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1 你，究竟是谁
指证宋青云下药之前，我确实高估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贸然声称宋青云有不轨之举确实冲动。但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尹红颜喝下那杯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吧？
一时之间，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就算有万毒公子和林婉儿帮我说话，也迅速淹没在汹涌的人海中了。
他们喊打喊杀，说我要不是拿不出证据，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可惜的是，我并没有任何证据，面对现场无数的指责声，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也挺后悔的，之前在卫生间，我该录个音什么的，我们龙组成员随身携带录音器的，可惜当时脑子没有反应过来，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根本没人相信我说的话。
宋青云掌控了整个局势以后，冷笑着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栽赃我，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以为你随便胡说几句，就能对我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吗？别做梦了！你看看你说的那番鬼话，有谁会相信呢？”
他的话音刚落，万毒公子就叫起来：“我信！”
林婉儿也说：“我也信。”
我在行动之前，都没和他俩打声招呼，但是他们选择无条件相信我，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默契和信任。
结果，他俩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反而让宋青云笑得更开怀了：“你们可真是沆瀣一气，除了你这几个自己人外，还有其他人相信你说的话吗？”
大家都能看出万毒公子和林婉儿和我是一起的，所以他们所说的话不仅不能算数，反而成了我孤立无援的证明——除了我的朋友，没有任何一个第三者愿意信我。
就连负责现场安全的龙组五队成员，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是不愿意惹这个麻烦？
总之，现场顿时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凶巴巴地瞪着我，这就是宋青云的底气和自信，别看他担任龙头的时间不长，人缘和名声却是出奇的好，很多人都无条件信任他。
确实，除了万毒公子和林婉儿外，根本没人相信我说的话，他们只会觉得我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往他们尊贵的龙头身上去泼脏水！
万毒公子和林婉儿也知道无论再说什么，也不能帮我扭转现在的颓势了，只能轻轻叹息。
这就是我和宋青云的差别，他高高在上、受人尊敬，而我来历不明、无人知晓，身份上的差别造成话语权的失势，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实和残酷。我的处境当然是悲凉和不堪的，在宋青云刻意的挑唆和带节奏下，几乎所有人的敌意都汇聚在我身上。
即便有人觉得我没说谎，但在宋青云的威势之下，也是绝对不敢发声音的。
宋青云看差不多了，他的名声没有丝毫受损，而我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嘴角当即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准备采取下一步制裁我的行动。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听似微弱却又干脆果断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相信他！”
在这寂寥无声的舞会之中，在宋青云强大的威势之下，一道这样格格不入的声音突然发出，可想而知能够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这道微弱的声音，一瞬间就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声音来源处，当他们看清说话的人是谁时，下巴壳几乎都要惊掉了。
竟然是尹红颜！
尹红颜作为当事人之一，之前一直都没说话，现在突然说相信我，确实足够令人吃惊。连我都讶异地看向了她，她却毫无所惧地看着我，一双眼中写满坦然和坚定，甚至冲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显然在感谢我之前的提醒和阻拦。
别人都不信我，但她信我。
哪怕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她也在所不惜、丝毫不悔。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看向我时的眼神，确实充满了十足的信任，甚至还有一点点的依赖。
