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染衣(上)
满地苌弘血染衣,犹余万丈长虹气。
唐元七十年,北荒清野关外一处沙土山坳中,两名年轻人相互扶持,贴着岩壁拖行。其中一人身腹中箭穿身而过,另一人胸背、肩腿多处受伤,鲜血汩汩流出,浑身染成血色。
此处低矮,山崖豁口高过人头,但道途坎坷多有碎石飞沙,迎面袭来风沙吹得衣带披肩猎猎作响响。此二人一路行来,身后似流洒一道血溪,迎风而行,没行得数步便要会踉跄一回,甚是艰难。
“太子殿下,你先靠此歇息片刻,吾且去掩盖踪迹,不然追……”那身中多处刀伤的年轻人说,便作势将另一人慢慢扶下。
不等说完,另一人便答:“勿要多言,速去……”
待他坐下,略一沉吟,才说:“嵩弟……此间甚是艰辛,你我今日怕要殒命于此……我伤势甚重……不若……”
还未等他说完,血衣青年便抢着说:“休要胡言,你虽为殿下,但我亦称你兄弟,你也知伤重便在此安好等我,我速去速回。”
说完转身便走,却不料被背上卷来的风沙带了几步,眼看也踉跄跌倒,只见他往后按手,说道:“殿下别动,我没事。”他却跌跪下来。
那瞬间,箭伤青年见他要跌倒,便想起身扶去,见他按手时才止住坐势,却不忍扯了伤口,汩出更多血来。
“……嘶……”箭伤青年低眼看向伤处,不得不着手按住扯开的血洞,死死忍住疼痛却无半句虚言。
血衣青年扬手挡着沙尘,矮着身形三两步站定,三两步又行地扶着沙壁慢慢前进,适时狂风大作,他未行多远便没于黄沙之中。
——
半月之前,唐军阵营中,其余将领俱已离去,此营帐内只剩下两人,两名年轻将官,一人着光明铠,头顶红缨冠,乃当朝太子殿下,李必。另一人着玄色重甲,未带头盔,鳞甲间还嵌有皮片,掩得密不透风,乃李必副将,也是定远侯子,张嵩。
此二人正为方才大帅下达的将令争论不休。
“吾也懂行军打仗,也日日习武操练,绝非纸上谈笔之徒,就因为吾是太子,便要我在后军压阵……岂有此理,泽言,不若你去劝劝张帅?”
李必似乎对将令忿忿不平,一拳锤得沙盘上棋子散作一团。
张嵩对他脾气自是相熟,他们是从小相识结交,亦主亦友。张父乃虎贲军统帅定远侯,是此战主帅。
是战,北方有兽人族南侵,唐军自清野关百里外迎敌,两军对垒于北荒腹地莫若干河畔平原,无险可守,只拼士气勇武。主动出击,以一击毙敌之势打散敌军。
太子受皇帝命令来军中历练,任中军参军,其实便是虚职,因为中军自有张帅坐镇。不放心太子安危,张帅还将其子张嵩安作太子副将,贴身保护。
“方才将令以下,再说也无用,殿下你是知我阿爷的。哪怕此刻圣上颁来口谕,恐怕也不站你那边……”张嵩很是老实得回答。
“父皇是让我来此闲着的么?是让我来打仗的。”李必仍有些意气用事。自顾自理好刚才打乱的棋子,打量着沙盘。
边整理张嵩边回着说:“行军打仗又非每战必迎敌而杀,前锋击敌是打仗,侧翼包抄也是打仗,后军的辎重补给亦是打仗,怎地不是打仗?”
略一停顿,他却回复了平时私下里的样子,说道:
“圣上让你来打仗,又不是来打架,要打架回长安再打,我刚寻到一处新设地下武场,回去后带你去松松筋骨如何?”
李必这一听也乐了,说:“这你说的啊,你得负责将我从东宫顺出来,你是不知,东宫里头又换了一批人,男的女的俱是,要溜半日难比登天。”
“嘿嘿,那还不简单,你给看个稀奇。”说着张嵩让灵兽显形出来。
一头白额青斑虎边在他身旁出现,仰头伸出舌头舔着张嵩的手掌,一人一虎甚是亲昵。
李必继续摆弄着沙盘棋子,略瞄一眼不以为意地说:“这不点点么,只良久未见,但有甚稀奇?”
“吼吼。”点点有些懊恼了冲着李必轻吼。
“哟哟,还吼我,你个点点,从小到大欠我的小鱼干都数不清了吧。”李必一句话就怼住了。
“吼。”它羞赧地低下头去。
张嵩摸头安慰着伤心的点点,说着:“便知你会如此说,来点点,给殿下露露威风。”
“吼吼吼。”却见点点青光乍现,蓬松的背部皮毛上顿时展出一双翅膀,上面细细白毛覆盖,这一展有两人身长,它略一振翅营帐内风声鼓鼓,沙尘扬起。
(https://www.lw00.net/1411/1411292/468920885.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w00.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lw00.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