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假酒
运动会结束了，一切归于平静。星期五那天下午学校计划召开家长会。
而接力赛发生的小失误对阳灿来说，也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罢了。还有更多事情等着她忙活呢。
家长会，是每一位学生的学生时代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对于半期考试考好了的学生倒没什么，但对于考差了的学生简直是一场噩梦。
阳灿到时候会被班主任留下来接待家长，还有班上前三名也会被留下来，向家长分享学习经验。
家长会当天中午一放学，学生们就迫不及待涌出了学校，纷纷回了家，享受暴风雨前最后的“狂欢”。
阳灿和艾佳在黑板上写大字，画了点装饰。
“你准备好稿子了吗？”阳灿边画边问她。
“随便讲两句应付得了，谁还要将就这个？”
“也是，人家一听是第一名，管你咋讲，反正都是对的。”
“也是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忽的笑作一团。
家长会开展的还算顺利，阳灿全程陪笑着，把每一位到场的家长带到学生的座位。
她已经很久没有把普通话说的如此“做作”。
姑妈阳冬群早早地就到学校了，正在办公室里和王丽娟探讨“军情”。
阳灿在脑子里飞快闪过最近发生的事，应该没什么可以拿出来骂自己一顿的，倒也放宽心了。
经过王丽娟一番成绩分析后，艾佳第一个上台讲话，阳灿和其他两位学生代表在走廊外干站着，程成时不时冒个头透过窗子往里看。
过道尽头的冷风往里疯狂逃窜，冻得阳灿缩了缩脖子，将毛衣的领子扯高了些。
气温降了很多，又无太阳，是为阴冷天气，吹过的冽风像一把利刃，给人一种刺骨的寒冷。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靠墙站着的祁航，站姿散漫。他今天穿的很单薄，外面只套着一件纯白色连帽卫衣，手指冻得通红，却不怕冷似的。
男生没什么情绪，手里攥着一张作业纸，是发言的草稿，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一眼。
阳灿便出声问他：“我看看你稿子。”
闻言他随手将作业纸递给她。
阳灿展开一看，只有潦潦草草的两句话：“大家好，我叫祁航。”
“……”
空气突然安静。
祁航撩起眼皮欣赏她的表情。
“即兴发挥吗？”
“不然？”祁航觉得有些好笑，轻挑着眉反问她。
“那又何必浪费张作业纸呢？”
“本来想写的，但写了几个字就没耐心写下去了。”
这确实像他的风格。
班里还有其他同学没有回家，在操场上玩耍，大部分是被家长要求等着一起回家。
等三个学习代表讲完话，王丽娟才正式开始了这段漫长的交流会。
阳灿邀着其他三人去了操场，那里还些许热闹，好不容易凑齐了十个同班同学，组织在一起玩游戏。
或许是运动会上了瘾，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也没有人异议，反正也很无聊，总得找点事来做。
阳灿今日运气极佳，是全场的欧皇，一局都没有被抽中，不免觉得有些无趣了。
艾佳看着她没精打采的焉了。
那天下午玩游戏给阳灿印象最深的就是，祁航被迫学了猫叫，声音暗哑带点莫名的萌感。
＊
天气愈发的冷，窗外那棵榆树变得光秃秃的了，没有丝毫生机，只任由寒风无止境地刮。听不见树叶簌簌落下的声音，只有“呼呼”的风声。
再过几天就是平安夜了，阳灿和艾佳一起去文具店逛了逛，最后买了几张精致美观的贺卡。
商家抓准了时机，苹果的价钱比平时涨了一倍，阳灿并不觉得一定要买苹果送人，毕竟自己的零花钱也不多。
12月23号那天晚上，阳朝生给阳灿打了电话，说是明天会来江城玩几天，问她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给她。阳灿很高兴，让他去便宜的水果摊买点苹果送学校来，说是要送给老师。
阳朝生答应的很爽快。
第二天晚上是英语晚自习，第二节晚自习英语老师教他们唱《雪绒花》，气氛很好。