作为当事人之一，作为摔在地上的那杯酒的主人，甚至作为阴曹宫未来的掌门人，尹红颜这句话的分量不可谓不重。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而她始终面色坦然，甚至指着地上残余的酒说：“不如，咱们拿去检测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下催情药？”
现代科技这么发达，如果里面真的下了药，当然可以检测出来。
听了尹红颜的话后，我都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对啊，这么好的办法我咋没想出来？亏我平时自诩聪明，总是号称见过大风大浪，怎么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我也立刻说道：“对，咱们就去检测这酒，有无下药一验就知！”
我一边说，一边弯下腰去，用玻璃碎片刮了刮地上的酒，又找了个玻璃器皿装起，冲着四周说道：“大家可以一起去，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万毒公子也跟着起哄：“走、走！”
我就不信，经过这么一折腾后，宋青云的狐狸尾巴还能藏住，看我怎么当众戳穿这家伙的真面目！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装好残酒以后，现场众人别说跟我走了，就连一个动弹的都没有，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我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原来他们看重的不是真相，而是身份。
宋青云的身份尊贵，是帝城地下世界的龙头，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他、求助他，而我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站我这边没有一丝好处。
所以，当我鼓动大家去查验下这酒到底有没有鬼时，现场竟无一人动弹。
有鬼又怎么样呢，堂堂帝城的地下龙头，给一个姑娘下药怎么了，是什么非死不可的罪吗？就算名声有损又怎么了，这本来就是黑老大会做的事，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更关键的是，被下药的尹红颜，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又何必为了这事得罪一个地下龙头？
人性之恶，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轻轻叹了口气，把装有残酒的器皿放到一边，知道这东西算是没什么用了。身份就是正义，谁的身份更高，谁就掌控舆论，人们就会站在哪边。
宋青云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了，但他似乎还想多扳一局，仍旧故作无奈地说：“红颜姑娘，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你对我还有所不满，可你不能在这事上犯糊涂啊，这对我名声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既然如此，那去查一下啊，如果酒真的没有问题，不就能还宋龙头一个清白了吗？”尹红颜仍旧不依不饶。
“……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捣鬼，没准他又往里面下什么东西了呢？”宋青云用手指着我说，但他显然已经有些心虚。
尹红颜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莲花婆婆用眼神阻止了她。莲花婆婆之前虽然有些糊涂，但她不是一个傻子，事情已经这么明显，她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但她到底老谋深算，可能不想得罪这位新上任的龙头，也可能是要给宋青云留点面子，直接说道：“宋龙头，老身有点不太舒服，就先走了，告辞。”
说完这句话后，莲花婆婆便转过身，准备带着尹红颜离开，尹红颜多看了我一眼，显然很担心我的下场，可又不得不跟莲花婆婆走。
看着两人的背影，宋青云的心里愈发恼火起来，这事对他看似没有什么影响，却让他辛辛苦苦树立起的形象打了折扣。宋青云越想越怒，不等莲花婆婆和尹红颜彻底离开，突然摊开双手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王八蛋，我让你胡说八道！”
宋青云一声暴喝，手也捏成爪状，狠狠掐向我的脖子，显然把怒气都发泄到了我的头上。
其实这怎么能怪我呢，黑老大阴狠、险恶一点也很正常，何必要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假的终究是假的，他就是伪装的再好，也迟早有天露出马脚，就算我今天不拆穿他，也有别的人会识破他。
呼呼的风声顿时响起，宋青云似乎想要我命，下手又狠又黑。
就凭这简简单单的一招，就能看出宋青云的实力确实不错，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拿下武道会的冠军，坐上帝城地下龙头的位置！
