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举荐
原来是庄二收养了当初流浪到二李村的三个小孩,因为这几个小的都只有些狗子、屎蛋之类的小名,上不了台面,就想着让全家唯一的秀才公帮忙给取个合适的大名。
“这哪是什么难事,说不得帮忙的,阿凌如今可是举人老爷了,取个名字还不是易如反掌?”
庄可卿一拐子碰了碰沈凌的胳膊,笑得揶揄。
而一旁青年则是放下碗筷,肃然面孔对着呆愣当场的秦蔓枝躬身一揖,郑重说道:“儿婿此次乡试得中解元,多赖娘往日所应支持。”
两人回来这么久了,对这次乡试的事都是只口不提,秦蔓枝以为她家凌哥儿是没考了上,于是也就闭口不问,谁能想吃着饭呢,就这么聊闲话似的突然给丢了这么个天大的消息,是一下都给惊的迟迟反应不过来。
“解、解元?”
她喃喃了一句,显然也是没懂解元意味着什么。
“乡试一甲第一是为解元,娘,阿凌这回又是第一。”
“又是第一……”
秦蔓枝感觉自己晕的都快坐不住了。
怎么村里几十年连个秀才都不出了,到了凌哥儿这儿,考了个举人第一都这么轻松的!
……
第二日,年三十。
按习俗,家家户户大早的就起来洗洗涮涮,等这日过了,从年初一开始,一直到了迎财神的时候都是不能扫地的,这一扫便是要将一年财气都扫了干净的。
庄家也不免俗,小半个上午都在打扫卫生,他们一家关了门来忙自己的,倒是不知陆清淑家的门槛子都要被踏破了。
为啥?
还不都是来打听沈秀才到底考上举人没的!
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之下,邻里各个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中举了,而且还是头名解元!
乖乖,他们这甜水巷以后可不得成风水宝地了,往后地价都要比寻常地方贵上至少三层!
“当家的,你说咱是不是之前备的年礼太轻了,还得再加些个?”
“我瞧着也是,人庄家今时不同往日,家里出了举人老爷,以后定是要当官的,咱这礼太薄了,到时候给旁人比下去,岂不是遭人笑话。”
巷里得了消息的,都是各自盘算,又将初一的拜年礼硬是添了至少三四成才算完。
早上家里事忙了,赶在午饭前,沈凌又出了趟门。
昨日回来的晚,不好去老师那里打扰,现在去一趟,正好也请了人来一起过除夕,就同去年一样,也好热闹热闹。
报了喜之后便就归家,中午简单吃一顿,到了差不多申时,周叔就赶着马车来了。
今年时间赶的很,家里没来得及粘窗花、贴对联,但因为有沈凌中举的好消息,众人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韶伦进门时见院门上光秃秃的太冷清,干脆让弟子取了红纸,亲自手书了一封对联,之后更是乘兴又些了好些福字,让阿满拿了到处贴。
骡棚、窗台、鸡圈,能贴的都给贴了个遍,到最后都还剩下许多,最后秦蔓枝不让小家伙再就糟践老大人的墨宝了,拿了剩下的福字出门,给邻里们每家送了一张。
大伙以为这都是沈凌写的呢,个个都是双手捧着收了,细心些的,是当即就给锁在家里床头的箱子里了,以后要传给娃娃的呢!
只陶婆子千恩万谢地拿了福字,转头门一关就撇着嘴将红纸团吧团吧扔了。
直到后来甜水巷名气渐大,有人慕名前来,又机缘巧合下发现这福字是一代名士韶伦所书,身价水涨船高,最后都是炒到几百两一副的地步,到那时,陶婆子才就后悔不迭。
不过如今,沈凌也好,韶伦也罢都还齐坐于堂屋之中,享受着难得的热闹与喜庆。
圆形的餐桌上,卤鸡、卤鸭各拼一盘,另有凉拌的什锦鲜蔬和热腾小炒数碟,中间是炖了香浓的药膳汤锅,乳白汤底中翻滚着鲜艳的枸杞,混合着药材的食材香味扑鼻而来。
“怀渊,你上次送来的药膳汤料甚好,为师用了之后只觉身轻体健,精神都比往日好上不少。”
饮了口浓汤,韶伦笑着赞了句。
“老师喜欢,往后可儿会再配好送去。”
“呵呵,让你们费心了。”
对于这个弟子,韶伦是别有钟爱的,其人天资聪颖,却是不惰不惫,勤勉非常,行事又不拘泥刻板,虽是瞧上去冷情些,但实际上却是个外冷内热重感情的。
这样的性子,以后入了朝堂,当是能比自己强的多。
“此次中举之后,怀渊你可有何打算?”
知道此子必非池中之物,但若要高飞,还需他这个做老师的为其铺陈道路才是。
另边沈凌闻言微一沉吟,才就答道:“学生暂无归乡打算,只想留在此处,老师身边,为之后的会试做准备。”
“嗯。”
韶伦点了点头,也未言好与不好,只又说道:“能偏安一偶潜心向学不假,但也不能闭门造车。”
“你还当走出去,多交几个良师益友,接触一些与从前炯然相异的人,才是一番历练。”
此话不假,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中虽可见天下,但总不如亲身经历来的深刻。
便如此次流民安置,若不是身处其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只凭个人臆想或书中几句冷冰冰的描述,又如何能明白百姓的苦与痛呢。
沈凌垂首而坐,显然是在深思老师话中含义。
“那依老师所见,弟子该如何……”
“呵呵,我欲举荐你入京城国子监读书,不知你可愿意?”
这想法韶伦是早就打算好的,甚至他笃定此次沈凌必定中举,是连举荐信都早已寄出,甚至昨日已经收到老友回信了。
信上只寥寥两句,言道只消中举,便可上京。
他路已铺好,只看这弟子是否能下定决心了。
可沈凌却是难得的犹豫了。
若他只孑然一人,自然立时拜倒而谢,可如今可儿刚被济世堂严老爷子收作弟子,正是尽心求学的时候,再退一步说来,家中店铺也是可儿花了许多心血才就在此站稳脚跟,若就因为自己读书,便抛下这一切对方努力的成果,就为不公。
“韶先生,阿凌愿去。”
清脆声音响起,却见庄可卿起身,对着韶伦盈盈下拜,“万谢先生为阿凌筹谋。”
“可儿,你……”
沈凌呢喃一句,一时间也显出些难得的茫然和无措来。
“好好好!确实娶妻娶贤,怀渊,你这娘子是比你还要通透了。”
韶伦抚须浅笑,略抬了一把庄可卿,面色慈和地笑着说:“国子监乃大盛最高学府,其中能人汇聚,便是普通夫子也具是进士出身,各有所长,非州学可比。”
“且国子监中,各地优秀学子比比皆是,又不乏皇亲国戚,世家高门之后,若是在此读书,年少相交的情谊,当是你往后入朝的一门利器。”
说他功利也罢,说他老谋深算也罢,只是自己曾经被整个朝堂针对的局面,他不想再在弟子身上出现一次了。
韶伦说完便就不语,他话已说的透彻,但看他这弟子如何抉择了。
沈凌一听了然,此时才深知老师所虑之深远,确是已为他打算到极致,心中不禁大为震动,感激之意涌上心头,起身一拜到地,久久不起。
“无需如此。”
韶伦呵呵笑道,弯腰将弟子扶起,循循而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夫既收你为徒,自当为你筹算。”
“只要你进京之后学而不怠,便是与为师最好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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