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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第 90 章 画舫醉酒(二更)……


金昌使臣来访,裴沅祯很忙,连着好几日沈栀栀都没见着他。

沈栀栀便趁机去探望尤冰倩。

尤冰倩的病好了,正在张罗开医馆的事。沈栀栀没事做,索性也帮她忙活些琐事。

这日,离开尤冰倩的小院,沈栀栀让车夫赶去布庄,她想扯些布回去,届时好做衣裳。

两刻钟后,马车在布庄停下来。这家布庄沈栀栀此前来过一次,竟不想掌柜的还记得她。

“哎呀,沈姑娘来啦”

沈栀栀讶异“你还记得我”

掌柜笑道“怎么不记得你去年在我这扯了好些绢拿去做帕子呢。”

沈栀栀也笑起来。

她刚进裴府时卖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无瑕公子的帕子是卖得最多的。

掌柜问“你后来怎么没来了可是生意不好做”

沈栀栀赧颜,可不是不好做卖无瑕公子的帕子被抓包,卖花魁娘子的帕子被裴沅祯无情戳穿是假货,硬生生断了她财路。

她笑笑“后来我离京了,年初才回来。”

“哦。”掌柜问“今日来扯绢还是扯其他”

“扯些细棉布做衣裳,你这可有时兴的花色”

“有有有,这些都是,沈姑娘慢慢选。”

沈栀栀选花色时,门口又进来几人,打前头的是两个妇人。

“听说金昌公主是来和亲的。”

“跟谁和亲皇上”

“皇上年纪还小,金昌公主大好几岁怎么和亲。”

“也是,兴许只能从宗室里选一个了。”

“大臣们是这么商议,但那金昌公主来京城后,不愿嫁宗室子弟,嫌他们不够伟岸。”那妇人压低了些声音“我听说金昌公主看中了首辅大人。”

“裴大人”

“嘘你别那么大声,我也是听我家老爷说的,这事礼部正在商议。”

“据说金昌公主对裴大人一见钟情,临时改了主意非要嫁裴大人,这事让礼部和宗室子弟们着实尴尬。”

“那裴大人怎么说”

“公主和裴大人单独见过,两人相谈甚欢,想来裴大人对公主也是满意的。”

后头两人又说了些其他,但沈栀栀听不清了。

她脑子嗡嗡的,像飞进了一群蜜蜂,又乱又嘈杂。

“沈姑娘,你要这个花色”这时,掌柜的走过来问。

沈栀栀低头,见手上攥着茉莉花色的细棉布,胡乱点头。

“嗯,就这个吧。”

沈栀栀愣愣地回了裴府。

尽管早就想过裴沅祯会娶妻进府,但事情这么突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回到小院后,她努力甩了甩脑袋。

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为何要难以接受

他娶他的公主,她回她的村,不一直是这么打算的吗

沈栀栀使劲拍了拍额头“不想了不想了”

时菊走出来“栀栀,什么不想了”

“没。”沈栀栀抱着棉布,笑道“我买了匹布,时菊你帮我看看这个花色做什么衣裳好。”

沈栀栀歇午觉醒来,听说裴沅祯回府了一趟,随后又匆匆去皇宫,据说今晚皇宫设宴款待金昌使臣。

金昌国强盛,是大曌以北的邻国。几年前曾与大曌交战过几次,彼时还是裴沅祯带兵将金昌铁骑撵出边境,两国这才得以休养生息。

这次金昌使臣来访意在和亲,按金昌国主的意思是两国共结同盟,长治久安。

哪曾想,金昌公主来到京城后死活只想嫁裴沅祯。礼部商议多日,觉得联姻之事变通一二也未必不可行,毕竟认真算起来,裴沅祯是皇上的舅舅,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是以,近日早朝几乎每天都有折子上奏劝谏。

裴沅祯是如何想的谁人不知,连沈栀栀也不清楚。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她想。

用过晚膳后,她照常牵着阮乌去散步。

“狗大人,我过几天走了你别想我啊。”

嗷呜

“但你也不能不想我,至少不能很快就忘了我,知道吗”

嗷呜

“你要听话,不能再到处乱跑。也别去嚯嚯后院的狗了,上次你把人家的狗崽子叼过来玩,人家狗娘亲急了半天。”

后院狗洞去年住进一只流浪狗,流浪狗生了一窝崽。阮乌回来后鼻子灵得很,当天就摸进了狗洞,见到那一窝崽两眼放光,吓得人家狗娘亲瑟瑟发抖。

阮乌应声嗷呜

“真乖”沈栀栀停下来摸它狗头。

她望着暗夜长空,呆愣了会,叹气。

也不知为何,临近离开,竟是莫名惆怅起来。

少顷,她抬脚,一人一狗沿着后院莲池散步。

走着走着,前头站了个人。沈栀栀也没留意看,心不在焉地绕过这人,继续往前。

“沈栀栀。”

“嗯”沈栀栀猛地转头。

“看不见我”裴沅祯负手而立,语气幽幽。

“大人”沈栀栀福了福,讪笑“大人怎么在这不是入宫赴宴去了吗”

