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二两肉
血色在鞋底蔓延，疼痛已然不再扩散，生活的琐事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去承担，承担起一个又一个的烂摊子。
“老板，有猪肉吗？”李凯擦了擦手上的杠轴味，站在一家新开的肉店柜台前，朝着里面看。
柜台里面黑漆漆的，如同一个深渊般，让人什么都看不清。
“有，当然有，咱家的猪肉最新鲜了！”一个肥胖的大胡子男人，如同一个球般从黑暗的深渊内滚来，笑嘻嘻的说。
“怎么个新鲜法？”李凯眉头紧皱，即使是身为执法队的队长，杀人也是一件麻烦的事，他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大胡子男人一愣，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他。
李凯有些不耐烦了，下意识的催促说：“怎么个新鲜法！”
大胡子男人掏出了一把刀，神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说：“您一会就知道了，要多少？”
李凯来了兴趣，目光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说：“二两肉，最好不多不少！”
大胡子男人从深渊内抽出了一个案板，放在了桌子上说：“您稍等！”
接着他俯身下去到深渊内，双手拉扯着什么，有动物的嘶吼声传来，他用力的将某只白色的生物拉了出来，放到了案板上。
“这年头一头猪，能顶十个人的命！”大胡子男人满意的看着面前的白色生物，眼里发光的说。
李凯瞳孔一缩，这白色的生物被几条铁块禁锢住嘴巴和四肢，不能动。
白色生物用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这股束缚，发出呜呜的古怪叫声，好似在反抗，又似在哭泣着求饶。
李凯能够清晰的看到，在铁块的周围有它用力挣扎后划破的血肉碎皮。
“肥胖在任何生物身上，都算不得一件好事，可在它身上就是财富的象征！”大胡子男人指着白色生物说。
“一般只有在固定的吃饭时间点，我会松开它嘴上的铁块，平常我可不敢让它乱动，它也不能乱动。”
李凯微微摸了摸下巴，他都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遇见活着的猪，而且还是白猪！
“你要杀了它？”李凯微眯起双眼问。
大胡子男人拿着刀磨了两下，又是笑嘻嘻看了他一眼说：“我可舍不得杀它！”
说着，大胡子男人一把撑开白猪的四个蹄子，里面突然露出了鲜嫩的血肉，他比划着找准切下去的位置。
“这年头，能吃上猪肉的人不多，即使有，也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要，根本不会超过一两的量，所以直接杀了一头猪，要放上很久都卖不出去。”
“那样就容易坏！”
“后来，我发明了一种药水，涂抹在伤口上，不仅可以保鲜，而且还能消毒，最主要的是它还能随着时间而长出新的血肉！”
“可你这次居然一次要二两肉，就有些麻烦了，需要切掉一个不重要的部位，不能给它造成太大的损伤。”
“你说这肉新鲜不？”大胡子男人似乎找到了位置，抬眼看了一眼李凯，一刀切下去说。
李凯看着疼痛的来回晃动的白猪，又看了一眼切下去的刀子，眼里有着一片阴霾闪过，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样它会不会很疼......”李凯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内心的想法。
大胡子男人动作一顿，然后快速的切完说：“疼？”
“当然会疼了，可这样它不会饿啊！”
“这座城市，每天都有几万人在饿着肚子，可我让它每天都吃的饱饱的，所以就需要它付出一些代价。”
“这种代价是等量的！”大胡子男人将切下来的一块肉装好，递到了李凯面前说。
李凯没有去接，看着袋子内鲜红的血肉组织，似乎还有着生命的温度，他在想，此时这块肉一定觉得自己还在母体身上吧！
“怎么样？新鲜不！”大胡子男人见他有些不高兴，将袋子放在桌子上，笑嘻嘻的问。
李凯依旧皱着眉，不知在想着什么，空气中一股特殊的气息开始出现，笼罩着这个店铺，然后笼罩着大胡子男人。
“你可能不知道，养一头猪比养一个人还要麻烦，先不说食物吃的多，就是那药水也是贵的离谱，还要给它定期清洗和整理粪便，简直是......”
“一共多少钱？”李凯似乎不想在听下去了，他只是来买一块猪肉，然后去神父家求个情，仅此而已。
“两百钱！”大胡子男人伸出两根油腻肥胖的手指，不知一天吃多少东西，才能让他的身躯如此圆滚滚。
李凯一愣，摸了摸口袋说：“其他肉店只需一百八十钱！”
“您说的没错，可我这里的肉新鲜，而且刚刚您也看到了，口感是最好的！”
“这样吧，我再附送您半两鸡肉，一共两百钱如何？”大胡子男人说着，又从案板下的深渊内拽出一只鸡。
可这还是一只鸡吗？
她全身毛色稀疏，跟下水道内潮湿的老鼠般，皮毛粘连在一起，乱七八糟的竖着，眼神还有些通红。
她没有翅膀，仿佛被人用剪刀给夹掉了，伤口处有利器划过的痕迹。
她也没有双腿，从伤口处来看，要更残暴一些，似乎被人硬生生的扯掉了。
如此，她居然还活着，还在痛苦的挣扎着，还在宛如野兽般，猩红着双眼盯着李凯。
此时生命力的顽强，在这只鸡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证明，还有一丝可笑。
大胡子男人笑了笑，一巴掌拍在鸡的脑袋上说：“这年头，鸡肉少，猪肉更少，听说前几天在集市上，有人不知从那弄了一块狗肉，拍卖了一个天价。”
“不过再少，也是存在的，而且家家户户可能会有一些，可像狗那种生物，却已经被当做古董一样稀有了。”
大胡子男人说完，拿起刀就要继续切，李凯却是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说：“我只要猪肉！”
额......
大胡子男人有些尴尬的退后了一步，将那只鸡又是丢进了深渊内说：“那么这样吧，您是新客户，第一次光顾小店，一百九十钱如何？”
李凯点头，开始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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