四周的人看到宋青云对我下手，一个个都露出同情的目光，当然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不管他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也不可能有人来拦一下。
宋青云确实挺强，不过对付我还差了一点！
别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肯定不能无动于衷，当场同样握起拳头，朝他的爪子狠狠砸了过去。我没有用炎烧拳，只是很普通的一拳砸了上去，但这也够宋青云受的了，就听“砰”的一声重响，宋青云连着往后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身形！
现在的宋青云，毫无疑问算是帝城的地下世界最强，他都没有想到我能一拳将他击退这么多步，眼神之中迅速闪过一丝诧异、错愕。
四周的人更是如此，他们也没想到我一个貌不惊人的青年，竟然能把帝城新上任的龙头一拳击退出去。站在宋青云身后的铁面判官、忘川怒汉等人更是神色震惊，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宋青云的实力了，谁也没有想到宋青云能吃这么大一个亏。
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的莲花婆婆和尹红颜，听到打斗的声音以后也回过头，不可思议地朝这边看着。
万毒公子直接哈哈乐了起来：“还想和我兄弟动手，下辈子吧！”
万毒公子知道我挺强的，在苗家寨的时候就能干过沙漠狐和巴图了，但是我俩又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也不知道我强到什么地步。看到一拳击退宋青云，乐得他几乎手舞足蹈，当场为我加油助威起来。
就这一拳，宋青云就知道他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也不敢再和我单挑了，直接大吼着道：“上，弄死这个王八蛋！”
宋青云是帝城的地下龙头，说话当然管用。一声令下，他带来的那一群人，包括小钟馗、铁面判官、忘川怒汉、幽冥老人，以及杂七杂八几十个人，朝我一窝蜂地冲了过来，充分发挥他们人多力量大的优势，七手八脚地围着我一个人打了起来。
因为这是高端舞会，所以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没拿家伙，大家只能空着手打。
即便如此，破坏力也够惊人，好好的一场舞会，顿时闹得鸡飞狗跳、乱七八糟，桌子椅子什么的顿时摔了一地。虽然我的打神棍没被搜走，但我也没亮出来使用，一来我并不想暴露我的身份，二来这些曾经都是我的兄弟，我也不忍心对他们下多狠的手。
好在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虽然他们人多一点，但我随便动动手脚，也能尽数击飞他们。更不用说，还有万毒公子和林婉儿这两大高手助我，所以我们这边也没落了下风。
至于刘鑫，神智仍旧处于游离状态，所以并没帮着我们一起打架，当然没他也无所谓，我们吃不了亏。
一时之间，轰轰、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被我们击飞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四周的桌椅都被砸了个稀巴烂，酒水、点心也都撒了一地。那些来自各界的精英人物纷纷后退，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按理来说，现场发生这么大规模的械斗，负责安全的龙组五队成员肯定要出来制止的，但是他们好像没有看到似的，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这就让我觉得奇怪，宋青云的地位就算挺高，也不至于震得龙组都不敢现身吧？
只是当时无比混乱，我也顾不上去想那么多，只能努力挥拳打着四周。
铁面判官、忘川怒汉这些虽然也挺强的，当初武道会的时候，我在他们手上都过不了几招。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他们没有一个是我对手，被我三拳两脚就能打飞，当然我肯定会手下留情的，并没真的打伤他们。
宋青云也加入了战场，但他在我手上也过不了几招，上来一次被我打飞一次。
后来，宋青云也学精了，让其他人来围攻我，他去对付万毒公子和林婉儿。宋青云的实力确实挺强，力战万毒公子、林婉儿两大高手不落下风，我挺好奇他背后的师父究竟是谁，能调教出这么厉害的年轻高手，本身也绝对是华夏风云榜上前排的强者吧？
可是华夏风云榜上排名前几位的，我基本上都见过一遍，没听说谁有个叫宋青云的徒弟啊？
现场愈发混乱起来，这场精英云集的高端舞会，终究沦落到了斗狗场一样的场所，那叫一个乱啊，简直鸡飞狗跳。还好，我们三人始终没有吃亏，而且隐隐占着上风，对方虽然人多，但并不是我们对手。
宋青云也急了眼，大叫：“来人、来人！”
来人？
难道宋青云还有其他帮手？
在宋青云的呼喊声中，门口果然又窜进来一大帮人，数量少说也在百名往上，各个凶神恶煞、膀大腰圆，一看就是道上的人。没想到宋青云来参加个舞会，还带了这么多人守在门外，排场倒是不小！
