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妹妹
“我们得先去王家少爷的房间探察他的身体异样。”闻柏舟拿出隐身符给林溪贴上。
闻柏舟擅长画各种符篆，其实大师兄和林溪也会的，但是不怎么精通，而且画的符时灵时不灵的，所以经常求着闻柏舟给他俩画点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还是大白天，低阶的隐身符可以帮他们隐去身形约一个时辰，普通人类一般无法发现，但如果是妖精鬼怪一类的低阶隐身符就没用了。
林溪带着闻柏舟沿着记忆里的路径前往王家新房，走在半路，隔着湖湾廊桥，看到亭子里的一对璧人正在作画。
春日的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新妇重新梳洗打扮过，换了一身大红色绣花对襟襦裙，发髻旁簪了一朵牡丹绢花，脸上涂抹脂粉遮住了眼下的青灰，此时正笑盈盈地倚靠一旁的栏杆。王少爷穿着黑色的披风，偶尔弯腰咳嗽，大部分时间都认真的看着夫人，在石桌上为夫人画像。两人时不时对视微笑，很是温馨。
不过，“小溪儿，念清心诀并尝试将灵力聚集在眼睛上。”闻柏舟引导林溪如何学会分辨妖气鬼气。
“我看到了，如细线一样的黑色带红色的不详气息，”林溪闭了闭眼，感觉双眼刺痛，“还有金色的灵力，那是什么？从王公子的左手腕蔓延到心脏的位置，然后太淡了我看不出从哪里延伸过来的。”
“做得好，休息一下眼睛，你灵力用太多了眼睛承受不住，这个度要靠你自己慢慢把握，感觉不舒服及时闭眼休息，否则很伤眼睛。”闻柏舟细心嘱咐道。
“那金色的灵力就是被牵命人的生命力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柏舟双手环胸靠着墙壁，眉头微挑，就这么疑问地看着林溪，这次的行动师叔让他跟着来，就是让他来引导林溪，纸上得来终觉浅，小溪儿以后总要能独当一面。
“我需要有他气息的东西，贴身物品或者头发、献血，”林溪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这是初一年前送给她的，这可是初一独立完成的第一件法器，燃烧沾染气息的东西可以指示关联最紧密的人或者物，虽然稍微麻烦了点，毕竟有时候关联物不止一个，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准的，而且小师妹会改进的！她有先见之明的带上了！
柏舟看看小罗盘，又把目光移到林溪身上，眉头轻皱，还没说话，林溪忙道：“当然，这时候用探灵符效率最高，可我不是还不太会么，”眼睛左瞟瞟右看看低声咕哝“再说你送我的符当然是要留到重要时刻再用嘛。”
闻柏舟没忍住笑了。
“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我给你看着。”
亭子里，赵庭芳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累了么，你休息一下，可以活动活动，来看看我画的如何了？”王延松停下笔笑着看向妻子。
“不会打断你作画么？”
“没事，你的样子我都记在心里了。”
赵庭芳走到夫君身旁，“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些甜言蜜语啦，”她细细端详着自己的画像，“能不能，把你自己也画上去。”她轻声说。
一阵微风拂过，王延松似有所感，望向一旁的回廊，捏紧手里的画笔。
少顷，他注视着低头轻触画纸的妻子，“好，都加上。”
回廊上，林溪握着一缕头发站在闻柏舟面前，一脸得意。
“他可能发现了。”闻柏舟站直身体，带着林溪离开。
“什么！哪儿能呀！他不是凡人么，怎么会察觉到我？”林溪笑脸一垮，扭头看向亭子里的两人。
又一阵风送来了逐渐模糊的声音。
“娘子，我们当初就是在这样的春日里初遇的。”
“嗯，那是我今生见过最美的春日了。”
……
声音渐渐不闻。
“他虽然看不见你，可你的动静未免大了一些。”闻柏舟瞥向林溪手里的一长缕头发，微微摇头，抬手扶额。
“啊？”林溪有点不知所措地用灵力燃烧头发，一不小心火猛了点，自己反被吓了一跳。
亭子里，“呀！夫君，你这边的头发怎么回事？”赵庭芳望着夫君披风后一缕明显短了一截的头发问。
“呵呵呵，不是说春风似剪刀么，可能是调皮的风做的？”
“师兄，这罗盘不会又掉链子了吧，我怎么感觉这方向不太对呢？”
林溪和闻柏舟跟着罗盘指引的方向走了一刻钟，入眼的院子貌似是王夫人的主院，远远地能看到王夫人在院子里的走廊下熬药。
“不会吧，关系最密切的是王夫人王老爷没错，我回去后一定要师妹再帮我炼一炼这罗盘。”林溪准备再烧点头发换换方向。
“耐心，或许，王夫人他们真的敢把人藏在自己院子里呢。”闻柏舟冷静的提醒她。
林溪顿了顿，还是又燃烧了一缕，罗盘指向的方向没有变。她慢慢走近院子，悄悄拿出探灵符，又尝试念口诀引灵入眼，环视主院。
她刚刚好似看到了什么一闪而过。
于是轻跳上屋檐，重新仔细环视，闻柏舟跟着落在她身旁，轻声问：“发现了么？”
