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期如果我
历经半个月装潢完成的舞台，绕着蛋型的场馆顺次排列，在表演嘉宾出场之前，隐没于全然的黑暗。如同一片被幕布遮挡，等待着被揭晓的惊喜礼物。
淡蓝泛紫的灯光，全部聚焦于正中高高矗立的圆台之上，照亮主持者的身影。
台下的人群站立欢呼，无数手臂在昏暗的光线下高举摇摆，随着律动的前奏共赴一场电子科幻的梦境。
“得到邀请函的朋友现场总计1267名，首先恭喜你们能够享受到这场音乐盛宴。
今天的表演是排位赛，分为上下半场！每人手中拥有六票，在每看完半场表演后可以投出三票，不得重复投同一个舞台，否则选票作废。
最后将根据每个舞台的得票数量进行排序。优胜者将会获得奖励，名次不佳的嘉宾将会受到惩罚，也许会因此离开舞台，也可能不会。
一切还得看大家在这两周的努力程度，在兼顾生活的同时，如何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
让我们邀请第一位嘉宾，卢卡！”
池座中央的主持台灯光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边缘的一座舞台，开始闪烁一片繁星，披着星光的女人自半空突兀出现，如同神袛降临。
声嘶力竭的欢呼随之响起，卢卡抽到了第一位出场，若是别人可能会吃亏，但是她所选的主题是星空之神，必然炸场的存在，在上半场显然能够得到不错的票数。
何况卢卡女团出身，最知晓该如何最好地调动全场气氛，搭配以性感的舞姿和娇媚的手势，整片场池如同疯了一般，台下没有固定位置的人群流动着，向着那片舞台涌去。
这样姜凝云就显得颇为不幸，手持着一个温和粉嫩的舞台，偏生抽到了第二位。
就算她本身具有颇高的人气，但现场的观众构成并不清晰。可能会有她的粉丝，但也可能有众多黑粉，也有不认识她的路人，能够自曾经的辉煌成就中得到多少票数，并不算一个确定的事情。
洛书桐是下半场表演，于是她与其他几人坐在演播厅里，看着屏幕上实时同步的直播，心神却未曾放在此时正进行的舞台上。
她频频向着侧门看去，那里是通向后台的通道。
最终她迈出犹疑的脚步，在无人注意时，推开门离开了演播厅。
昏暗的甬道只有几盏黄色灯光微亮，夏季的燥热与人潮的热情填充着这狭窄的空隙，在无形间捂住口鼻，将心跳渐渐升温。在无知觉间令人抛却所有理智，将倾慕与呐喊送予台上的表演者。
洛书桐站到姜凝云的舞台后。
“洛老师，表演要开始了···”
工作人员拦住了她，朝着舞台向她示意了一番。
第二位表演者已经缓步走上台去，准备开始自己的演奏。
巨大的投影灯追随着她的身影，在周边晕出一团光圈，圣洁而模糊，带着不真切的朦胧意味。
她在原地站定，灯光熄灭又亮起，如同切换时空的某种仪式。
曲调前奏响起的那一刹那，便搅乱了洛书桐的思绪。
“如果我要一意孤行。
如果我要热烈燃烧。
如果我说想要拥有。”
高亢轻盈的歌声，穿破苍穹与时空，将她一把拽进了十八岁的盛夏。
从舞台上跳落的少女，连脸上的面具都未曾摘落，就背着吉他逃出汹涌的人潮与喧嚣，翻过低矮的红砖石墙，轻盈地落到草地上。
“学姐···我···我很喜欢你！”
不知何时蹲守在这里的女孩猛然窜到她面前，在没有星光的黑夜中，只有那双眼眸最为耀眼。
“这是我···自己尝试写的一首歌，我想学姐唱出来一定很好听，一定才是最完美的作品！
学姐，你是永恒闪耀的星星。在我心里，一直是！要一直走下去啊！
谢谢！”
伴随着语无伦次的激动话语，一盒磁带被塞进她手中，微凉的指尖不过一刻相触，转瞬即分。
“书桐——等等我！”
身后有人追来，她闻声回望，再转过头，那个女孩已经消失不见。
透明的磁带盒里，装着一盘新磁带，洁白的标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如果我，还附着一封潦草的手写信。
字迹潇洒而锐利，当如其人，热情而肆意。
十八岁的星光与眼前舞台光晕下那晃动的无数萤火交相辉映。
“如果我有一天跌落，尘埃为我伴舞。
如果我有一天困顿，囚牢缀我羽翼。
如果我有一天失色，黑白因我亮眼。”
那日的夜色太深，她没能看到那个女孩的面容。
“如果我悬溺而亡，必将在浪潮中复生。
如果我燃尽过往，必将在灰烬中重生。
如果我羽翼折断，必将在苦痛中新生。”
水汽不知为何在洛书桐的眼角晕开，顺着她的面庞，悄无声音地往下滴落，连绵不绝。
“洛老师，您没事吧？”
一旁的工作人员递过来一张纸巾，将她从无边莫名的情绪中拉出来。
“没事，就是这首歌，很动人···”
粉色的舞台分明充斥着梦幻的甜美，却在那人的演绎下装满了青春的回忆与气息。
偏赤红的灯光打出交杂错位的光影，将压抑与释放的张力展现到极致，
没有缠绵悱恻的情感，满是少年人朝着某种东西飞奔而去的热忱与不顾一切。
那目标或许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件事，或者是对未来的某种憧憬与期望。
一曲唱罢，全场寂寥无声，好像这是一场没有观众的演唱而已。
直到姜凝云鞠躬退场，直到主持人清嗓宣布感谢，开始邀请下一位嘉宾。
敬意与狂热的呼声才姗姗来迟。
“姜凝云！我爱你！”
“凝云！你永远是歌坛之神！”
纵使隔绝了百米的距离，那些热情也源源不绝地钻入洛书桐的耳中。
“书桐？你怎么在这里？”
退回后台的姜凝云，边走边摘下耳返，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尽头的人，眼角微红，在尾部拉出染开的朱色，增添几分易碎。
语气诧异中，姜凝云眼眸中却又带上几分说不清意味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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