下课的时候，英语老师刚走出教室，又返回把阳灿喊出去了。
阳灿麻溜的跑出教室，一眼就看见走廊外的大厅站着一个男人。
他的身段挺拔，穿着一件宽大的中长款黑色羽绒服，微敞着，内搭一件白色无领卫衣，围着一条黑色的毛绒围巾。
额前的碎发恰恰遮在眼帘处，高挺的鼻梁衬得薄唇更加惹眼，嘴角慵懒的上扬，就这么瞧着她。
阳灿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扑了个满怀。
他身上还残留着室外的冷气。
阳朝生将她从怀里拎出来，捏了捏她的手。
是热乎的。
“哈哈你真的来了！”阳灿兴奋的叫着。
“我还能唬你不成？”
阳灿接过他手中提的塑料袋，瞧了一眼，装了七个苹果，而且是已经包装过了的。
她更加惊喜。
“你真的世界上最最最帅，最最最好的哥哥！”
阳朝生无奈地笑笑，说:“买了七个，爱送谁送谁，周末再带你出去玩。”
阳灿咯咯地笑着，偷瞟了一眼教室的方向，看见有好多脑袋扒在窗户上看热闹，还有门缝探出的八卦的头，居然都没见有人出教室。
于是她踮起脚小声凑到他耳边说:“哥，你今天穿的很帅，还特别给我挣面子。”
阳朝生嗤笑一声，揉了两下她的头，“少贫，回去了。”
阳灿理了理头发，望着阳朝生走远的背影，心里一阵甜蜜。
她刚转身准备回教室，一群女生拥了过来，问这问那的，搞得阳灿都不好意思了。
场面一阵七嘴八舌，有些失控，
“看见没有，超帅的！”
“阳灿，刚刚那个是你哥吗？”
“你哥多大呀？”
“看起来好高啊！”
阳灿的笑容就没收敛过，“亲哥，大七岁，身高185，有女朋友，谈了好几年了。”
周围的人一阵感叹，长得又高又帅还长情。
阳灿想:这面子是真赚大了。
回到座位后，她将塑料袋里的苹果拿出来整齐的摆在桌上，挑了最好看的一个包装送给了艾佳。
然后开始琢磨剩下的，陈静怡一个，陈静雯一个，邓茜茜一个，刘璐一个，英语老师一个，班主任一个，最后一个留给自己。
真好，我哥真好，哈哈哈哈哈……她已经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中。
众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阳灿去给陈静怡送苹果的时候，祁航侧过了身子，问她:“还有吗？”
“没了，要吃自己买，这可是我的天、使、哥、哥亲自送来的，凡人可碰不得。”阳灿加重了语气，眼神警告着他。
祁航嘁了一声，比了个中指。
阳灿正处于春风得意的时候，懒得管那些，逢人就夸自家哥哥这般好那般好。
晚上回了寝室后，艾佳问她:“你哥名字叫什么？”
“阳朝生。”
“哪个潮声？”
“早上六点出生的。”
“为什么不读zhao？”
“嗯……可能是我爸觉得不好听。”
“……这样一听确实很有文化。”艾佳给出了肯定的眼神，“但是你哥真的长得好帅，纯纯小说男主即视感。”
“哈哈哈……”阳灿尴尬地笑着，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了面子嘛，吹点牛皮也正常。
但若是见过他平时什么样，那旁人大概率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周末，阳朝生带她去电玩城玩了一上午，还抓了两个布娃娃，很可爱，款式一样，颜色却不一样。
＊
期末考试最后一天是陈静怡和陈静雯的生日，下午考完最后一门英语，两人约了好些人去火锅店庆祝生日。
陈静雯的性格要比陈静怡要温柔些，陈静怡属于热心肠一类的，朋友圈子更大。
“好了，最后老师就祝大家新年快乐。”
王丽娟嘱咐好假期安排，手一挥，放他们回家。
在一阵欢呼声中，所有人忙不迭的收拾书包。
像一群疯狗一样背起书包就往外冲，王丽娟还在操心，让他们小心点。
阳灿要先回家一趟，再去火锅店和他们汇合。
刚进家门就听到了小孩的哭闹声，奶奶怀里抱着快满一岁的小表妹，正轻声哄着。
“二妹，来，姐姐抱。”阳灿放下书包，伸出双手去迎。
奶奶陈英小心地把二妹放进阳灿的怀抱里。
