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中考
寒假很快就过去了，白知和张勇踏入毕业班，开学时，班上的人又少了，留下来参加中考的初三只有五十一人。
四月，新的道路已经建好了，四月底开始正式通车。
离中考还有一个月，白知和张勇现在的成绩进年级的前三名没问题，问题是要保持住成绩。
因为不止他们想考县里的一中，毕竟一中免住宿费的公告像一个香馍馍，谁都想要。
这段时间白知和张勇都不怎么常来小卖部，张处知道他们的目标，就告诉他们好好努力，考完试后，每天来都没有关系。
剩下半个月的时候，肖梅看每天白知废寝忘食的学习，瘦得脸上的肉都没有了，心疼得马上去和张勇妈商量，最后一致决定让他们放松两天。
星期六，白知关掉闹铃声，起身去复习，却发现桌上的课本，试卷全部不见了。
“妈！我的书不见了，怎么回事？”
白知跑出房间，着急的问在客厅扫着地的肖梅。
肖梅看白知起床了，连忙安慰道：“你的书我放好了，你这两天好好去玩玩，没事的，不用太逼着自己了，放松一下吧。”
“妈，我……”
白知听到肖梅的话还想说没事的，但她看到了母亲眼里的心疼，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
肖梅看白知同意了，瞬间喜笑颜开。
吃完早餐后，白知骑上自行车往小卖部骑去。
张处听到外面有声音，拿起毛巾擦着汗边走边说：“要什么自己拿，钱放桌面上的盒子里就行。”
“有绿豆冰棍吗？”
张处看到站在玻璃柜台前对他微笑着的白知，擦汗的手顿了一下后，笑着说：“没，还在熬，坐下来等等吧。想喝冷的话，可以喝冰柜里的饮料，不要钱。”
“好，你先忙吧。”
“行。”
白知见张处转身进去后屋后，看了看冰柜里的饮料，拿出一瓶茉莉花茶，然后把钱轻轻地放进桌上的盒子里。
白知喝了几口茉莉花茶，趴在柜台上，看着面前那环绕着雾气的山，闻着熟悉的熬绿豆味道，还有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
白知紧绷着的神经渐渐地放松，脑袋里的文言文，单词，公式，逐渐变得模糊。
困意袭来，白知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张处弄好冰棍放入冰柜里，出来想告诉白知可能要再等一会儿。
出来时，张处看到白知趴在柜台上的背影。
睡着了？
张处放轻脚步走过去一看，果然。
白知侧着脸，枕着手臂，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颤动一下，眼下有一片浅浅的黑色。
张处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双手插兜，低着头看了几秒白知的睡颜，然后走到风扇那，打开电风扇，调到最小档，对着白知。
瘦了很多。
这是张处刚才看到白知的第一反应。
白知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中，她一开始有点热，后面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股风，吹得白知特别舒服。
过了一会儿，白知醒了，因为手臂被睡麻了。
白知半睁着眼坐起来感觉喉咙有点干，打开茉莉花茶喝了一口。
后背吹来一阵一阵的风，白知转身看见风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正对着她吹。
风还带来绿豆的特有的味道。
不知道绿豆冰棍做好没？
白知想着站起来往后屋走去。
站在门口，白知看到张处正拿着大勺子用力的搅拌着锅里的绿豆，手臂上的肌肉此时在绷紧着，炽热的水蒸气不断附在张处露出来的皮肤上。
张处小麦色的皮肤在这热气中透出一点红色。
“白知！就知道你来这儿了！”
白知马上从张处的身上转移视线转身看到张勇蹦蹦跳跳的向她走来。
“张哥！有冰棍吗？好久没吃了！”
张处忙着手里的活，头也没回的说到：“在冰柜里，你看看行了没。”
“ok！”
张勇比了个手势，走到冰柜那，打开看看冰棍好了没。
白知站在原地，听着自己这不断传来的心跳声，努力让它安静下来。
“白知，冰棍可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知忍着那不知缘由的心跳，接过张勇递过来的冰棍说：“今早吃了早餐就过来了。”
张勇咬下一大块冰棍，嚼了两口，抱着手臂说：“竟然不找我一起来，不够义气！”
白知看张勇瘪起嘴，左脸颊被没吃完的冰棍鼓出一个形状，这鼓起来的脸，跟小时候胖嘟嘟的脸一模一样。
好可爱呀！
白知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来，想拍拍他的头，就在她举起手的时候，发现张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比她高出差不多一个半头。
“你好像长高了很多。”
张勇微微低头看着白知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掂了掂脚，比划了一下。
“的确长高了不少。”
“哇！”
张勇开心的转了一圈，转头看向张处。
“张哥！我长高了！”
张处盖上盖子擦着汗，看到张勇那激动的表情，上下扫了一下：“看出来了，起码有一米八了。”
“我就说怎么我妈矮了那么多，还以为我妈缩水了。”
“噗嗤！”
