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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枉费心思(2更


  杜鹃顿时明白过来,快速带人又收拾了几箱子,宣纸、笔墨、颜料、一一收拾装好。

  童丹娘抱着铜炉走来,“南希!”

  “嫂子!”南希轻唤,面上带了几分暖笑。

  眸光清澈。

  印着童丹娘的影子。

  “都收拾好了吗?”童丹娘瞧着,见下人抬着几个箱子出去,微微讶异。

  南希颔首。

  和童丹娘朝外面走。

  “我和你阿兄都劝不住你,只是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十四早些回来!”

  “嗯!”南希应声。

  到了大门口,南希才柔声,“嫂子,你回吧!”

  “嗯!”

  童丹娘站在门口。

  南希见她坚持,也不多言,温和笑笑,带着翠鸟、喜鹊上了马车。

  “走吧!”

  柔柔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冬宝应了一声,驾驶马车离开,后面几辆马车连忙跟上。

  童丹娘站在大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尽管和离了,却毫无被抛弃的颓丧,依旧活的肆意、温雅、端庄、任性。

  说出门就出门,谁劝都没用。

  “夫人?”久瑞轻唤。

  童丹娘淡淡嗯了一声,“回吧!”

  又吩咐久瑞,把童哥儿送廖氏那边去,只不过她晚了一步,廖氏已经去帮着杜鹃收拾南希的东西,荣父和童哥儿玩得开心。

  童丹娘抿了抿唇,又去了南希住的院子,帮着收拾东西。

  南希的嫁妆极其丰厚,当初本就没一次性运往安平侯府,南希不得贺允笙爱重,被撵到偏院独居,后面几船的嫁妆荣坤便没送去侯府,直接封存在荣府,童丹娘一直知道是南希的嫁妆,也知道很多,但今日打开房门,才知道她的眼界多浅薄。

  “娘!”

  廖氏抬眸看了童丹娘一眼,“嗯!”应声,指挥人把东西搬出屋子,叮嘱道,“都仔细些,莫要摔了!”

  几辆马车出了城,往护国寺方向而去。

  在城外十里亭处,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边立着一个男子,俊逸的面容上有几分不羁,见到马车过来,风忠笑道,“爷,南家马车来了!”

  马车内,正在看信函的凤秉御手微微一顿,冷厉的眸子瞬间染上柔情,有了温度,把书信整理一番,放到抽屉内,挺直腰杆坐在马车内等南希。

  “吁……”冬宝让马车停下。

  搬了杌凳。

  翠鸟扶着南希下马车。

  凤忠瞧见南希的时候,便敛了面容上的不羁,恭敬上前行礼,“见过南姑娘!”

  “嗯!”南希颔首,由翠鸟扶着她上了凤秉御的马车。

  翠鸟要跟,南希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翠鸟抬眸,眸中满是不解和担忧。

  南希浅浅柔柔一笑,手指了指马车。

  “姑娘……”翠鸟低唤。

  不跟着,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南希没有回应,就淡淡的看着翠鸟,翠鸟立即垂眸,“是!”

  “快去马车吧,外面冷!”南希柔声,伸手准备掀帘子,一只大手已经先她一步把帘子掀开,四目相视时,凤秉御眸中缱绻情浓,南希温和的眸子也染上欣喜和羞意,如玉的面容上染了薄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大大方方进了马车,在凤秉御一侧软垫上坐下,中间一个带抽屉的木几。

  凤秉御坐在她对面,眸中都是温柔和压不住的情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是朝外面粗着嗓子喊了一声,“走吧!”

  南希掩面轻笑。

  凤秉御反应过来,尴尬咳了咳,俊面亦染了薄红,手忙脚乱的给南希倒茶,“你喝茶!”

  又起身去一边柜子里端了个水晶碗过来放在南希面前,变戏法似的,又端了好几盘点心。

  “你吃!”