小孩子的哭声止住，睁着泪汪汪的一双大眼睛仔细盯着眼前的脸，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些音节，听得出来妈妈和姐姐的发音。
原来是想妈妈了，阳灿掏出钥匙扣逗她开心，分散她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小孩子睡着了，房间安静了下来。
陈英坐在沙发上问了阳灿一些关于学校事情。阳灿边回应边从书柜上方拿出两个礼物袋，里面装着上次去电玩城抓的布娃娃。
和陈英打完招呼就出门了，约定八点半以前必须到家。姑爹陈晟和姑妈阳冬群还要晚点着家，好像是有领导请客吃饭。
九弯路的火锅店生意一直很火爆，还有很多没有预约的在小广场坐着排队。
她由服务员领上了三楼的小包间里，人已经差不多齐了，陈静怡正在点菜。
“抱歉，路上堵车了。”阳灿将礼物袋给两姐妹递了过去。
房间里热气很足，阳灿就把外套脱下来挂在座椅上。
“去打油碟吧。”邓茜茜挽过她的胳膊往走廊走。
刚拐角，就看见调料区站着几个高个子，祁航正弓着腰放调料，后颈的凸起显眼。
“他们怎么也在这？”阳灿问邓茜茜。
“他们三个听说陈静怡她俩过生日，特意买了个大蛋糕送过来，只不过他们自己出钱吃。”
“意思是，要和我们坐一桌？”
“对啊。”
阳灿：“……”
两人走近，三个男生一齐回头。
宋铭超说：“哟呵，来啦。”
阳灿选择无视这个没脑子的人。
不想搭理。
火锅端上来后，一桌的人气氛都很活跃，吐槽某些离谱的考试题目和监考老师。
欢笑声和升腾的热气环绕在一起。
阳灿嘴都没有停过，一直在捞菜吃，基本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美食更重要的了，世界之大，唯美食不可辜负。
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开始玩起了猜拳的游戏，输了的就再吃个丸子。
阳灿也被迫停下了筷子，陪他们玩，而且总是故意输，因为她还想吃。
玩了几局玩累了，都倚靠着椅背，宋铭超揉了揉吃撑的肚子，感叹：“好撑啊，嗝——”
一声饱嗝引得全桌发笑，程成推了他一把，说：“得了吧你，吃太饱了就别恶心我了。”
“那个，大家都吃饱了吧，你们仨把钱转我，我去买单了。”陈静怡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等等。”阳灿正埋头咬着一颗虾丸，“把你面前那半盘毛肚给我。”
“噗哈哈哈哈……”三个男生同时笑出声。
阳灿抬头盯着那三人。
无声的压迫，噤声。
……
火锅店门口有一块体重秤，阳灿偷偷去踩了一下，比来的时候重了三斤多。
确实吃了好多。
已经八点了，天色已经黑了，还有街头的路灯闪烁着五彩的亮光，有些迷眼。
阳灿拦了一辆出租车，身后的三个男生也一起钻了进来，程成坐在副驾驶上。
阳灿缩在最里方，靠着车窗缩成一团。
吃太饱了，开始犯困了。
“到了叫我。”她拍了拍身旁的人。
祁航：“……好”
三个男生商量着要去电玩城玩，好好放松一下，只是和阳灿顺路罢了。
车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沿街的灯光从窗外一晃一晃而过。
阳灿的面颊微红，下巴缩进棉衣领，只露出半张脸，显得乖巧可爱。
呼吸声一阵一阵。
十分钟后，祁航喊了她一声。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然后祁航和宋铭超先下了车，让阳灿出来。
可能是神智还不清醒，双脚刚着地就发软，祁航一只手将她架起来扶正。
“你又没喝酒，还站不稳？”
阳灿扒开他的手，仰起头反驳他：“对，我就是喝假酒了，哈嗝。”
祁航像是被逗笑了，“就几步路了要不要送你？”
阳灿脸色通红，忙说：“拜拜。”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还好是晚上，看不清她害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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