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霍阮因为仲桑榆的直视而感到不悦，还未发作，温念便开了口，她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温念。
温念脸色冷峻，锐利的目光直压过来，屋内气氛陡然沉下来。
仲桑榆从温念的话中揣摩出霍阮是六区狼人族的管理员。
跟温念相处久了，她下意识会觉得管理员们都性情温和，平易近人，与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但其实他们是管理者，是统治者，气势迫人，地位尊贵，高族人一等才是常态。
温念气场强大，甚至隐隐压制住了霍阮。仲桑榆忽然意识到，或许温念在她面前的模样也只是表象，现在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然而这些就此刻而言并不重要，因为她被温念那一句“她是我的人”扰得心里有点乱。
“仲老板，你先走吧。”
这一次，霍阮侧开了身体。仲桑榆带着唐楠离去。
霍阮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离去两人的身影。
温念问道：“那个学生的情况怎么样？”
“伤势暂时稳住了。他身上被留下的伤口已经确定是狼人做的。”霍阮走近房内，一直走到温念面前，问道：“刚才那个就是新来的狼人？”
温念转身坐到病床上，叠交双腿，一手搭在腿上，一手随意地撑在身旁，嗤笑一声，“你明明知道，还偏偏要多问这一句。”
“你不该让她走。六区这些年没出过几件事，这次她一来，六区内就出现了这么恶劣的伤人事件，好巧不巧，她的店就离学校这么近，而且我听张水心说，这只狼人有缺陷，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就目前来看，这件事她有很大的嫌疑。”
“怎么处置她是我的事，小家伙，我还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霍阮脸色微冷，“你在袒护她。就算她归你管制，你以为调查机关不会插手吗？”
“我只是相信事实。”温念掀起眼皮，看向霍阮，即使坐着，她的气势依然不弱于霍阮，“她的店选在学校附近，是因为她的妹妹在这里上学，她平时也只会在接她妹妹的时候才到学校里来。她的咖啡店有监控，调查机关大可以去查看她下午是不是一直在那。”
“你对她可真了解。”
温念挑起霍阮的下巴，笑道：“你这话听着可真有一点嫉妒的味道，你会让我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
霍阮打开了她的手。
两人当初一拍即合，感情的热度消减后，隔阂被放大。温念反感霍阮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提出分手，霍阮的高傲让她不愿低头挽留，以至于如今分开也相当果断。
温念眼中的血光慑人，“别去做针对她的事，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来插手我的事。”
“……”
仲桑榆带着唐楠回了花园小区。仲桑榆不由自主地去留意门外的动静，直到深夜休息，仲桑榆也没听到隔壁的人回来。
周四上午，唐楠没有课，仲桑榆因为唐楠昨晚的低落而决定在家陪她。
直到中午，唐楠也没出过房门，仲桑榆感到异样。
仲桑榆叩了叩房门，“楠楠。”
屋里没有响应，仲桑榆又敲了一次，等待片刻后，依旧没有应答，她皱起了眉，握着门把手，说道：“我进来了。”
仲桑榆打开了门，屋内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遮掩得一丝也透不进来。
唐楠跪坐在床上，裹着毯子，门开的时候，抬起头看过来。
仲桑榆心里咯噔一声，唐楠这种目光她见过无数次了。在还未注射安定素时，处在在饥饿中的唐楠，总会这样望着她。
仲桑榆怕惊着她一般，将声音放轻，“楠楠，我刚刚叫你怎么不应。”
唐楠将目光垂了下去，仲桑榆见她没有扑咬过来，心里微松，“哪里不舒服么？”她走到窗边，想要将窗帘拉开。
“别打开！”
“怎么了？”仲桑榆动作一顿，愕然回头。
“我害怕。”
仲桑榆愣了一下，意识到唐楠指的是害怕阳光，她心里一紧，说道：“怎么会，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但想起昨天唐楠差点失控，唐楠在学校遇着的事会对安定素产生什么影响，她也不确定。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温念房子的方向，思量一番，她还是拨通了张水心的电话。
张水心已经知道了学校的事，对唐楠现在的情况并不感到惊讶，她向仲桑榆解释道：“安定素就算受环境影响，让她无法继续维持理智，但是保护她不受阳光侵/害的能力不会消失。她现在畏惧阳光，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心里暗示，我们这边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案例。”
仲桑榆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特意避开了唐楠，出门到楼梯通道里打电话，“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只能让她自己疏解，要是强拉她到太阳底下，剧烈的心理刺激难保不让她再度失去理智。”