  南希瞧着,眸中笑意更甚,端了茶水轻轻抿了抿。

  凤秉御坐在南希对面,本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就把玩着南希昨夜送的荷包,“荷包很好,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看着水晶碗里的杨梅,南希矜持了一会,馋的受不住,也就不忍了,擦干净手,捏了小口小口吃。

  马车慢慢悠悠,倒是一点不颠簸。

  马车内,两人相处颇为温馨。

  凤秉御看着南希吃杨梅,偶尔也拿了一颗吃。

  酸溜溜的东西,早前他没觉得味道好在哪里,不过今儿倒是吃出滋味来。

  “等明年,让府中下人多存放一些,你想什么时候吃都有!”凤秉御说的认真。

  南希挑眉,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等到明年杨梅出来,都已五六月,那时候的他们兴许已成亲了……

  想到这里,南希顿觉马车内空气有些稀薄,鼻息下皆是凤秉御身上的龙涎香气。

  俏面微微滚烫起来,连忙端了茶杯轻抿,遮掩此时的尴尬,和那丝丝冒上心头的甜蜜和喜意。

  这一夜,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儿,但太阳依旧升起,难得露个脸,给个好天儿。

  桂氏醒来,只觉得昏昏沉沉,脑门疼的厉害。

  想到昨日晕过去前,安平侯丢到她脸上的休书,心口疼得紧,快要缓不过气来。

  怨恨充斥心腔,恨安平侯的无情,怨他不顾夫妻、父子之情。

  “来人!”

  “夫人!”

  待人上来,桂氏忙问,“允笙呢?”

  “大公子被送去了东二胡同……”

  桂氏一听,贺允笙被送到闵兰芝处,越发恼怒。

  若不是闵兰芝这扫把星,她又岂会一步错,步步错,错到挽救不了,成了如今下堂妇,往后余生,只能躲在宅院里,再也无人邀请她赴宴、听戏、赏花,如那阴沟中见不得光的老鼠,一到大街人人喊打。

  “去,把人接我这边来!”

  自己的儿子,没道理给闵兰芝照看。

  且侯爷肯定给闵兰芝银钱,那些东西她都得拿到手,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如今权势没了,儿子、钱财一定要牢牢捏在手心。

  “咚咚咚!”

  东二胡同,闵府大门被敲的震天响。

  闵兰芝被吓了一跳,心抽抽,肚子悸疼两下,捂住肚子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闵兰芝沉声问。

  “回夫人,是侯夫人那边来人,说要带世子爷离开……”

  闵兰芝闻言,微微蹙眉,警告丫鬟道,“以后再无侯夫人,也无世子爷!”

  让人扶自己起身,收拾妥当出去,看着桂氏身边嬷嬷趾高气扬,要将贺允笙带走,闵兰芝默了片刻,“那便带走吧,还有侯爷给的一些东西,你们也顺道带走!”

  闵兰芝说着,又道,“另那个叫画眉的丫鬟,也带走!”

  贺允笙被抬出屋子,扭头看向闵兰芝。

  他有种错觉,闵兰芝也不要他的错觉。

  偏生闵兰芝上前,握住他的手,“我如今怀着身子,没办法妥善照顾你,你便去母亲那儿,让母亲先照顾你些时日,等我生了孩儿,就过来!”

  “……”

  贺允笙嗯了一声,抽回手。

  然后就被抬了出去,没瞧见闵兰芝拿手帕擦了擦手,眸中掩藏着嫌弃。

  画眉被带出来,狼狈至极。

  闵兰芝瞧见的时候微微蹙眉,责问的看了婆子一眼,婆子心虚垂下头。

  画眉却道,“闵夫人,你的下人抢走了我的银子和首饰,你是否要让她们还我?”

  两个婆子头垂的更低。

  是做梦都没想到,画眉会提这一茬。

  闵兰芝也很意外。

  但想到这画眉,既然敢卖主求荣,毒害前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少与之有所纠缠,“她们都拿了你些什么?”

  “也不多……”画眉报了一串名,有些东西价格还不便宜。

  闵兰芝让身边的人去搜两个婆子的屋子,果真搜了出来,闵兰芝脸色沉沉,难看到极点,为此赔了画眉二百两银子,让她赶紧走。

  画眉背着包袱出了门,左看右看,走的极其小心,以极快速度寻了一辆马车,“送我去牙行!”

