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一次反围剿(9)
营啸,这是统兵将校最不愿看到的,倘若出现这等迹象,就必须要尽快镇压,否则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对面的营寨咋传来喊杀声咧?”
“这是出甚事了?”
“不清楚啊,动静咋闹这么大?”
“难道是官军要来夜袭吗?”
关山镇的东西两线前沿阵地,负责夜岗警戒的勇锐或辅兵,被对面所驻官军营寨闹出的动静惊到。
寒冷的夜幕下,出现不少火光。
如雷的马蹄声骤响。
“会长,这是对面的官军,围剿我军谴派的袭扰队伍吗?”
萧章栋挎刀前行,眉头紧锁的看向萧靖生,“我军是否谴派援军,去接应……”
“先别急。”
萧靖生摆手打断,快步朝前沿阵地赶去,“眼前这种动静,不像是围剿该闹出的,先观察敌情再说。”
本在传授如何应对突发战况的萧靖生,被前沿阵地传来的动静惊到,这让他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命眼前所聚将校即刻返回各处,约束好麾下勇锐或辅兵,倘若真是来剿官军发动夜袭的话,这必将是一场苦战。
内心深处对洪承畴的重视,让萧靖生对其麾下统领的来剿官军,同样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如果在关山镇遭遇战败,那先前付出的种种努力,也就彻底白费了,这是萧靖生绝不允许的!
这是发生营啸了?
赶来前沿阵地的萧靖生,没有理会任何人,趴在战壕上探出脑袋观察,在夜幕下,相隔较远的官军营寨,萧靖生隐约间看到很多攒动的火光,喊杀声比之先前大了不少,大地轻微的颤抖着,一个想法在萧靖生的心中出现。
不可能啊。
洪承畴统领的来剿官军,怎么可能会发生营啸啊。
然而质疑的想法,紧跟着在萧靖生心里生出。
洪承畴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在镇压陕西起义中屡建奇功,凭借着卓越战功和能力,逐步在大明政坛崛起,从陕西督粮参政做起,历任延绥巡抚,陕西三边总督,以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衔,总督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五省军务,调任蓟辽总督,诸如曹文诏、贺虎臣、贺人龙、曹变蛟等猛将悍将,都曾在其麾下驱使镇压起义……
“对面的官军为甚这般乱咧?”
“看着不像是夜袭啊。”
“这到底是甚情况?”
聚在萧靖生身边的将校或勇锐,看着对面营寨闹出的动静,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对!
此刻的萧靖生紧攥拳头,猛然转过身来,厉声道:“来人啊!传我军令,命教导总队紧急集合!快去!!”
“喏!”
跟随的一名传令兵,当即抱拳喝道,旋即便转身朝教导总队驻地狂奔。
“会长,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萧章栋忙上前道。
“对面驻扎的官军,出现营啸了!”
萧靖生眼神闪烁着精芒,“这对于我军而言,是次千载难逢的战机,你,即刻去找萧可生,命他严守东线,你,即刻去找马二生,让他镇守西线,你去东线驻扎的诸辅兵营,向诸辅兵营营总传令……”
在萧章栋惊愕的注视下,萧靖生对身边所聚勇锐下达一道道军令,让他们即刻将所领军令传达到位。
“会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萧靖生下达完军令,萧章栋惊疑的上前道:“万一不是……”
“杀过去就知道了。”
萧靖生眼神坚毅道:“此战,我将亲率教导总队全体,夜袭来剿我军的官军营寨!”
萧章栋震惊了。
“会长……”
“来人啊!”
只是萧靖生根本就没有理会,转身喝道:“将东线前沿阵地所储震天雷,都给老子搬过来!!”
随着萧靖生一声令下,东线前沿阵地乱成一团。
此时萧靖生的内心很激动。
他犯了个常识性错误!
洪承畴的确是厉害,可是这并不能影响到麾下所统队伍,可能会受到一些变故,继而发生营啸啊。
纵使是再骁勇善战的人,也无法保证营啸这种情况,就不会在他麾下发生。
彼时的洪承畴,终究是一个初入陕西官场的新人,真正让其在陕西崭露头角,那是在崇祯二年的韩城之战,力挫王左挂、苗美所部围攻韩城,粉碎王左挂他们想借韩城突围至山西境内,凭借着此战之胜,才得以名声大噪,继而在次年迁任延绥巡抚!
眼下还是天启七年,崇祯皇帝朱由检克继大统,只是他要更改年号,还要等过完年才行。
在原有的历史轨迹里,洪承畴在天启七年到崇祯元年,担任陕西督粮参政期间,没有留下什么出彩表现,直到崇祯二年才有所表现,这从侧面反映出陕西官场的不平静,至少像洪承畴这种有能力的官员,也要先蛰伏蓄势才行。
大明的官场,早就腐败堕落了!
