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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家乡的味道


  从美国回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时间里刘芒不是窝在后厨教大家做菜,就是躲在空间里和小宝一起锄地种树,日子过得虽然悠闲,但几乎就没有出去过。

  没办法,自从申遗成功后,刘芒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大名人,走出去都会被人围观,简直让他烦不胜烦。

  “刘芒先生,你好!”今天楼上楼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正是上次在美国时认识的哥伦比亚的制片人——麦克斯。

  “欢迎来到中国!”刘芒握住了麦克斯的手:“麦克斯先生,终于等到你了。”

  “本来是想过完中国的新年再来找您的,结果拜尔德先生说中国的新年,将会是美食荟萃的一个节日,所以我就提前过来了。”

  “嗯,离中国的新年还有一个月,时间倒还很充裕。”

  “刘芒先生,这是我们编好的剧本,你看看需不需要修改。”麦克斯从手提包中掏出几页订在一起的纸张,递到刘芒手里。

  “嗯,我看看。”刘芒接了过来,仔细观看起来。

  “刘芒先生,这两集的剧本您还满意吗?”等了一会,麦克斯看到刘芒一言不发,问道。

  “不满意,非常不满意。”刘芒摇摇头,一脸的失望:“麦克斯先生,你恐怕根本不懂我们中国的文化。”

  “啊?为什么?这个剧本都是我们导演组精心准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问题可大了!”刘芒皱起眉头:“你的第一集写的是鱼翅、第二集写的是燕窝,有什么用意吗?”

  “鱼翅和燕窝不是你们中国独有的两种食物吗?也是非常名贵的食材啊!我们准备全程拍摄这两种食材的收集和制作,相信一定会很精彩。”

  “恕我直言,麦克斯先生,你之所以将鱼翅和燕窝排在这部纪录片的前面,是想吸引观众的眼球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自己玩去,不要拉上我。”刘芒有些生气了。

  开什么玩笑!在这个环境保护越来越达成共识的年代,选取这样的题材明显就是在丑化中国,况且鱼翅和燕窝根本也代表不了中国美食。

  在刘芒一直的观念里,真正的中国美食应该是平民化的,属于大众的。而不是高高在上,充满血腥和掠夺。

  “刘芒先生,您别生气,这两集的剧本只是导演组的初稿,拍摄的决定权还在我的手上。”麦克斯连忙解释道。

  听到麦克斯这么一说,刘芒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点:“这样吧,麦克斯先生,这段时间我先带你四处逛逛,了解一下真正的中国美食再进行拍摄。一部优秀的记录片,它不应该带着偏见与傲慢,还有向下俯视的姿态。”

  “我明白,刘芒先生。”麦克斯点点头:“这也是我提前来中国的原因。”

  第二天……

  “刘芒先生,你想带我去哪?”麦克斯问道。

  今天是李若男亲自开车,准备带着刘芒和麦克斯一起在外面转转。

  “麦克斯先生,如果你想了解中国的美食,光在酒店品尝菜品是不够的。中国的烹饪行业里有句俗语——七分食材三分工,食材的产出和选择,是中国厨师的一个基本功。”

  “那么你们厨师都会自己去挑选食材吗?”坐在后座的安格斯拿出一个小本子,记下刘芒说的话。

  “我虽然不会亲自去挑选食材,但我会分辨食材的优劣。就好比我们的酒楼,就有专门负责供货渠道。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和优质,我们有专门的人员进行严苛的检查。”

