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断（二）
“大人英明，正是这银子自已说了算。”
一句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好像这是天底下最大笑话一般。
有的大喊：“喂，快来看咯，千载难逢的大怪事了，神仙来我北流县了，银子都要开口说话了。”
有的大笑：“哈哈！这人是猪和老虎生的吧，又恶又笨，竟然为了一个坏蛋，说这种胡话，鬼才会相信呢。”
...
当然，这些话李铁蛋有的听得懂，有的听不懂，也没怎么在意，却把杜川羞得满脸通红，正要冲上去，却被老柴一把拉住。
“大人正在断案呢，不要去打扰他。”
“可是这些个狗日的，都在骂大人呢，老子受不了啦。”
“你就当没听见！”老柴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只听李铁蛋道：“各位，我虽不是神仙，可只要有人能帮我找盆水来，我就能让这银子说话。”
一个好事之人听了，忙道：“好，我这就给你取去。”
张县丞听了，抖了抖身上衣服，幸灾乐祸地道：“好，本大人倒要看看，你这个刁民，怎么让这银子说话。”
一会，便见那人端了一个木盆来，里面装着清水，“水来了，你要是能让这银子说它是谁的，我王老二就在地上爬一圈。”
李铁蛋一笑，把那盆接了过来，还有一点脚臭味，明显是个脚盆，急忙放在了地上，“这位小哥，不用在地上爬一圈，一会你把这盆水喝了就行了。”
王老二怔了一下，这盆还真是洗脚盆，要是一会这银子真说话了，他可就难堪了，可见着众人的嬉笑之样，他又不服那口气，脸上一横，用一口流利的官话道。
“好！喝就喝，可如果这银子不能证明它自已是谁的，你就要把这盆水给喝了！”
“好！”
“一言为定！”
王老二说完，站到了旁边，一会看看地上的银锭，一会看看那洗脚盆中的清水，这银子怎么可能说话呢，一脸的不明所以。
众人见李铁蛋这么自信，也跟着涌了过来，好奇大过了嘲笑，眼也不敢眨地看着他，“喂，小子，快呀，让这银子说话，也让我等长长见识。”
连向来沉得住气的老柴，也瞪瞪一双老眼，走了过来，看着李铁蛋问道：“少爷，你真能让这银子说话，让它告诉我们它是谁的？”
李铁蛋笑了笑，“当然，不过银子有银子的语言，就看大家能不能听得懂了。”
说罢转身对着张县丞拱了拱手，“大人，如果你不反对，小子就要开始了。”
张县丞冷哼一声，“你可知道，《大明律》有明文规定，诈伪罪者，笞刑五十，那可不是你这细皮嫩肉的，能承受得了的！”
李铁蛋笑笑：“大人你是不相信小子呢，还是不相信大人你自已？”
“大胆！”张县丞大喝一声，已然是动了怒气，因为李铁蛋这句话正好说中了他的痛处，判错了案子是小，丢了脸却是天大的事。
原本他想着立马将李铁蛋关起来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好长吸一口气道：“要是你不能证明这银子是谁的，本官定会为民除害。”
“大家看好了，这银子马上就要说银语了。”
李铁蛋用衣袖包了手，捡起银子，走到木盆面前，轻轻放了进去，刚过一会，便见那水面发生了变化，上面竟然多了一些油珠，阳光一照，格外显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关系到谁喝洗脚水的问题，王老二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李铁蛋动了手脚，这会见了水面有变化，急忙问道。
众人也跟着一奇，纷纷探头来看，“对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会有油珠呢？”
“少年郎！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呸，这明明就是妖法，要不然哪有这么奇怪的事。”
“不就是几颗油珠吗，又能说明什么，我看这小子定然是故弄玄虚，想替这恶人脱罪。”
...
一时之间，众人闹得闹猜的猜，有的抓耳挠腮，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冥思苦想，把原本不想看热闹的人，都给引了过来，围的是里三层的外三层，感觉整个北流县的人都来了一般。
李铁蛋没说话，只是走到了那有些呆愣的陈奇面前，陈奇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陌生人，会出来替自已说话，帮他拿回他的救命钱，已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问。
“公子，要小人做些什么？”
“这位老伯，能不能把你手接我一用？”李铁蛋微笑回道。
陈奇怔了一下，站了起来，面上突然露出决绝之色，摸了摸油光发亮的胡子道：“老儿这辈子，从来没做过亏心事，只要公子你能证明老儿的清白，这手要不要又有何干系？”
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把杀猪刀，泛着道道油光，就要把左手给砍下来，吓得李铁蛋一怔，忙道：“这位老伯，你误会了，我只是让你在这盆子里洗个手。”
陈奇看看李铁蛋，又看看那水，疑惑问道：“洗手？”
李铁蛋点了点头，“对，洗手。”
陈奇走了过去，看着水中属于自已那锭的银子，还没洗呢，泪水就已经落了进去，慢慢蹲了下去，将手放进去洗了洗。
奇迹出现了，那水里的油珠竟然变多了。
“这，这，我明白了！”一旁的老柴好像被雷打了一般，不由打个了机灵，终于想通了其中道理，“这银子是陈奇的。”
众人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呀？”
“对呀，不就是油珠吗，这能说明什么，哪个屠夫手上不是厚厚的油，这有什么奇怪的？”
老柴站了起来，看看李铁蛋，目光变换莫名，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对着杜川道：“杜川，你过来，先让大人说给你听，你再解释给大家听。”
杜川走了过来，一面嗯嗯啊啊的，一面又看那张县丞，过了一会，用广西话说道：“各位乡亲，你们都看见了，之前这水里什么都没有，可当这银子放进去时，水面上就出现了油珠，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银子上有油。”
“那这银子上面为什么会有油呢？”
“这个，哦我知道了，因为这银子之前放在油锅里炸过。”一个又胖有憨的人答道。
“切！谁个傻子会把银子拿去炸？”
“哦，我知道了，因为这银子被一双油手摸过。”一个看起有些聪明的人答道。
“对了！”杜川继续说道：“而刚才这陈奇一洗手，水里面的油珠多了，这又说明了什么？”
众人想了一阵，豁然开朗，纷纷道：“因为这陈奇手上有油，在这水里一洗，自然油珠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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