夜幕下的喊杀声越来越大。
“洪参政!我等先撤离吧。”
田霸忠骑在马上,神情惊慌的看向洪承畴,“左营驻地出现的营啸,根本就弹压不下来,别叫……”
“闭嘴!!”
洪承畴厉声喝道:“即便是再难,也必须弹压下来,倘若我军就撤离的话,你决定巡抚会轻饶我等?
不想掉脑袋的话,你即刻统领我军聚拢的骑兵,去驻地外围游弋警戒,提防对面的叛民队伍!”
“喏!”
田霸忠心下一紧,忙抱拳喝道。
尽管田霸忠已生畏惧,不过他心底也清楚,出剿叛民的队伍发生营啸,灰溜溜的溃逃至西安府城,此事一旦让陕西巡抚胡廷宴知晓,那绝对不会轻饶他们的。
毕竟营啸一旦失控,溃散的乱兵什么事情都能赶出来,万一出现劫掠地方的事情,田霸忠根本就不敢想下去。
“李忠!郭成!约束麾下骑卒,随本指挥使游弋警惕驻地外围!”
骑马而定的洪承畴,看着田霸忠离去的背影,眉头紧蹙起来,尽管当初领命围剿蒲城三县叛乱时,他就想到此战会比较难,毕竟统筹复杂的卫所兵出战镇压,终究是会闹出各种问题的,只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难。
特别是各处的推诿,让洪承畴心底生出失望,一个个只顾及自己的利益,却不管西安府全境的利益,一旦出现较大变故,这对整个西安府,甚至是陕西有司,都会造成很被动的境遇。
洪承畴初来陕西为官时,就知道陕西下辖府州县频生灾害,既然在西安府的治下出现民乱,那谁能确保别的府州县,就一定不会出现民乱呢?
“老爷,我们现在做些什么?”
身边站着的一名亲卫家丁,此时上前道。
“走,随本官去辕门处。”
洪承畴眼神坚毅道。
“喏!”
众人当即喝道。
靠那帮不学无术的卫所将校,想弹压左营驻地的营啸,只怕是不现实的事情了,洪承畴要亲往第一线调遣镇压。
此次统辖西安诸卫抽调的卫所兵,前来镇压蒲城三县的叛乱,期间田霸忠、周三才他们的表现,叫洪承畴深刻认识到西安诸卫的糜烂。
“快点!!”
“集结!!”
率部出营的田霸忠,对麾下亲卫下达军令,命四散游弋的骑卒集结,杂乱的马蹄声响彻云霄。
彼时在来剿官军所驻营寨,可谓是乱糟糟一片。
“列阵!!!”
本统领着教导总队的萧靖生,想悄悄朝来剿官军驻地集结,麾下集结的教导总队兵阵之中,只燃烧十几根火把,充当引领队伍的信号,可是听到杂乱的马蹄声逼近,让萧靖生当即就下达军令。
“引燃火把!”
“保持警戒!”
随着萧靖生一声令下,左右聚拢的将校和勇锐纷纷怒吼起来,这让更多的将校和勇锐听到,原本只有十几根火把燃烧,可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迅速的引燃开来,五十把,一百把,两百把……
燃烧的火把驱散了黑暗。
“敌袭!!”
“敌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田霸忠统领的明骑队伍先驱,相隔百步徘徊,纷纷勒住缰绳,神情紧张的怒吼起来。
“震天雷!一轮猛抛!!”
听到动静的萧靖生,当机立断道。
“震天雷!一轮猛抛!!”
在各级将校的喝喊下,位于阵线中的掷弹手,纷纷掏出火折吹燃,取下一枚震天雷燃发后,便朝前方猛抛而去。
“轰轰轰!!!”
夜幕下,一团团骤闪的火光出现,发出的巨响传递开来。
“稳进!!”
紧攥着刀柄的萧靖生,随着这轮爆炸声响起,便下达前进的军令,对于萧靖生来说,此次率部夜袭来剿官军营寨,不在于杀多少官军,而是要让发生营啸的官军,能彻彻底底的乱起来。
只要洪承畴他们无法约束麾下将士,那么趁着夜幕的无限放大,破窗效应就能迅速传导开来,如此聚集在关山镇一带的来剿官军势必会溃逃!
萧靖生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统领着麾下的教导总队,徐徐朝着眼前的官军营寨抵近,这一夜注定是非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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