“找到了！”林溪点头，指向靠近主屋后紧挨着的东边的一间屋子，“走吧，在那儿。”
没有想象中的严格看守，这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门窗紧闭，林溪还在想到底要怎么进去，王夫人和一个端着药碗的嬷嬷走了过来。
王夫人在房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手轻轻推开门，林溪和闻柏舟趁机跟上。
与想象中或被强制、被利诱、被捆绑的奄奄一息的可怜受害者形象不同，房间内身着一袭湖水绿衣裙的少女恹恹地靠坐在软榻上就着小案看书。看到来人，她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脸上有些欣喜，放下书想要站起身。
王夫人匆匆走过来扶住她，入手是一片冰凉，王夫人紧了紧握住女孩儿的手然后放开，神色微黯，“不舒服的话就歇着不要乱动，盖好被子，我一会儿让人在房间燃上炭盆，先喝点药吧，母亲在前院亲自熬的。”
母亲！
对面窗下隐身屏息的林溪明显愣了愣神，居然是女儿么？怎么会？为什么？
闻柏舟轻轻按住林溪的肩膀，手指立在唇边示意林溪安静。
软榻上少女听说是母亲亲自熬的药，明显更开心了点儿，一碗浓黑的闻着气味都知道很苦的药却喝出了吃蜜一样的架势。
王夫人帮她慢慢顺了顺背，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儿。当初偶遇的那位夫人说那符没人帮他们施法怕是效果不好，如果是血亲的话成功率会高一点，而且，安若是自愿的呀。
那符不是好东西，她知道的，那么多年她都没有用过，这次实在太凶险了她和老爷才动了心思的，而那位夫人早就寻不到踪迹了，他们的冒险成功了，却没想到……
屋内安静了许久，少女看着母亲坐在一旁不说话，便歪歪头冲她笑了笑，“娘亲，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王夫人回过神来，右手在左手上都抠出印子了，神色关切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安若，你在坚持一段时间好不好，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王夫人的声音有些焦急，王安若抱住母亲安慰：“嗯，没事，没关系的，没事。”
王夫人身体僵硬了一瞬，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什么需要及时告诉张妈，不舒服一定要说。你哥哥的药还煨着，娘亲一会儿再来看你。”说着便要起身离开，王安若张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神色黯淡的看着娘亲走了出去。
“小姐，吃点蜜饯吧，刚刚那药多苦啊。”一直站在一旁的张妈妈出声道。
“张妈，她一刻钟的时间都没待够，”王安若靠在软榻上呆呆地看着小案上的药碗，“张妈，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张妈轻轻叹口气，关上房门出去了。
林溪想了想便掐了符篆显出身形，看向闻柏舟轻皱了下眉头，示意闻柏舟先出去。
对面的窗边突然大变活人，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王安若有些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小姑娘，思索一会儿后皱了皱眉，“你，你们，来了多久了？”
“你知道我是谁么？”
“早上娘亲来说过，灵剑门的仙人们发现了。所以，你们想要做什么？”王安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别担心，这里只有我，不好意思刚开始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一个姑娘，我师兄已经出去了。”
林溪与少女对视，慢慢走上前，蹲在了软榻旁边仰头认真地看向少女严肃道：“我不清楚你是否了解自己身上的异端，牵命引虽然能帮助你兄长延长寿命，但那是邪术，代价会是你的健康还有性命。”
王若安低垂双眼，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没想到所谓的仙人会是一个还没她大的小姑娘。
“我是自愿的，我知道会死的，没关系的。”少女的声音几不可闻。
“你是不是很冷、很疼呀，”林溪不自觉放轻声音，从怀里拿出玉瓶举起，“这是中午的时候师父和我一起调配的药，给你，不苦的，王少爷那边我都没去给呢。”
王安若的眸光晃了晃，接过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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