仲桑榆张了张口，神情悲哀，什么也说不出来。
张水心又道：“就她目前的状态而言，最好不要再让她出门，这一次的影响显然有些大了，她需要调整一段日子，稳定自己的状态。”
仲桑榆没料到安定素的作用会这么快就受到影响，她知道唐楠有多喜欢去学校，一想到这里，她便感到无力，“不能再注射一针安定素？”
“安定素和你手上的抑制剂转化剂不一样，不是失效了再注射就可行的。”
“没有别的办法？”
“让纯血献血替她举行护持仪式，一劳永逸。”
“申请的事有消息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申请还没有办下来，要找一个愿意献血的纯血并不容易。”张水心的声音忽然明快了些，“说起来，你和你的管理员相处的怎么样，她没有为难你吧？”
“……”仲桑榆沉默着没有作答。
“其实你在她那里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要容易些。要是她愿意，都不用做仪式的准备，以她的能力，做护持是最快的。”
仲桑榆仍然没有作声。
“还有啊，昨天学校出了事，你应该也知道了，你这两天不要乱走动，保持电话畅通，让我可以随时联系到你。”
仲桑榆想起昨天温念那没有说尽的话，和她探究的眼神，情不自禁问道：“出了什么事？”
张水心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和你说说也没什么关系，你迟早要知道的。那个学生是被狼人弄伤的，身上有巨型野兽抓伤的痕迹，这件事的真凶违反了第一和第二条规则，伤害普通人，暴露身份，这算是一起挑衅条约的恶性/事件，六区已经有很多年没出过这种事了。你刚来不久，而且工作的地方离学校也近……”
“所以你们怀疑是我。”仲桑榆的话语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调查机关的人已经查看了你店里的监控录像，确定了你事发时一直在店里，解除了你的嫌疑。不过那群家伙一向神经过敏，这次事件虽然不关你的事，但你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这些时候尽量低调，不要做什么惹人注目的事。”
“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仲桑榆挂了电话后，坐在了楼梯上。她双臂撑在腿上，握着手机，脑海里回想着张水心的那些话。
“仲老板，你怎么坐在这？”
仲桑榆回头，温念正站在出口边。
温念刚回来，601和楼梯口的方向相反，她是顺着气味发现了坐在这里的仲桑榆。
仲桑榆匆忙起身，拍了拍裤子，不自然地说道：“在这接了个电话。”
“楠楠呢？”
仲桑榆神色黯然，“她在家。昨天的事让她后怕，她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
“如果是这样，她这两天可能不太适合去学校。”
“张水心也是这么说。”
“原来你是在跟她打电话。”
“学校的事……”仲桑榆凝视温念，“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
温念的声音很轻，柔和地抚过。
仲桑榆平静下来后，觉得自己真傻。既然张水心都知道了她下午确实在店里没出去过，温念做为六区的管理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要是自己还未解除嫌疑，这一句苍白的话又能向温念说明什么呢，欲盖弥彰而已。
只是刚才有那一种冲动，驱使她将话说出了口。温念没有片刻迟疑的回应，让她安心。
楼道里静悄悄的，温念说道：“回去吧。”
仲桑榆跟在温念身后出了楼道，走廊到601的距离不过十几步，似乎一眨眼就到了。
温念开了门，仲桑榆吸了口气，叫道：“温老师。”
温念回转了身，“怎么了？”
仲桑榆觉得难为情。她想不明白，此前只要知道能缓解唐楠痛苦的办法，哪怕只有一点可能，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但现在要开口求温念，却让她纠结。
“张水心说楠楠现在的情况不好，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说不准，最有效的办法还是以纯血的血来为楠楠护持。”
“申请通过了么？”
仲桑榆摇了摇头，抿了一下嘴角，在温念的目光中说道：“我想，能不能请你帮这个忙。张水心说很难找到纯血自愿献血。”话说出口后，仲桑榆发现没那么难。
但她的心在等待温念的反应中忐忑起来。
“替楠楠护持？”
“是。”仲桑榆紧紧地望着她。
“你要是愿意，我当然可以。”温念的笑意那么深。
温念早已知道唐楠申请纯血的血护持的事，这个事没个三年五载办不下来。
那样就拖得太久了，中间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她早已料到，仲桑榆要想尽快替唐楠办下护持的事，只能来找她碰碰运气。她是愿意帮这个忙的。
但她不会主动的去做这个好人。
她要让仲桑榆主动来找她，向她开这个口，就像现在这样。
仲桑榆一怔，没料到温念答应得如此干脆，“谢谢。”
“其实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
温念的笑眼弯出美丽的弧度，她整个人流露出一种动人的风情。
仲桑榆心里兵荒马乱过后，是夹杂着一点羞耻感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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