  刘芒这话说得没错,当初楼上楼的开业,离不开李若男四季阁的鼎力支持。而四季阁的食材供应则是通过自己培养供货商和长期合作来实现的。

  这种方式最大程度的保证了食材的新鲜和优质,决不是外面那些小酒楼可以比的。

  “就是这里的。”李若男踩下刹车,车子在一大片农田处停了下来。

  这片农田位于两座小山的山坳处,是一个占地约有几百亩的小山谷,一条潺潺的小溪从山顶上流下来,灌溉着这片肥沃的土地。

  “这地方景色不错啊!”刘芒走下车来,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赞道。

  这个山谷已经远离江东市区,靠近黑麋峰国家森林公园,环境清幽,空气鲜甜,确实是一块难得的宝地。

  “那是当然,当年为了找这块地方,我家老头亲自跑遍了整个江东。”李若男有些得意道。

  “李总,欢迎!欢迎!”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衣的男人迎了上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黄家村的村长黄固田,这位是楼上楼的总厨——刘芒。”李若男说道。

  “你就是刘总啊!”黄固田握着刘芒的手:“欢迎来指导工作。”

  “呃……那个老黄,我们只是随便来看看,不用那么客气的。”黄固田的热情让刘芒有些不习惯。

  “刘,这就是你们酒楼食材的来源地吗?”麦克斯问道。

  “新鲜的蔬菜和肉类都是这里供应的,但有些食材并不是。”刘芒顿了顿:“比如说一些当地特产的食材,我们都是从原产地挑选最优质的进货。”

  “这边请吧,两位老板。”黄固田领着大家往山谷里面走去。

  这次麦克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一位摄像师。

  将车停在入谷处的晒谷场,众人踏着一条青石板路山谷中走去。

  这个小小的山谷住了大概三四十户人家,每家每户都是二层的小楼带独门的小院,看起来经济条件还不错。

  “现在大家都在地里劳动呢,要不我去叫他们回来?”黄固田询问道。

  “不用了,老黄。我们本来就是来看看的,你带我们去地里吧。”李若男回道。

  “好的,好的。”黄固田连连点头,带着几人朝田里走去。

  “这是我们的大棚基地,多亏了李总给我们打了几口地热井,这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瓜果蔬菜出产。”走到一个占地二三十亩的巨大塑料大棚前,黄固田介绍道。

  走进大棚,里面有十几个人正蹲在那里忙碌。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瓶子和一把镊子,菜地植物上的东西夹到瓶子里。

  “他们这是在干嘛?在挑选什么珍贵的食材吗?”麦克斯诧异道。

  “不是。”李若男笑了起来:“他们是在个蔬菜除虫呢。为了保证蔬菜绿色和无污染,我们这里的基地都是采取生态方式生产,不用化肥,不用农药。”

  “这样啊?那成本?”

  “成本当然会成倍增加,但为了获得最好的食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李若男回道。

  参观完蔬菜基地,黄固田又将大家带到养殖场,这里养着鸡、鸭、牛、羊、猪等各类家禽和牲畜。

  “这些动物都没有被圈养起来吗?”麦克斯又问道。

  “没有。圈养和散养的动物,在肉质的口感上有极大的区别。为了得到高品质的肉类,保证动物的运动量是很重要的一个关键。”

  “嗯,虽然这些动物最后免不了被屠宰的命运,但至少这段时间还是挺幸福的。”麦克斯看着正蹲在矮树枝上打鸣的鸡,感慨道。

  “两位老总,今天就留在这吃中饭吧。”参观完养殖基地后,黄固田说道。

  “好吧,老黄,今天我们就试试农家菜。”李若男回道。

  众人来到黄固田的家,他家是一栋中式的两层小楼,宽敞的庭院内还停着一辆簇新的福特锐界。

  “婆娘,来客人啦!”黄固田一进院门就喊了起来。

  “谁啊?”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提着一把菜刀,从楼里走了出来,看到刘芒一行人明显一愣,连忙将手里的刀放下,用围裙擦了擦手:“是李总啊,稀客稀客。”

  “刘总,这是我爱人张翠。”黄固田介绍道。

  “嫂子,今天麻烦你了,要在你们家蹭顿饭。”李若男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张翠搬来几把椅子,招呼众人坐下。

  刘芒坐了下来,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院子。院子收拾得很整洁,靠墙的地方是一排花坛,里面种满了怒放的秋菊,看得出来主人还是挺会享受生活的。

  “刘,那是什么?”麦克斯指着院子一旁架子上挂着的肉块:“是腌肉吗?”

