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倒计时
“你爸给你打电话说啥了？”鲁昊推着两个行李箱朝着集训学校大门走去。他在心里琢磨了半天，到底要不要问。叶梓和她父亲，从初中那些事情发生之后，关系就变得很微妙了。
“他说啥都不重要了，现在这个结局，不就是他一直都期盼的吗？”叶梓跟在他身后低头一边噼里啪啦按着手机，一边一副无所谓地回答道。
“我寝室在c楼706，麻烦你了啊昊大帅哥，朱嘉宇的好同学。”叶梓坏笑地拍了拍鲁昊的肩膀，然后甩着两只空手大摇大摆跟着导视牌走过去。
“wc！7楼？！？”鲁昊两手一撒，行李顺着下坡超前滑去，然后唉气连天地去抓行李认命的跟着叶梓后面追。
比较人道的是，寝室有电梯，鲁昊看到电梯的那一刻就差直接给跪下了。叶梓偷着笑，伸手抢过他手上的行李，“行了你就送到这儿吧，女生寝室你上去也不合适。走吧走吧好同学。”说着就要去按电梯键。
“欸欸！等一下，再跟你交代两句。”鲁昊手扶住电梯门，上下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人，“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为啥学美术，咳咳……但是，就算你和他那个啥了……咳咳，你该干嘛就还是干嘛，别跟个焉了气的皮球似的。老朱的话其实你好好想一下，叶梓，就算没有他，你想要过怎样的人生？高中毕业了就是大学，现在即是终点也是起点，听懂没？”
“哎呀你怎么跟个婆子妈一样啰嗦，与其在这里说我，你还不如去说说你那个背信弃义的好同学！再见！”叶梓不耐烦的一巴掌把鲁昊的手打开，然后就摁了电梯键。鲁昊看着慢慢合上的电梯门，小声嘀咕：“不是你跟别人提分手的吗？”
叶梓的寝室，现在只住了一个妹子，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的，她进门时那妹子打个招呼都在发抖。叶梓也见怪不怪了，学艺术的没几个人是脑子正常的，脑子正常学美术的没几个是学的好的。她也就淡淡对那个妹子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画室的那个行李箱现在都不用管，她把装衣服的行李箱拿出来，朱嘉宇已经把衣服收纳得很明了了，她只做了一件事情，打开衣柜，然后把一摞一摞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然后关上衣柜，就行了。全程花了没有五分钟，又花了三分钟扑床，然后她就翘着二郎腿躺床上开始发呆了。
从那天ktv喝大回家他们俩闹了一次之后，暑假余下的这五十多天，她拢共见了朱嘉宇四次面。每次她想过去找他，朱嘉宇就找各种理由推脱。原来一起去看电影吃饭约会，朱嘉宇都会先到她家楼下接她一起，这期间她好不容易约他看了一次电影，朱嘉宇只告诉她，让她自己打车到电影院门口集合。看电影的时候也是全程无眼神交流，连她挽上他胳膊的手，都被有意无意的抽走了。回家路上，叶梓问朱嘉宇，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朱嘉宇也就是面无表情地说他最近事情很多，没那么多时间去注意这些，然后还会倒打一耙，让她不要作不要闹懂事一点好不好之类的。第二次见面，是叶梓直接登门，打开门的一瞬间，朱嘉宇也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也没说话，直接转身又回到沙发上坐着看他的美剧。叶梓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他从没拿这种态度对过她。哪怕是之前在学校里她打架或者是逃学被开大会批评，朱嘉宇教育她的时候，都不是这样。最终叶梓忍了又忍，自己在门口调理好一会儿情绪，还是进了房间，然后直接走到朱嘉宇身边坐下，刚想揽他腰亲昵一会儿，朱嘉宇就直接站起来走向了卫生间。
叶梓望着他的背影，情绪有些崩不住了，鼻子一酸，就感觉眼泪在往上涌。直到他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叶梓也闭上了眼，眼泪决堤一般，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但她没有哭出声音，此时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她也不想哭出声音，她不知朱嘉宇为何这样，只觉得他可能是不爱她了，如是这样，哭出声音，他也只是觉得自己聒噪，只会更加不耐烦而已。
朱嘉宇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就看见叶梓在撕墙上他画的关于她的画和他们两个人的照片，“你干嘛！”朱嘉宇快步走上去把叶梓扯开，然后弯下腰在地上捡她撕下来的画，再抬头一看，他手里的动作就顿住了。
叶梓满脸的泪痕，但是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抽噎的声音。她就那么轻飘飘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他，“你莫不如给我个痛快吧，朱嘉宇。”
朱嘉宇的心脏似是被猛禽啃下一片生肉般疼，他看着叶梓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忍着站起来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用劲儿咬了咬牙关，用不耐烦的语气吐出一句“无理取闹。”
然后他忍着不去看她，自顾自地捡画和照片。
