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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回家的时候,楼下有很多搬家公司的人,好像是住在他们楼上的小栾搬家。

晚上和杜长仑说起这件事情,“楼上的小栾两口子好像搬家了?”

“他们离婚了。”杜长仑的声音和说“吃饭了”一样。

“啊?”季欣然的嘴巴张开后就没闭上。

也难怪她这么吃惊,小栾两口子和他们岁数相仿,结婚的时间比他们早一些。平日里,小两口进出门都拉着手,傍晚常常能从窗子里看见他们俩在小区的花园里并肩散步,几乎成了他们小区的恩爱典范了。

这样的夫妻居然也离婚了?

她的情绪不可避免地受了影响,饭也没了胃口。

“怎么了,你?”杜长仑有些奇怪,刚才还好好地。

“婚姻是多么脆弱的东西……”她有些唏嘘。

杜长仑抬起头,“真是职业病,怎么什么事情都要归纳、总结、感慨一番?”

“这有什么不好的,以人为鉴,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后怕的,自己的婚姻,她没有太多的自信。

“季老师,有些事情是没有可比性的,比如婚姻,他们遇到的问题我们未必会遇到,我们的问题他们也未必有体会。”

其实她也知道他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但心里总是觉得有些疙疙瘩瘩的。

“好了,我告诉你他们是为什么离的婚?小栾的妻子和她们公司的老总好上了,她嫌小栾挣钱少、没前途,总之用她的话说就是‘过够了这种日子’……”杜长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但两人的事情闹得整个机关大院都沸沸扬扬的,他要不知道也难。

“不过,我们季老师蕙心兰质,所以我倒不担心会遇到这个问题。”他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季欣然。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嫌贫爱富?自大狂。”她忍不住奚落他。

“若是这样,当初你也就不必嫁给我了。”这次倒说得一本正经。

见她不作声,杜长仑起身拍拍她,“好了,别杞人忧天了,就是该有危机感,那也应该是我,是不是?别总是让别人的事情影响了你的情绪。”

他的一番开解让季欣然心情好了很多,但是对婚姻的那种不确定感却总是挥之不去。

一个人的时候她细细地梳理自己的心情,想来想去,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对别人的婚变如此敏感,潜意识里她是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有任何的变化。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一阵茫然,她不喜欢自己对一个东西有很强的依赖感,全心全意地投入,一旦失去,那种如同撕裂的感觉,经历过一次,已经足够。

周三季欣然请了半天假,回了云海。

赵艺晓告诉她米乔阳病了,急性胃穿孔,在云海二院做了手术。

她走进病房时,米乔阳刚挂完点滴,睡着了。也就是几个月未见,他廋了很多,头发也长了,显得很憔悴。

“欣然,你来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

“你能动吗?”见他要坐起来,她忙扶住他胳膊。

“嗨,没事了,医生还让我多活动活动呢,总是躺着,身上的肉都疼。”

“怎么就你自己在这儿,他们呢?”米乔阳在云海也没什么亲戚,听赵艺晓说都是几个同学和他们厂办的一些人在这照顾他。

“噢,我们厂办派了个小姑娘来,打完点滴,出去了。哎呀,她在这儿,嘴巴总是闲不着,我的耳膜都快破了。”他夸张地摸了下耳朵。

“你呀,有人陪你说说话还不领情。”她把保温桶拿出来,“我给你熬了点汤,饿了让他们给你热热。”

米乔阳打开保温桶,闻了闻,“好香”,突然他又笑了:“就是不知道暖壶里的开水够不够喝?”

“又耍贫,咸死你。”

这个是有典故的,上大学时有一次米乔阳感冒了,季欣然去他们宿舍看他,见他没胃口,就用电锅给他煮了点面条,结果盐放多了,米乔阳也不吭声,问他,还一个劲地说“好吃”,后来她自己尝了尝,才知道能咸死人,那天米乔阳喝光了宿舍里所有的开水。

米乔阳“呵呵”地笑了,气氛轻松了许多。

“听艺晓说好像你们那个新药的投产不太顺利?”他就是因为这个上了火。

“唉,那个进口生产线的项目审批压在市里总是批不下来,每次去问都是领导还没研究,真是官僚主义害死人……”米乔阳有些无可奈何。

两人正聊着,进来一个女孩子提着一大堆东西,“哎呀,米总,你醒了?你要的这些东西可真不好买,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齐。”

不用说季欣然也知道这肯定是他刚才说的那个小姑娘,其实比他们也少不了几岁,就是气质和神情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哦,这是我们厂办的小胡,这是我……同学,季欣然。”米乔阳给她们介绍。

“你好,你好,你和我们米工是同学,那也是学生物工程的了?在那里工作啊?”这个姑娘果然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好了,小胡,你怎么总改不了那个查户口的习惯?”刚去药厂的时候没被她烦死。

小胡吐了下舌头,“又挨米工的批了。”

季欣然笑笑,倒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

从病房出来等电梯的时候,她居然碰到了杜长仑,他和一帮人从另一部电梯出来,显然他也看到了季欣然,有些吃惊。

季欣然今天回来并没有告诉他,电梯正好来了,她不想和他打招呼,匆匆进了电梯。

晚上杜长仑回来的时候季欣然已经把饭做好了。

“你不舒服?还是谁病了?”季欣然很敬业的,为了私事很少请假的,在医院里看到她,他心里还真吓了一跳。

“我一个大学校友病了,我去看看他。”季欣然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呢?”

“东江冶炼厂出了事故,我陪领导去看望受伤的工人。”其实季欣然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

“怎么看见我和猫见了老鼠似的,跑得那么快?”他本来是想招呼她来着。

“我见了领导就害怕,腿都软了,别给你丢脸了。”季欣然半真半假地说。

吃完饭,杜长仑去了书房,刚看了半页文件,季欣然进来了。

“有事?”平日里她很少在这个时间来。

“嗯……,有个事情想让你帮忙……”她说得吞吞吐吐地。

“说吧”他放下手里的文件。

“是这样……,海山制药厂有个批文压在市里,你能不能帮着催一下?”

杜长仑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张口让我帮忙?”

“不行就算了”她转身想走,早知道他没那么好说话的。

“别走啊,老婆第一次开口求我,我怎么好拒绝呢?”杜长仑拉住了她,“放心,我一定会帮这个忙的。”嘴上是这么说,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不过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米乔阳出院后就打来了电话,“欣然,好消息,我们那个批文下来了……”

她回家和杜长仑说起这事,“谢谢你。”

“季欣然,你什么时候和我变得这么客气了?”他黑着脸甩手去了书房。

真是莫名其妙,季欣然不知怎么惹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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