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皇帝★教皇16

蜘蛛巢穴事件，在当时可谓是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不仅仅是因为原本宣称绝对安全的全息游戏某种意义上带来了一位现实世界人类的精神毁灭……更甚者，它摧毁了一个原本有着光辉灿烂人生的励志少年。

  当时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可谓是铺天盖地，尤其是——当最高级别的考核结果出来之后，那令绝大多数人只能仰望的分数……不，根本不是绝大多数人……

  安诩的唇角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没记错的话，当时他还没有玩这个游戏，但这件事已经让即便对这个游戏一无所知的人，也会印象深刻。

  因为那个少年，是那届众多参加最高级别考核的人中的最高分。

  他是第一。

  无父无母，家境贫寒，多年苦读，唯一的相依为命的姐姐并无法带给他太多帮助，但他硬是凭借一直以来优异至极的成绩，打败了所有竞争者，以最高分，站在了顶峰。

  但在结果即将公示的前几天，一则对于全息游戏《最终宿命》的控诉，让这位原本并不为人广知的清寒学霸显露于大众视野之中。

  而当时的学霸本人情况据他姐姐说——是她去看望弟弟时，躺在游戏舱的弟弟便已经表现得精神相当失常了。

  并且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这款游戏——好可怕……

  成绩可查询的那天，安诩去看了这位大学霸的姐姐的直播，当时的直播间安慰者众多，但不乏有阴阳怪气攻击者，说这时候开直播就是为了博取所谓流量，吃人血馒头。

  甚至恶意揣测所谓的学霸经历都是在造假。

  他仍旧隐隐记得，面对镜头的女人，也就是学霸的姐姐，面容憔悴，仍旧当着所有观看者的面，输入了弟弟的考核码，查询了这对所有参与者来说，最重要一考的成绩。

  当分数显露的那刻，安诩记得，当时的直播间弹幕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因为即便有人对那些分数毫无概念——在分数之后的数字为“1”的排名，也足以证明，这位据说因为玩《最终宿命》而变得精神失常的少年，曾经有多么出色。

  这件事当时来说，可以说是足够轰动，甚至连平日专心游戏的安诩，也基本了解了大概，虽然最后似乎又是传统意义上的结局——

  《最终宿命》据说给予了一笔天价赔偿，而由于被赔偿者已经无法处理这份赔偿，由被赔偿者的亲属，也就是那位学霸的姐姐，代为掌管。

  当时甚至有部分人说很羡慕学霸，因为就算那位学霸取得了第一的成绩，那笔被称为‘天价’的赔偿，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赚取。

  而更大部分网友则是羡慕那位学霸的姐姐，毕竟在这件事上，她的付出实在太微不足道，但却轻而易举地掌控了一笔天价财产的使用权。

  安诩并不是一个热衷于‘吃瓜’的人，但这个瓜，他着实吃的还算完整，虽然……并没有任何转折，也没有任何他冥冥之中所期望的奇迹。

  那些天他总会下意识去想，也许明天，也许后天，那样优秀的人就会变得正常，一位取得了那样成绩的学霸，怎么会突然之间仅仅因为一个游戏就变得精神失常了呢？

  游戏……比起学习，对这些人而言，恐怕是再简单不过……

  并不很久远的记忆被再度唤起，安诩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

  现在，矮个子少年告诉他，时汜极大概率是蜘蛛巢穴事件的幕后主使者。

  而以他对时汜，对最初的节制的了解，这种事情，最初的节制也不是做不出来。

  “最初的节制……时汜……”

  安诩盯着那道并不那么洁白的身影，低声念叨着。

  那道身影他并不陌生  ，甚至曾经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他们可以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而现在，那道白色，在他的眼前正变得模糊，变得脆弱，变得更加陌生。

  他以为，他已经了解了有关最初的节制的全部的“恶”，而现在，似乎又有部分隐藏的“恶”现于眼前。

  无论是最初的“节制”，还是现在披着玩家壳子的“时汜”，终究不过是一串数据，一串意外的数据，一个某种意义上来说……无生命的机体。

  他没有人类的概念，没有人的道德观念以及行为准则，他做事不计后果……他并没有意识到……如果一切如矮个子少年所说——

  对于一个人的精神世界的摧毁，将会给现实世界的某个人的一生带来怎样无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所以…………

  安诩闭上了眼睛，他感到眼角有些湿润，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过脸庞，他伸手去触，终究也只是触及有些沾湿的睫翼。

  “时汜。”

  在矮个子少年略带诧异目光的注视下，安诩走到白衣已经部分被血液浸湿的白色短发少年面前。

  而这一动作，也让矮个子少年原本正欲给予致命一击的手，顿了顿。

  最终，他终究还是柔了些神色，叹息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时汜，说真的，我想……知道了这一切后的我，大概是讨厌你的。”

  安诩道。

  他的话似乎无法引起面前少年的主意，时汜的双眼，仍旧无神地盯着虚空，带着显而易见的迷惑以及惧色。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惧怕……”

  白发少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喃喃自语。

  但那愈发惨白的面容以及止不住与口角流失的血液，都在昭示着生命的流逝。

  白发少年有些站不住了，摇摇欲坠。

  安诩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入手的是带着明显的僵直感的冰冷，像是……已经死去了很久的尸体。

  这个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让安诩心头跳了跳，有那么一刻，他原本大致坚定了的想法又产生了动摇。

  “节制是吧？又或者是溪？不过……我想，你大概不会介意我称呼你为什么——”

  安诩扭过头来，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矮个子少年。

  “当然，随你怎么叫，如果你乐意，叫我傻瓜笨蛋也可以，不过，很多人倒是一直叫我——boss。”

  矮个子少年笑了笑，态度随和。

  “好，那么boss，以他目前的状态，我想即便是我饱含厌恶的一击，也足够让他永远消失了，对不对？”

  安诩正了神色，问道。

  “即便你没有任何厌恶的一击，也足够了。”

  “即便你不出手，他也会很快消失，带着他那个罪恶的道具。”

  ”所以，安诩，我并不急，如果你还有什么相对他说的，不妨现在说出来，因为——他很快要死了。”

  “虽然但是……他现在自作自受，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见就是了。”

  矮个子少年的胸口仍旧狼藉一片，但他说出这些话时，态度相当诚恳。

  只看外貌，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甚至有点可爱的…诚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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