  这个世道,她一个弱女子,在外行走本就艰难,桂氏那边她可不敢去,如今乱糟糟也无人分心来管她,她得为自己打算。

  最好买两个下人,速速离开京城,走的远远的才好!

  桂氏看着瘫在床上的儿子,哭得撕心裂肺,又委屈。

  “母亲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呀!”

  可哪里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贺允笙听着,默默不语。

  这般瘫着不能动,容易胡思乱想,也能把很多事情想的清楚明白。

  看着母亲这般哭泣,贺允笙心中沉冷。

  一言不发。

  桂氏哭了好一会,见贺允笙也无反应,顿觉得没意思极了,心也凉个透彻,抽抽搭搭擦拭眼泪,“你放心,母亲一定会照顾好你!”

  儿女都是债,她知道,如今谁都怨怪她,都觉得她错了。

  “夫人,表姑娘求见!”

  “……”

  桂氏闻言微微诧异,桂依琳?

  “她来做什么?不见!”桂氏话还未说完,便见桂依琳哭着跑来,跪在她跟前,喊了一声,“姑姑!”

  悲戚哀转,“姑姑,连您也不要依琳了么?”

  桂氏僵着身子,好一会才道,“你不是被送回桂家了么?怎么又跑出来了?”

  “桂家昨儿就把我撵了出来!”

  至于桂家大门口发生的事情,桂依琳没说,桂老爷给她宅子的事情,也没说。

  桂氏想到如今她无所依依,桂依琳也使唤习惯了,加之还有赐婚圣旨,“早前我总说你与允笙天造地设一对,如今他这个样子……”

  “姑姑,我对表哥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求姑姑成全!”桂依琳说的信誓旦旦,诚恳万分。

  “……”

  桂氏看着这个侄女,知她心狠,也知她手辣,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如今她们落到这境地,良善要来何用!

  抬手轻轻擦拭桂依琳脸上泪水,“莫哭了,以后日子,还得咱们相互扶持着过!”

  “姑姑,以后我都听您的!”

  桂依琳红着眼眶,眸中都是感激。

  安平侯府

  安平侯身子也不大好,府医开了药,吃下去也没甚用,口腔内好几个血泡,面容灰白,两鬓白发丛生,憔悴的紧。

  “如何了?”安平侯端着药碗问。

  管家犹豫片刻开口道,“夫人一大早派人去东二胡同接走了少爷,表姑娘也去了夫人那边……”

  安平侯越听,眉头蹙的死紧。

  一下子砸了碗,“蠢妇,蠢妇!”

  枉他费尽心思筹谋,想给他们娘俩谋个活路,她却自己作死,又和桂依琳那毒妇搅合在一起。

  只觉得心口一疼,整个人剧烈咳了起来。

  倒如今,他早就后悔至极。

  为了巴结太子,去江南为长子聘娶南氏,更后悔纵容桂氏苛待、磋磨南氏,若他不念着夫妻情分,桂氏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愚蠢不堪。

  “咳咳!”

  咳的撕心裂肺。

  管家立即上前,安平侯扯过他手中帕子捂嘴,再拿开,上面腥红血迹。

  “侯爷!”管家惊呼,眸中浓浓担忧。

  “别声张!”安平侯沉声。

  “可,可……”

  管家犹豫。

  心中亦有了打算。

  从主院出来,立即寻来大儿,吩咐他赶紧收拾东西,带着妻儿离开侯府。

  “去哪里?”

  管家寻思片刻,“去哪里都好,走的越远越好,我琢磨着,安平侯府要出大事!”

  在出大事之前,能让妻儿平安,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情。

  “那爹,您呢?”大儿轻声问。

  管家微微泛红了眼眶,“我能让你们走,是一片慈爱之心,我自己却是不能走的,我得陪着侯爷,不管未来如何,都得陪着他,你们快收拾东西,趁天黑之前出城,三五年内,莫要回京城了!”