更惊人的是，新进来的这一群人都有武器，各拿刀枪棍棒，喊打喊杀地冲了过来。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心里明白，负责现场安全的龙组五队成员已经彻底沦为摆设，他们根本没管这事，而且不知躲哪去了。难道因为我们之间不合，看到宋青云正在围攻我们，所以罢手不管？
总之，空着手打，和拿武器打，肯定是两回事。
之前大家都是赤手空拳，彼此下手还有个度，不至于受多大的伤，万毒公子也没动用他的毒虫和七尾蜈蚣。但是随着对方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拿武器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场显然有点收不住了。
更麻烦的是，那一群人进来以后，给宋青云、铁面判官等人也提供了武器。
宋青云手持一柄钢刀，唰唰唰地往万毒公子和林婉儿身上削，虽然林婉儿的缠龙手能抵挡一阵，但是看得出来他俩都挺吃力。万毒公子也急了眼，不打算再留手了，直接摸出了自己的玉笛，看样子打算召唤他的毒虫来攻击宋青云。
近战功夫本来就不是万毒公子的强项，最多只能发挥他五六成的本事，还是玩起虫子来更擅长点！
而我这边，围攻我的人也越来越多，铁面判官手持一柄关公大刀，忘川怒汉则手持一柄宣花大斧，两人都是力量型的选手，嗡嗡嗡的围攻着我，再加上小钟馗和幽冥老人，对于赤手空拳的我来说确实有点棘手。
诚然，我要是抽出打神棍来，他们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但是那样无疑要伤人了，我又哪里忍心？
还有万毒公子，他的毒虫一放出来，还不知道要误伤多少人。这样的高端舞会，那么多名媛佳丽、贵族公子，出现那么一大批可怕的毒虫，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这样下去，就算我们能够取得最终胜利，代价也不是我们能承受起的。
——龙组成员大闹舞会，传出去到底像个什么样子？
更何况，我也是在不忍心和铁面判官他们自相残杀了，他们对我父亲那么忠心耿耿，对我也从来没有亏欠，再打下去实在没有意义。
这么想着，我便大声呼喊起来：“住手，住手！”
我一边说，一边将我的双手高高举起，做出一个停战的手势。
在这之前，我说话是没什么用的，因为谁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当然不肯听我的话。但是经过一番混战以后，大家见识过了我的实力，知道我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既然是高手，说话当然就管点用了。
不管在哪个领域，实力即是一切。
在我的呼喊之下，四周真的纷纷停下了手，铁面判官和忘川怒汉分别收回了他们的关公大刀和宣花大斧。
万毒公子和林婉儿也暂时休战，没有再打下去。
宋青云收回了他的钢刀，朝我这边看了过来，问我又想搞什么鬼？
我呼了两口气，说：“没什么，就是不想打下去了，就当我之前冤枉了你吧，我现在向你道歉、认错，就让我们走吧。”
我也不是怂了，我就是觉得反正尹红颜没出什么意外，也没必要继续纠结这个事了。想必今晚过后，不仅仅是尹红颜，别人也会对宋青云有所提防，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够了，我也不愿刻意和宋青云过不去。
说完这句话后，我便转身准备离开。
万毒公子和林婉儿虽然不太愿意，但也只能跟着我一起走。
刘鑫，我暂时没管他，反正他现在有点癔症，也没人会刻意地针对他，随后再打电话叫他出来就是。
本来是来看个热闹，最后却闹成这样，我也不太高兴。我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尹红颜和莲花婆婆站在一边，便冲尹红颜点了点头，继续往外走去。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就什么事都没了，可惜宋青云并不打算放过我，再次冷冷地说：“闹成这样就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铁面判官等人站着没动，本来就是在听宋青云的指令，宋青云这么一说，他们当然“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拦住了我们三个的去路，各个凶相毕露，显然还要拼命。
我回过头，看着宋青云说：“那你还想怎么样呢？”
宋青云冷笑着说：“说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说清楚了，再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诚恳地向我道歉、认错，我再看心情决定要不要放过你！”
万毒公子和林婉儿一听，立刻冲着宋青云破口大骂起来，说他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宋青云被这么一骂，当然很不开心，一张脸上写满愤怒，再次用手指着我们，大声喝道：“全部杀了，一个都别放过！”
万毒公子和林婉儿再次做好了迎战的准备，铁面判官、忘川怒汉等人也各持武器准备一哄而上，眼看一场恶战又要开启，我立刻摆了摆手，制止住两边的行动，接着看向宋青云，意味深长地说：“你，真想知道我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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