山西有司,万一知晓我们占领上述地域,谴派军队协助陕西有司进剿,所以想抓紧操练,确保麾下将士的战力。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明廷新君克继大统的背景下,大明的这些地方官,会主动给自己招惹麻烦吗?”
“会长,你惩罚末将吧。”
马铁山羞愧的低头道。
“如果惩罚能解决问题,那我就不会对你说这些。”
见马铁山这般,萧靖生皱眉上前,托起马铁山的双臂,“马大哥,你现在是第一协的协总,统领着小两万人马,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想法,都能影响到很多人。
我不否认,你在过去这些时日变化很大,改变很多,可是你麾下的那些袍泽,难道就不需要改变吗?
这一点,第三协就做的很好。
不是我故意捧谁,踩谁,而是我心里急啊,秦军的整体性整军已然结束,倘若第一协今后只会打仗,却不能涌现出更多的人才,那今后要我如何从中选拔人才?”
军队的造血能力,这是萧靖生最看重的。
现阶段的秦军,依旧存在很多不足,特别是将校队伍的筹建,许多还需弥补短板,倘若不能补齐短板,那么萧靖生的构想就不能落实。
“把外面的将校,都叫进来吧。”
萧靖生伸手轻拍马铁山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发现问题了,那我们就集思广益,设法解决这些问题,既要确保第一协防区的安稳,也要确保第一协能有所改变,你这个第一协协总,我可是寄予很大希望的。”
“喏。”
马铁山当即抱拳应道。
透过萧靖生的言语,马铁山能够感受到这份看重,恰恰是这般,也让其心里生出很多羞愧。
如果当初他没有这些顾虑,那么第一协就能变得更好,眼下问题既然出现了,那他这个第一协协总能做的,就是把发现的问题解决好,如此才算对得起萧靖生的信赖和倚重,这也让马铁山的内心深处,激发出极强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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