白知被张勇那一脸正经的表情和话逗笑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白知别笑了，你的笑点怎么回事？那么奇怪？”
白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很想笑，听着张勇叫她别笑，她更想笑了。
张勇看白知的身体抖得跟岸上扑腾的鱼一样，也忍不住想笑。
“白知，别笑了，你这样我也想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知听着张勇那音阶一样的魔性笑声，抖得更厉害了。
张处表情复杂的看两个人因为一句话笑得直不起腰的样子，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态。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终于笑完了，张处让他们坐在凳子上。
白知和张勇安安静静地吃着冰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微风穿过这一片小小的山村，带来一丝清凉。
树叶在摇曳着，影子照在新修的公路上，为它带来遮蔽。
远处山上的雾气已经消散了，不知名的花朵开满了山坡，姹紫嫣红。
白知突然有个想法。
山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是和县上看到的一样吗？
等我长大以后就去看看，看看这美妙的世界。
六月中旬，中考已拉开帷幕。
考试的时间为两天半。
坐在桌前，白知双手垂在身体的两旁，眼睛静静注视着面前洁白崭新的试卷。
考场异常安静，白知似乎听到周围人的呼吸声。
“考试开始，请同学们开始作答。”
“刷！”
几乎是广播发出的一瞬间，课室内的学生迅速的拿起笔写下自己的答案。
白知捏着笔的指尖发白，笔在挥舞着，在纸上发出特有的摩擦声。
他们在跟时间赛跑着，在这场比赛内他们看不到旁边的人，只看到远处那红色带子上写着的终点。
跑！再快点！
终于，白知冲过了终点。
在她弯腰喘气时，终点处突然出现了很多人。
白知站直观察着周围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如负释重的笑容。
“白知，走，去吃冰棍！”
转过身，白知看到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年正向她招手。
“走吧！”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接下来是煎熬的等待时间。
因为政策的改变，中考成绩将和通知书一起送到学生的手中。
白知和张勇每天都会在村口的小卖部等着快递员的到来。
终于在第四天的下午，村口的公路上出现了穿着绿衣服的快递员。
白知和张勇连忙跑到村口，目视着快递员来到他们面前。
“白知，张勇，是吧？”
核对好信息后，快递员满脸笑容把手里的文件双手递给他们。
“谢谢叔叔！”
“不客气！恭喜你们！”
明明是大夏天，白知摸着手里的文件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处从后屋出来就看到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
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张处也有了紧张地感觉。
白知和张勇同时拿出一张成绩单和一张通知书。
白色的成绩单和粉色的通知书订在一起。
看了一会儿后，几乎同时他们翻过成绩单，看向通知书。
张处抱着手臂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神情严肃。
几秒后，张勇抬头看向白知，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的是什么学校。”
白知与张勇对视，咽了咽口水说：
“一中，你呢？”
张勇咧开嘴，扬起眉毛，表情放荡不羁。
“我也是。”
张处看到张勇一脸拽样的笑着，严肃的表情放松下来。
他们的心态还是不错的，没有……
没等张处想完，就看到张勇“噌”一下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白知：“我们考上了？”
“是的！”
“一中？”
“是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考上了！老子考上了！”
张勇边喊着边在外面疯跑了几圈，白知则在旁边红着眼睛笑。
原来他们不是心态好，只是没反应过来。
张处看着两个小孩那激动的样子，转身去后屋拿出两根绿豆冰棍，递给他们。
“恭喜你们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快回去和你们的妈妈报喜吧。”
白知抬头接过冰棍，她看到了张处那不言苟笑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这是白知这一年来，第三次看见张处笑。
白知希望他多笑笑，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他笑起来比较像阿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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