  说完转身离开。

  只是背有些弯驼,再无先前侯府管家的威严和仗势。

  腊八至今,才短短几日而已。

  底蕴深厚的安平侯府,已然摇摇欲坠、濒临崩塌。

  而对于京城权贵来说,安平侯府的事情算不得什么,无非是儿女情长风花雪月之事。

  最最让人诧异的是,郁老先生他老人家要回京城了。

  玩弄权术的人,嗅觉灵敏,一个消失二十年的人,忽然兴师动众、强势归来,必将打破如今局势,这京城是要变天了……

  几辆马车停在护国寺山脚下,有小僧人正在扫蜿蜒山道上的积雪,南希掀开马车帘子,一股子冷风扑面而来。

  吹乱了她额间碎发。

  轻轻的呼吸,她闻到了自由的气息。

  入目如她所想,延绵群山,辽阔壮观,白雪皑皑,压弯了枝丫,那入护国寺的阶梯上,一道大红身影似在叩拜,一阶一叩。

  隔这么远,她好似也感觉到其虔诚。

  “看什么?”凤秉御柔声问。

  南希往后退了一些,指了指前方,“你看那里,那个穿红衣服的人……”

  “是个女子!”凤秉御道。

  南希手微微一紧。

  女子?

  这么冷的天,她只身一人,想来是遇上大事了吧。

  轻轻落下帘子,南希坐正身子,垂眸轻声,“王爷,若是可以,我能借您的势,去帮一帮她吗?”

  “嗯,可!”凤秉御说着,大手一伸,越过炕几,强行握住了南希的手,“小十,我的便是你的,不必说借,你若是想,只管开口说一声,无论是什么,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南希闻言,笑顿时溢满眼眸。

  眸中倾慕之意更浓。

  微微颔首,俏面染上红霞,艳丽极了。

  却是没抽出自己的手。

  凤秉御心中大喜,一路上他都循规蹈矩,没敢乱来,这会子握住朝思暮想人儿的小手,只恨不得把人也拥入怀中,温柔怜爱。

  更嫌这炕几碍事。

  下次不能放这坐榻上。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山道蜿蜒盘旋,又下过雪,虽有僧人打扫,还是有些滑,所以行驶很慢,好一会才到护国寺大门口。

  迎客僧见到几辆马车,瞬间眉开眼笑,立即上前,双手合十行礼,“阿弥陀佛!”

  未曾下马车,凤忠只淡淡说道,“要天字号雅苑!”

  “是!”迎客僧忙应声。

  需知护国寺的雅苑,那都是有香火钱标准的,越是高等,香火钱越贵,天字号一般人可住不起。

  立即前面带路。

  马车内,南希掀开帘子,见护国寺大门口,那个红衣女子正在磕头,隔的有些远,南希却好似感染到她的悲伤和哀愁,心生怜悯。

  想着等安置下来,便让翠鸟过来问问,问问是遇上什么麻烦?若能施以援手,她并不会坐视不管!

  进了天字号雅苑,处处禅意,南希看的目不暇接,被迎着进了大厅,墙上挂着大字佛、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二位施主请坐!”

  僧人上了护国寺特有的苦丁茶,又有僧人去帮忙抬箱子、搬东西,看那架势,想来做过很多次。

  凤秉御淡淡颔首,拿了银票递过去,“给佛祖的香油钱!”

  迎客僧欣喜万分,立即接了塞到袖袋里。

  待南希、凤秉御更热情了。

  “一会小僧便让人送点寺里特有的糕点来,二位先填填肚子,还有斋饭、斋菜,二位可有忌口?”

  南希微微摇头。

  不是特别难吃的,她都想尝尝。

  凤秉御亦是摇头,却添了句,“把你们寺里的好东西都送上来!”

  “是!”

  迎客僧立即退下去。

  翠鸟带着人去收拾屋子,安置东西。

  既然是天字号雅苑,里面的东西那都是护国寺内顶顶好,被褥都是崭新的,且这边还有婆子浆洗,收拾屋子,和那些所谓的女子不能入寺完全不同。

  护国寺简直就是对所有人敞开方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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