“结束了。”

就结束了

沈栀栀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才戌时呢。

见她疑惑,裴沅祯解释道“我提前离开。”

“哦。”沈栀栀晃着狗绳,低头。

平日里跟裴沅祯无话不谈,今日却不大想跟他说话。

主要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人在这散步那大人自便,奴婢带狗大人回去歇息了。”

她刚转身,裴沅祯又喊住她。

“沈栀栀,我来找你。”

“找、找奴婢做什么”沈栀栀突然心跳加快起来。

“想不想去游湖我带你去。”

“去哪游湖”

“别院画舫。”

沈栀栀一听别院画舫,就记起去年他把人丢进水里喂水怪的事。

她抿了抿唇,呐呐问“是那个有百年水怪的湖”

裴沅祯勾唇“你怕”

“倒还好。”

“既如此,我们这就去。”

“哎现在天色已晚大人确定要去游湖到了别院就是大半夜了还游什么唔”

裴沅祯嫌她啰嗦,捂住她嘴巴,径直拎走了。

到了画舫果真是大半夜,沈栀栀在马车上就已经睡得迷迷糊糊。

不过画舫上歌舞升平热闹喧哗,她又醒了。

这画面跟她以前和裴沅祯来一模一样,彼时也是许多歌姬舞姬在此,他懒懒地坐在美人榻上喝酒。

只不过这次来,变成了裴沅祯拉她一起喝酒。

沈栀栀不喜欢喝烈酒,但喜欢喝果酒。

纯酿的果露入口,舌尖香甜丝滑,简直人间享受。

舞姬们依旧很妖娆,赤足在上好的金丝菱花地毯上旋转扭动,还时不时给裴沅祯暗送秋波。

裴沅祯闲适散漫,支额饶有兴味地欣赏舞姿。而沈栀栀坐在他脚边,边吃果酒边欣赏美人。

过了会,裴沅祯将她手上的酒壶拿走。

“果酒虽淡,但吃多了也容易醉。”他说。

“你管我呢。”沈栀栀又夺回来。

她都要走了,还不准她好生享受享受

裴沅祯无奈,索性也在她身旁坐下来,两人挨着坐在地毯上。

沈栀栀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他倏地凑过来衔住杯沿。

长睫半掀,眸子情意绵绵,撩人得很。

他这副模样跟个浪荡子似的,撩拨得沈栀栀心砰砰跳。

裴奸臣这是在勾她

她强行镇定地等他喝完,然后把杯子放桌上,重新取了个干净的杯子来。

裴沅祯瞧见了也没说什么。不过接下来,他对赏歌舞没什么兴致了,倒是对跟她抢吃食有兴致。

她拿什么,他都要凑过来吃。

沈栀栀气得很,酒壮怂人胆,她大喝一声“大人,你属狗的”

厅内一静,歌舞停下来,众人脸上惶恐。

裴沅祯挥手,让她们下去。

很快室内安静下来。

“你再说一遍。”他些许醉意。

“说就说。”沈栀栀比他醉得更厉害“狗大人都比你讲理。你自己没手没脚非要扒拉我的东西吃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叫男女授受不亲吗我只是你的婢女,可不是你的妾也不是那些舞姬,你拿我当什么了裴沅祯,我实话告诉你,我才不想当你的妾,我要走了。”

裴沅祯静默。

醉意朦胧的眸子渐渐清明起来。

“你说什么”他问“不想当我的妾”

“嗯。”沈栀栀打了个嗝“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抱着酒壶猛灌一大口“好喝好喝,都是我的你休想跟我抢。”

说完,一头栽倒在地。

沈栀栀醉了,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倒地睡大觉。

裴沅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将她抱起来。

“当什么妾你这个傻瓜”他将人放在美人榻上,捏了捏她的鼻子“此事,我明日再跟你好好说。”

余光瞥见窗外闪过无数鬼魅身影,他不急不缓地帮沈栀栀盖上毯子。

下一刻,他抽出长剑,破窗跳出去。

画舫上,黑衣人沿着绳索从四面八方飞过来。

“有刺客”侍卫高声喊。

顿时,画舫上灯火通明,人荒马乱。

刺客有备而来,裴沅祯守在门口抵御,只防守并不进攻。

黑衣人看出他的目的,皆奋力涌向他。

裴沅祯抵挡不及,节节倒退。最后,门还是没守住,刺客破门而入。

而裴沅祯也被人从身后刺了一剑,口中涌出鲜血,倒在地上。

“谢芩”裴沅祯眯眼。

谢芩长剑指着他胸口,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眼力不错。”

“裴大人好雅兴,才出宫就赶着跟婢女来此幽会。”他瞥了眼在美人榻上熟睡的人“我回京就一直部署怎么杀你,没想到英明神武的裴大人,居然也有因女人而疏漏的一天。”

“不过可惜了,你们今晚要做一对鬼鸳鸯。”

谢芩倏地挽剑刺在裴沅祯的左肩上。

裴沅祯闷哼一声。

“我记得这里还有道伤口,”谢芩狠厉地说“此前在峡谷里没能杀了你,反倒让你坏了我许多好事,这一剑还我这些日四处逃窜的憋屈。”

