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一层无形的幕布将幽绿色的江水隔开，叶胜和酒德亚纪试着取下潜水面罩，呼吸着这座青铜之城内沉淀了近千年的冰冷空气。
“还是那句话，一切小心。”曼斯教授环视着这被长明灯映得灯火通明的长廊以及巨大的雕塑，再次叮嘱。
虽然他也很想留下来亲身经历和探索龙王宫殿这种值得记入历史的事件中，但背负着“钥匙”婴儿的他明显属于老弱病残一类的“累赘”。
“轰隆隆”
两扇巨大的青铜板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开始缓缓向内合拢，曼斯教授连忙穿过水幕回到青铜城之外，叶胜和酒德亚纪也快步跟上已经在这宽阔足以让十辆卡车并行的巨大通道上走远了的路明非和李吟星。
这两位可是安全的代名词。
“你打算先去哪？”李吟星摘掉了潜水面罩，紧身的纳米潜水服勾勒出少女美好的曲线，“白帝城修建的时间应该在西汉年间，如果龙族的风水习惯跟人类差不多的话，那重要的位置可能会修建在什么‘藏风聚气’之地。”
“中控枢纽。”
路明非头也不抬，他此时正专心端详手里那个炼金军士制作的“指南针”。不过除了那根能够转动指出方向的青铜指针外，里面的炼金符号之类的东西他一个看不懂。
他把这座城市当成是一艘战舰，既然是战舰那就肯定有类似于“中控枢纽”“中央操控舱”这种核心位置。
毕竟路明非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办法掌控这座炼金城市——或者在掌控之前先清扫掉其他想要占据的异端。
至于炼金军士做的指南针能不能带他到“中控枢纽”还是个未知数，老唐的介绍只说里面寄宿的活灵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寻宝模式”，会自主找寻并指引出珍贵物品的所在；另外一种是“逃生模式”，关键时刻会指引逃出生天的方向。
“我们这边的龙族历史学家研究的信息表明，龙王诺顿在西汉年间伪装成的人类也许是公孙述，他反抗篡夺了汉室政权的王莽在四川称帝，有人称他为‘白帝’。”
酒德亚纪在后面轻声说。
“姐姐你是想从我嘴里套一些历史信息？”
李吟星咧嘴一笑，一把拦住了亚纪细致的腰身，“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也不算什么绝密的信息。”
她大咧咧地说道，“历史上有记载，公孙述在称帝前曾目睹‘龙出府殿前’，那条龙应该就是诺顿殿下。而在此之前，他应该已经化名为‘李熊’，获得公孙述的信任捧他称帝，并成为他重要的臣子。”
“龙王……帮助人类建立政权？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亚纪有些震惊，这种信息绝对能震懵秘党那群钻研龙族历史的教授……因为这有些不合逻辑！
“这就得问诺顿殿下本人才知道了~”李吟星悠悠地说，“总之他以无与伦比的火焰和炼金术，从大山里和地脉深处提炼出了无尽的青铜缔造了这座城市，就像是他们在北欧冰原上建立的那座宫殿一样。除此之外，传闻他还在白帝城里以无上炼金术制作出了七把能够杀死其他王座上几位君主的究极武器……”
“十二年后，光武帝刘秀借助了中原所有屠龙世家的力量击败了公孙述和诺顿。不过诺顿在此之前就准备好了用以复生的‘茧’，所以这次死亡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次漫长的休眠。”
“中国的混血种……似乎比卡塞尔学院这边想象中还要更加……历史悠久？”
叶胜感叹道，很难想象早在公元前的岁月，这片古老大地上的帝王就已经知晓了龙王的存在，并且还敢向其发动讨伐！
“上下五千年假的喏？龙的传人假的诺？”李吟星哼哼道，“这里诞生最早的一批混血种可都是实打实的‘龙王钦定’，最原始的图腾崇拜和神灵崇拜阶段都源自于他们，哪像欧洲那边搞得那么恶心……对了，这些东西你们可别往外边传，小心被扣上历史虚无主义的帽子。”
叶胜和亚纪面面相觑，这些隐秘的历史自然不可能传出去——但他们此时就行走在龙王堪称神迹的寝宫之中。
“那……诺顿殿下还沉睡在这座城市里？”亚纪轻声问。
“谁知道呢？也许……早就睡醒了？”李吟星松开了揽着亚纪腰肢的手，目光若即若离地瞄向走在最前方的路明非。
这条长廊并非无边无际，尽头处是一片巨大的空间，即使整座白帝城被泡在水里，其内部也干燥如初，那些青铜金属也没有出现什么氧化现象，显然并非简单纯粹的青铜。
一排又一排高大的青铜雕像屹立在众人面前的两侧，排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相比走廊里俯首执灯呈侍者形象的雕像，这些青铜雕像身披甲胄手持尖锐的长矛，更像是宫殿的护卫。
不过从地面向上看没法看清这些雕像的面孔，只能隐约看到它们生有修长好似蛇一般的脖子，面容则模糊在黑暗中，也不知是否在盯着这些闯入龙王宫殿的大逆不道之徒。
“这些是龙族的图腾么？还是说……守卫？”
“可它们的样子至少要比我们遇上的那些死侍要威武。”
有S级和李吟星两位好手在，叶胜并没有什么畏惧的情绪。
