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试探
床上的千辰睿见唐怡突然脸色一变，甩袖大步离去，知道她必定生了怒意，也不顾身后的伤，便从床上起来，追了上去。
他从后一把抓住她胳膊，“对不起，心台，我开玩笑的，别生气！”
唐怡也不回头，只用力蹭脱他的束缚而后脚尖轻点，身形晃动间人已消失在屋内。
“心台，我真的……”千辰睿突然追赶的脚步顿住，抬手扶额，眉头紧皱，缓缓滑下。
缓缓倒地的千辰睿，吃力的抬手，拿下脸上厚重的鬼面具，露出方才唐怡想一探究竟的真面目。
深邃的黑眸此时一片颓败，他淡漠地看着来回轻轻摆动的窗扇。
心台，其实你是介意的吧。
介意，我是男子！
不然，心台为何明明动了情，却要极力克制，努力隐忍？
阁楼里，若不是阮羽忽然出声提醒，毫不掩饰对他的情义。
也许他不会想起，或许他与他不同，他无法接受这不被认可，更是不伦之爱吧！
又或者，他本就喜爱女子。
不爱断袖！
其实，那刻，他便已知他的心意了吧。
不然，如何会气血上涌，内息不稳？抵受不住那人一刀，致使体内被内力控制的毒素四散，最终制成昏迷？
可是，他不甘心，他想亲自验证他的心意。
方才，他才故意拉他靠近，故意告诉他他心里不舒服。
聪明如他，岂会看不出他意欲何为？
所以他才选择走，是这样吗？心台？
因为不敢面对，亦或者，无法面对？
“主子……”刚刚进门的阮羽，被地上只穿里衣墨发散乱的人吓了一跳，震惊之余，她急忙上前搀扶。
“他走了？”
“……”
萧肃的声音不由地让她心尖微颤，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让他灰败的眼神恢复往日的光彩，便只有沉默。
“哼，扶我起来吧！”
许久，只听他轻轻微哼，似自嘲又似气愤。
本想开口劝慰，却又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他可有说什么？”
说什么吗？
确实有说，可是……
“公子他说……”想起方才屋外情形，快到嘴边的话又生生顿住。
该说吗？
心尖，隐隐疼痛！
因她担心他临时会有什么吩咐，便不曾离去休息，一直守在廊下。
熟料，不多时，便见那人从窗上翻出。
模样焦躁，似要离开。
她一惊之下，出声唤住他：“公子要离开吗？”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她，语气笃定：“自然！”
“公子不留下来？”
那人似乎愣了下，却只是一瞬，就冷冷道：“你主子既醒，想必身体已无大碍，我已没有留下的意义！”
“可主子不想让公子走……”她想阻止。
可不等她话说完，只听那人一声轻哼：“此事由不得他，告辞！”话毕，人已飞身没入了黑夜。
她本想去追，却奈何不懂功夫，只得停下转而来到书房……
“他说了什么？”千辰睿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期待，暗含小心翼翼。
眼睫颤了颤，咬牙将他的话又咀嚼了一遍：“公子说主子已然无碍，他已没有留……主子！”
刚刚站起的人，闻言高大挺拔的身子猛然一晃，阮羽惊呼出声。
身体虚弱的人努力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就着她的搀扶勉强站稳，而后紧抿薄唇，随即又轻轻摇头，声音暗哑慑人：“无碍！”
一股子冷肃的冰寒之意扑面而来，她心尖再次猛烈颤抖，一个疑问从心底生出，主子他当真喜欢那个人吗？
千辰睿一路无话，只是被她扶着躺下时，突然道：“今日来的那个人，你可认识？”
阮羽一愣，想了想才知道他说的是险些杀了她的那个紫衣服的少年，遂摇摇头道：“往日并未见过此人。”
千辰睿闭住眼，并不准备再说话。
她咬了咬唇，放下床帘，准备掩门出去，又听屋里沉沉吩咐：“你去把连轩找来。”
她一愣，随即应下，退出了屋子。
这厢。
唐怡一边压制自己狂乱的心跳，一边施展轻功，越过数层高楼向着火光漫天的方向而去。
她何不知他心意，只是她身不由己呀！
笛音为信，即起便离。
半柱香后，她轻身落于一个素雅小院之上。
满院梨树下，小童扮相的梅正蹲在地上数着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子，玩得不亦乐乎。
另一侧，最大的一棵梨树下，多日未见的殊清正转动着手中白色玉笛，玉笛上的流苏因他的舞动，旋转出好看的图案来。
淡淡的血腥味儿袭近，小梅一扫抛起的数颗石子，倏地一下蹦起。
待看清从房山翩然而下的白衣时，散了手中意欲出击的力道，一步上前恭敬抱拳：“主子！”
她微微点头，示意梅儿免礼：“小兰他们都安全出城了？”
“嗯……”
梅儿正要回答，一旁的殊清如鬼影飞快地飘到了唐怡身前，借着月色比了一个完美完成的手势，剑眉一挑抢先答道：“有我殊清出马，必定马到成功的！”
闻言，本一脸敬意等待唐怡下命令的小梅突然扭头看过去，一脸惊愕极度鄙视地望着殊清，嘟嘴嫌弃道：“还马到成功呢，主子你可知道他差点弄巧成拙，连累……”
“……闭嘴。”殊清察觉不对，一个箭步窜到梅儿身后，大掌一挥捂住梅的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而后转头去看唐怡，扯出一个自认为最大最俊的笑来：“嘿嘿，那是意外，意外而已！”
唐怡一听连累，眸光一扫正努力挣脱殊清‘束缚’的梅。
今晚，是之前商议好将胡族灵女带出城的日子。
借助曲江流饮，太子忙于拉拢新晋官员疏于上京防范之际，将他翻遍整个上京意欲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灵女送出上京城。
为了避免藏身之处被发现，从而查出蛛丝马迹，她最终决定将那所由胡族灵女藏身，属于玖幽的老宅化为灰烬。
因为，只有不存在的东西，才被人找不出把柄。
所以，秋水阁里，她之所以去关窗户，就是为了确定今晚的行动是否顺利。
而当她看到天边一处火光时，释然一笑。
那时的她，便知，小兰他们必定已安全出了上京城。
那把火，不单是毁灭证据的举动，更是传递给她，他们安全的信号！
见她眼神带着浓烈的质问，梅就着殊清的手坚定的摇头，表示一切顺利，没有节外生枝。
收到梅肯定的信息，她微不可察的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若为了救人，而连累更多无辜的人，是她最不能容忍、也绝不允许发生的事！
看着这二人，她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梅和殊清相处的这些日子，二人也算熟透了。
梅眼见自己挣不开殊清的手，美目一转，一瞬精光一闪而过，改变战略。
她抓住殊清的手低头便是一咬，殊清惊疼，自然就放开了她。
嘴巴一松，梅用力甩开殊清胳膊便往她身后跑。
末了揪着她衣服探出头继续鄙夷道，告没告完的状：“差点烧了周围几户农家呢，还好意思得瑟说马到成功，你羞不羞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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