  “差不多,不过我们这里叫腊肉,意思是冬天腊月吃的。”刘芒走了过去,用手捏了捏:“嫂子,你做这么多腊肉啊?”

  这里晒的腊肉挂满了一个架子,粗略一算都有大半头猪了。

  “孩子都在外地,多做点好给他们带去。”张翠回道。

  “这种肉怎么做的?是猪肉吗?”麦克斯站起身,走了过来。而他带来的那个摄像则将镜头对准了架子上的腊肉拍了起来。

  “是猪肉,先用盐腌制,然后晒干,最后用烟熏。做好的腊肉能保存很长的时间,就算放两三年都没事。”刘芒回道。

  “婆娘,等会做饭切点,让刘总他们也尝尝。”黄固田说道。

  “麦克斯先生,中国的美食不止在酒楼,也隐藏在各地的家庭里。比如这个腊肉,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李若男说道。

  “没错,在我看来,其实这些平凡而又普通的食物,才更能代表中国。”刘芒也说道。

  大家聊了一会,张翠已经在灶台间忙活来了,开始给大家准备午餐。

  “嫂子,随便弄点就行了,不用太麻烦了。”李若男走到灶间,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正在切着一块腊肉的张翠回道。

  张翠的手脚很麻利,只用大概40分钟,各种各样的菜品就端上桌了。

  “大家别客气,就跟家里一样。”黄固田给大家倒上酒:“这米酒是我自己酿的,你们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不错。”刘芒端起装酒的海碗,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微涩,但回味甘甜,货真价实!比那些市面上的勾兑酒好喝多了。”

  喝了一口酒,刘芒夹起一块肥瘦相间,巴掌大小的腊肉送到麦克斯碗中:“麦克斯先生,你尝尝看。看我们中国的腊肉和你们西方的熏肉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

  “好的。”麦克斯点点头,夹起送到嘴边一咬:“嗯……有点咸,又有点油,这感觉说不上来……”

  一口咬下去,肥肉的油脂在口中融化,而瘦肉的劲道又在齿缝间纠缠,在微微的咸味过后,是烟熏的味道,配合着刚刚喝下的米酒还残留在口中的辣感,真是越嚼越香。

  “不错,真好吃!”麦克斯比出一个大拇指。

  “嫂子,你手艺不错!”李若男也尝了一块蒸腊肉,赞道。

  “哪里,比不上你们这些大师傅。”张翠花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黄师傅,你们家几口人?”刘芒喝了口酒,吃了块腊肉后问道。

  “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现在都在大城市,他们工作忙,要等到过年才回来。”一提到儿子女儿,黄固田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那快了哈,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李若男说道。

  “是啊!快啰!这几年多亏了李总的照顾,让我们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了。”黄固田指了指院子里那辆车:“今年刚买的,换做以前想都不敢想。”

  “这个地方环境又好,食物也美味,那他的儿子和女儿为什么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呢?而只是过春节的时候回来呢?”麦克斯诧异道。

  “这……”刘芒想了一下:“或许是为了生活,也或许是为了梦想吧。不过中国人即使相隔再远,哪怕已经在别处定居,也不会淡忘家乡的,更阻隔不了对家的思念。这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东西,根本改变不了。”

  “啊?为什么?”

  “因为有食物啊!”刘芒和李若男同时笑了起来:“就好比这个腊肉,不止是一种食物,更是一种记忆。它时刻在召唤着远方的游子,提醒他们家的方向。所以你看中国人的春运,上亿人的长途跋涉迁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一口家的味道!”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麦克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刘芒先生,您能否和这位先生说一声,让我们在他家住上几天,拍摄一下素材呢?”

  “当然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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