他剑尖在伤口里转了转,顿时鲜血直流。

裴沅祯疼得面色发白,咬牙闭眼。

“你杀不了我,你的把柄在我手上,若是我死了,裴彦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我怕他”谢芩冷笑“这些年我与他扮演父慈子孝,已经受够了,难道你以为我真会给他养老送终。”

谢芩收回长剑,飞快在裴沅祯身上点了两个穴位,然后走向美人榻。

在裴沅祯阴沉如水的目光中,他放肆而恣意“据说她是你最宠爱的婢女,然而这只是世人传言,我谢某人还从未得见,今日倒想试探一二。”

“你想要什么”裴沅祯问。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谢芩说“我想要两样。一是你的命,二是蜀州军事布防图。”

“你要这些做什么南汌旧部与你是何关系”

“裴大人不是已经查到我的身份了吗何必明知故问”

“你承认了”裴沅祯掀眼“你根本不是谢芩,而是南汌国皇室后人南汌王最小的儿子,宇文渊。”

“你勾结朝臣私屯兵器,为的就是想复国”

“但你未免太天真。南汌国覆灭多年,大厦倾塌烟消云散,你拿什么复国”

“这无需你知道。裴沅祯,我没太多时间跟你废话。”谢芩长剑指着榻上的人“她的命换蜀州军事布防图,你应还是不应”

裴沅祯面色平静,缓缓笑了笑“谢芩,枉你足智多谋,却如此沉不住气。你看看榻上的是何人”

这时,原本榻上熟睡的人猛地跃起,拔剑朝谢芩袭过去。

谢芩惊愕,慌忙之下与她打起来。

“翁箐怎么可能我分明见那婢女躺在这。”

翁箐与他对打“你当我们大人是傻子早在你们破门之前,就换成我了。”

“都说你武功高强路数诡谲,今日我便领教领教”翁箐跃跃欲试。

“就凭你”谢芩气怒。

此时,门外冲进来一群侍卫将黑衣刺客团团围住。霎时间,画舫厅内又是一阵激烈的刀光剑影。

裴沅祯盘腿坐了片刻,冲开穴道后,起身径直去了旁边的屋子。

屋里,裴彦面色阴沉地坐在那。

“现在你信了”裴沅祯说“从他六岁跌在你马下时,你就已经在他的阴谋之中。只可惜这些年你真心实意把他当儿子,他却未必把你当老子看。”

裴彦默默不说话。

“此刻伤怀未免过早。”裴沅祯简单处理身上的伤口“后头还有件事必会令你更气愤。”

“什么事”

裴沅祯笑笑,起身出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你自会清楚。”

“裴沅祯”裴彦喊住他。

裴沅祯停下。

“你要杀了谢芩”

“我必须杀他他是南汌国皇室之人,永除后患才能高枕无忧”

裴沅祯下了画舫,快步来到马车前。

“人在里头”他问。

郝侍卫道“在,沈姑娘熟睡了。”

“嗯。”裴沅祯点头,抬脚钻入马车。

暮色霭霭,远处的湖中画舫拼杀凌厉,而马车内静谧温馨。

沈栀栀喝了不少果酒,睡得深沉。她趴在软枕上,半张脸埋在里头。

月色透过车窗落进来,一半洒在她身上,肌肤莹润像上好的羊脂白玉。

裴沅祯看了会,这才发现她袖摆全数滑落,露出长长的一截手腕。

怕她冷,索性轻柔地将她抱起来。

“回府。”他吩咐道。

“是。”

很快,马车启动。

沈栀栀被人打扰清梦,烦得很。气呼呼地拍了掌裴沅祯,继续睡。

梦里,她又看见了那个美男子。

美男子从浴池里走出来,身上水珠沿着线条优美的腹肌滑落。

她真是好奇死了,那些水珠到底落去了哪里

沈栀栀认真探究,却始终不得其解。

“脱了”她女霸王似的命令“我要看”

裴沅祯一愣,见她手指紧紧扯着他衣袍,他屏住呼吸不敢动。

“栀栀”

沈栀栀没应声,嘴上囫囵嘟哝了两句。

他舒了口气,继续阖眼靠着车壁打盹。

过了会,衣衫又被扯住“你到底脱不脱”

裴沅祯唇角扬起,垂眸看她“你叫谁脱”

“我男人。”

“你男人”裴沅祯脸黑。

敢情她梦里已经嫁人了,给自己找了个男人不说,居然还

想到她跟别的男人亲亲密密,裴沅祯就不爽,即便是梦里的人也不行

“沈栀栀,”他摇晃她“醒来”

沈栀栀不乐意,抬手挥过去,手腕却被他箍住。

“沈栀栀”裴沅祯继续摇。

沈栀栀半梦半醉地醒来,也没看清是何人,气性上来,凶道“让你脱你不脱,别以为我拿你没辙啊。”

她凑上去,抱着裴沅祯的脸,吧唧啃了一口。

然后,心满意足地睡了。

此时此刻

裴沅祯

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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