他外放了“蛇”，确认这片空间不存在其他活动物体和生命体后，他才拿出防水摄像机将看到的一幕幕都给拍了下来。
这些都是值得研究的宝贵资料，谁也说不定是否还会有下一次探索行动，而下一次探索行动又是否能像这么一帆风顺畅通无阻。
路明非只是觉得这些异形雕塑亵渎且丑陋，等拿下掌控这座炼金城市后，他要让炼金军士把这些雕像摧毁，然后重塑成帝皇圣像、圣洁列斯圣像和阿斯塔特的护卫雕像。
他跟着青铜指针的方向继续往前，脚步没有停下。
“天啊……”
亚纪抬起头，手里的探照灯照到了他们出来的廊道所在的青铜墙壁上，顿时惊叹出声。
只见这面青铜墙上布满了一个个金属圆盘——与其说是圆盘倒不如说像是齿轮，这些圆盘的边缘是一圈锋利得如同狼牙的结构，如果投掷出去将变为致命的武器，割裂敌人的身体。
这样数不清的金属齿轮相互咬合聚集在一起爬满了这面高近百米的的青铜巨墙上，让人忍不住联想起手表内的精密机芯部件放大上万倍后带来的震撼美感，而如今他们就站在这块巨大且精密的怀表里。
“看这复杂程度……龙王诺顿简直就是个机械师。”
“学院的历史学和现代科学教授曾经猜想过，拥有龙族血统的奥托.哈恩能够发现核裂变反应，罗伯特.奥本海默能制造出第一颗原子弹，那以龙王超越混血种人类数千倍的创造能力和学习能力，他们在这个时期复苏的话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向人类宣泄怒火而是学习掌控科学知识的话……”
“那‘青铜与火之王’的称号恐怕要超进化成‘核聚变与等离子之王’了。”叶胜开玩笑道，不过他脸上却是不怎么笑得出来。
“可他们本身就掌控有‘言灵’的力量，你的‘蛇’和我的‘鬼魂’勉强还能用科学解释，但像S级社团里那位楚子航的‘君焰’就已经打破了能量守恒定律，”亚纪说，“更不用说那些只存在猜想中独属于龙王的言灵，肯定超乎我们想象。”
“也许炼金术体系就是龙族掌控的一套另类的科学体系……好了，这些话题我们上去之后再慢慢讨论，先跟上S级。”
……
路明非已经行至雕像所列出的道路的尽头，但指南针里的青铜指针仍指向前方巨大没有丝毫缝隙的青铜墙壁，方向不变。
他皱了皱眉，难道要在这墙壁上炸出一个入口来？可他身上没携带炸弹或者手雷。
想着，他拔出了身后的净月大剑——斩出一个入口来也不是不行。
就在这时，机械的轰鸣声轰隆隆地响起，在这边巨大的空间里回荡叠加，震耳欲聋。
这座古老的城市好似被激活了，原本完整无痕的青铜墙壁忽然一块块整齐地分裂、碰撞、重新整合，一个个通往未知的空间和通道不断生成随后又不断消失恢复如初……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魔方正被人不停地转动着。
片刻后，一道崭新的门户出现在了路明非的面前，同样是一扇实榻大门，但门上的图案与进入青铜城的那道门户相比，其上的花纹与绘雕似乎要精美不少，并且质感与玉石相近。
低头见指针方向不变，路明非迈步跟着缓缓打开的大门向前——随后是一阵绚烂夺目的流光溢彩。
门后并非长廊，而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巨大房间，四根满是精美奇异绘雕的巨形青铜廊柱立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而充斥房间内部的，是堆成了一座座小山的金币银元、琉璃钻石、宝石珍珠、美玉器皿。
“天啊……”
正在给大门拍照的叶胜和酒德亚纪在目睹这样绚烂的一幕后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在公元8世纪左右的盎格鲁萨克逊史诗《贝奥武夫》中描写过龙类热爱宝藏的贪婪形象，有一个奴隶偷走了龙宝藏中的一个酒杯，愤怒的龙类袭击了附近的村落作为报复，最后被英勇的贝奥武夫杀死——这个故事同时也是托尔金著作《魔戒》里巨龙史矛革的原型。
不过现实中的龙族在混血种的印象里往往是强大的，暴戾的，要毁灭世界摧毁人类的存在，很少有人会去研究龙王们是否会有自己的宝库……现在看来是有的。
混血种对于财富的敏感和喜爱似乎是从血统中继承了龙族的特性，秘党现今几个家族都是欧洲的“辛迪加”……不过人类本身对财富宝藏的追求和欲望也刻在了基因里，叶胜和酒德亚纪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手中的相机，走到宝库内那一座座堆成小山的财宝前，流光溢彩的光华映亮了他们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的脸庞。
“这可以当作军团的军费……不过仅限在家乡使用。”
路明非目光在这宝库转了一圈，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
除非这里堆积成山的是精工动力剑、热熔枪、等离子枪之类的装备，不然很难让他产生什么异样的情绪来。
但随即他便察觉到了一丝不不对劲的地方——那个叫李吟星的孩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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