“呵呵，又是无理取闹。”叶梓扬起了头，带着悲哀的笑，伸手拿了茶几上的纸巾，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泪水，“你懂不懂，什么叫，无理取闹？”说完，直冲冲走到了挂画的那面墙，双手从左往右一扫，墙面上的画和照片，七零八落被扫落在地。然后又冲进了卧室，把卧室书桌上他们两个人这几年大大小小送的礼物纪念品全部抱出来丢到了地上，又冲到了画室，把画室里的石膏像、各种能打碎的瓶瓶罐罐全部砸碎了。
“我告诉你，朱嘉宇，这个才叫做，无理取闹。”叶梓一边嘶吼着，一边砸东西。朱嘉宇听到里面乒乒乓乓传来东西碎了的声音，根本顾不是听她说话，快步走进了画室，从后面环抱住了叶梓，想往客厅带。
“你别碰我！”叶梓挣扎着，试图努力要挣脱他的怀抱，但是朱嘉宇毕竟比她高比她壮了那么多，根本就是螳臂当车。然后她就低头咬了他的手臂。
朱嘉宇只是闷哼了一声，但是手也完全没有松开，见叶梓挣扎得越来越用力，又直接把她扛在了肩上走到了客厅，然后把她丢到了沙发上。俯身把她压在身下，一只手抓住了她乱舞的双手，另一只手，去掰她的腿，检查她脚底有没有受伤。
“你放开我！用不着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叶梓对他吼道，泪眼婆娑，吼出来的声音都在发抖。
朱嘉宇在确认她两只脚都没有受伤之后，直接翻身把叶梓压在了身下，然后就想去吻她。
叶梓左右躲着，嘴里还在吼着“别碰我！滚啊！”朱嘉宇只能又去轻轻地抱住她，手掌在她脑袋上来回抚摸着哄到：“对不起，阿梓，对不起，我错了，阿梓，你别这样，我错了……”
话他反反复复的说，叶梓的哭声从愤怒慢慢转变为了委屈。朱嘉宇看着眼前自己曾经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心里疼到了极点，也自责到了极点。待她不挣扎了，朱嘉宇蹭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很是缠绵，他亲了亲她的嘴，又去亲了亲她的眼睛，亲掉她的眼泪，又吻了她的额头，最后又覆上她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吻着她。
叶梓被他这样吻着，但是心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任凭他摆弄，都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她此时就像是一具被拔掉了灵魂的尸体，耳鸣、眼花、还有就是脑子里理不清的各种思绪。
等到朱嘉宇结束了这个吻，叶梓看着他的眼睛说：“朱嘉宇，这几次，你吻我，都是带着怎样的心境，和怎样的目的呢？我想不通，所以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说完，也没有再看朱嘉宇的表情，叶梓推开他走到了门口，低头穿好了鞋，没回头，“如果真的不爱了，或是决定要分开，你就大大方方的告诉我。”然后开门、关门，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
那天晚上，朱嘉宇一个人在家里，把撕碎的画贴好又粘到了墙上，又把相片一张一张的挂了上去，坐在客厅抽了一整包的烟，一夜无眠。
过了三天，朱嘉宇主动给叶梓打了电话，约她到了她们俩初中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学校旁边的星巴克，见了面。
“阿梓，意大利我非去不可。”
“没人拦着你去。”
“我最少要走四年。”
“又如何？”
“四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所以呢？”
“仅仅是这段时间，我们都会那样吵架，你都接受不了，你有没有想过，异国，情况只会比这更糟？”
“借口。”
“不是。”
朱嘉宇颓废地摇了摇头，他这三天没睡上一个好觉，满脸倦容，一脸的胡茬，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
叶梓看着对面那张，自己爱恋了六年的脸，过去的所有回忆，一瞬间涌入脑海里。她想不明白，这些年两个人经历的磨难，两个人美好的回忆……为了当初那一句，一起念一所好高中，好大学，她努力考上了现在的蜀重点，又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理科义无反顾和他学同一个专业，想着报考同一所美术学院，所有的行为现在都指着她在骂她愚蠢、骂她可笑……
“你什么时候走？”叶梓闭上眼，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问道。
“八月二十九号，下午一点半的飞机。”
“呵，机票都订好了。”叶梓笑了笑，“你本就不是来和我商量的，你只是在告诉我你的决定罢了。”
朱嘉宇看着她，强忍着不舍和心疼，没有说话。
“你走那天，我们分手吧。剩下的这段时间，朱嘉宇，演戏也讲究个有头有尾，给我一个，让我未来想起你，不会恨大过爱的结局吧。”叶梓说完，笑了笑，看着对面神情复杂的男人，她伸出了双手，握住了对面双手交握得死死的手，“好吗？”
“嗯。”
“回家吧，送我回家。”
叶梓把车开到了她家楼下，两个人一路上沉默不语，下了车，朱嘉宇走上前去，挣扎着，终还是揉了揉叶梓的头发，“上楼吧，我看着你进电梯。”
叶梓往前一步，亲了一口朱嘉宇的侧脸，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全程低着头没看他，直到电梯门合成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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