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张广才岭
“哪里来的这群大妈？怎么四处抢戏？”，跪在地上的张广才，嘴里说了一声。他向大妈们抬头看去，只看了一眼，张广才就已身不在由己，随着音乐的旋律，张广才的身子有节奏地摆动了起来。他随着音乐，站了起来，他走向了大妈们，他跟随着大妈们扭动着屁股，翩翩起舞。
黄自元呆立当场。他身后的那位被称为指挥使的武将，手中的兵器，不自觉地脱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随着音乐摆动。
文官衙役们翩翩起舞；所有的官兵们都翩翩起舞。
“麻姑娘娘！孟婆奶奶！黑无常伯伯！白无常姑姑！”，黄自元“噗通”跪倒在地，说道：“敬舆肉眼凡胎，有眼不是泰山，不知道各位仙人下凡。还请恕罪！”
“泰山？我们可不是什么泰山。那泰山的碧霞元君，本是泰山石敢当的后人，说起来，也是我和你孟婆婆的晚辈。”，丹霞说道。
“来！来！起来。”，孟玥说着，拉起了跪在地上的黄自元，对丹霞说道：“你怎么和一个孩子较上真儿来啦！”
“算啦！念你当初，年纪尚小，也不记事儿。奶奶我不生你的气啦！”，丹霞笑着说道。
黄自元一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
“当年，弘历皇帝，虚荣自负，不知体恤黎民。弘历喜好书法，追逐名家真迹，却不做普及真书楷法、规范文字书写之事。可惜了邵桐南的一本《真书九十二法》。当今大清，气数已尽。也全由弘历当年好高骛远、盲目自大、闭关锁国而起。虽说大清，至今已是强弩之末，光绪皇帝却是有清一代，最明辨是非的明君。今有康南海与包世臣等，事事求新，推崇金石碑版，取法民间书法。求新变法本是好事，文字书法却是传承古今的大事。若是人人都去随意变革，代代都来换个写法，后世子孙，又怎能认识前人的文字。”，孟玥娓娓而谈地说道。
“所谓书法，所谓艺术，其实都是嘚瑟。但嘚瑟也要有个嘚瑟的章法。苦练真书楷法，功底自然深厚，这嘚瑟起来，也会好看。这嘚瑟也要有个度，功底再高，嘚瑟成张牙舞爪，写出来的字，大家都不认得，这就失去了文字本身的意义。金石碑版来自民间，民间的书法，有好有差，不加以挑选，都拿过来模仿，又怎能规范书写，又怎能让我们的文字传上起下？”，丹霞说道。
“两位奶奶所言及是，敬舆此生，定当竭尽所能，做这规范书写，惠及黎民之事。”，黄自元说道。
“你要学那赵孟頫，他本是赵氏子孙，甘背骂名，在忽必烈朝中为官。只为我中原几千年文化，不可断了传承。”，孟玥说道。
“我天朝，自古以来，就有兴灭继绝之传统，也都是为了前人的文化，后世得到传承。汉代王次仲创真书楷法，晋代王羲之得以发扬，至赵孟頫，让汉字及汉字书写之法得以保留。邵家本是王次仲真书楷法之后世传人，你既得邵升陛老先生真传。今时，天下即将大变，你只需重新编写邵桐南的《真书九十二法》，广传于天下，方能另这千年真书楷法，不得湮没于世。”，丹霞嘱咐着黄自元说道。
“敬舆牢记两位奶奶嘱托。”，黄自元认真说道。
“孟奶奶说，当今皇上是有清一代，明辨是非的明君，不知这大清的气数，是否可以因当今圣上，而得以延续。”，黄自元问道。
“气数已尽，不会再有多少时日，怪只怪他的祖宗弘历，嘚瑟一时，祸害百年，身为国君！就该踏实为民。”，丹霞回道，接着又说：“况且这光绪身边，还有一位祸国殃民的大妈。”
“这些大妈，的确无处不在，祸国扰民！扰民啊！”，黄自元看着田埂上欢快地跳着广场舞的大妈们，表情无奈地说道。
“此事简单，看我的。”，黑无常范无咎插话说道。说完，黑无常对白无常谢必安耳语了两句，谢必安点头应允，转身跑开。
“Cut——！OK。”，黑无常打了个响指，对着大妈们，大喊了一声。欢快的音乐骤然停止。
指挥使与衙役官兵们，立即瘫坐在田埂上，张广才偷偷地爬回到了黄自元面前，重新跪好。
“哪儿来的乡巴子？你这个长得黑巴啦叽的乡下人，谁让你干扰我们锻炼身体了！”，大妈们站在田埂上，叉着腰，指着黑无常范无咎骂道。
“慢——！”，黑无常高喊一声。大声宣布道：“泪歹丝，安的杰得们。我是本农庄的经理范无咎，我在此宣布，今日，本农庄推出一项回馈大酬宾活动。即刻起，最先离开本农庄的顾客，将免费获得本农庄的特产，大米一斤，数量不多，送完为止。”
说完，黑无常的手，向远处一挥，大家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茅屋前的空地上，堆了一堆用现代塑料袋分装好的大米。农家妇女打扮的白无常，双手相扣，双膝并拢，微笑着站立在米堆旁边。
大妈们一哄而起，争着向米堆抢去。
“请注意你们的素质！每人只能拿一袋，不要多拿，请保持秩序！”，黑无常大声喊着，指挥着大妈们。
顷刻，大妈们人手几袋大米，如云烟般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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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外，张广才跪在黄自元面前，指挥使站在黄自元旁边，其他的衙役官兵们，远远地站着。
“张广才！我来问你。”黄自元对跪在地上的张广才问道。
“大人请问，小人知无不答。”张广才说道。
“此山是何山？”，黄自元问道。
“此山无名。”张广才答道。
“此岭为何岭？”，黄自元再问。
“此岭也无名。”张广才答道。
“此地为何地？”，黄自元问。
“此地是无名地。”张广才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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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内，孟玥与丹霞面对着面，盘膝坐在炕上。两人当中炕上，放着一张八仙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碗热气腾腾的米饭。另外，桌子上。还摆着几头大蒜和几根大葱。
黑无常范无咎与白无常谢必安，分别站在炕前，立在孟玥与丹霞身侧。
“管理局掌管2046年以后，人世的生死。忘川河掌管过往与现在的人世轮回。忘川河与管理局同属于显生宙第四纪全新世。”孟玥看着黑无常范无咎，沉吟着说道：“你生于唐太宗贞观十三年，就是公元639年，谢必安生于2050年，你二人相差一千四百一十一岁。”
“无妨，人世间杨振宁与翁帆，不也相差54岁。”，丹霞打岔着说道：“那孔老二的父亲年近70岁，他的母亲刚过15岁，不是也结为了夫妻。”
“世间万物，有各自的规律和定数。你们二人，一个属于来世，一个归于往生，本无关联。只因李瘸子与曹首富等八人，既不升仙，也不轮回，从宋代始，这八人就了无踪迹。此次我与麻姑合作，只为追寻这八人的踪迹。谁想你二人，竟然私奔。”，孟玥说道。
“那个张广才不是说了吗？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就随他们心愿吧！”，丹霞成心成全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二人犯了天规，就一定要罚。”，孟玥下定了决心，说道。
“我夫妻甘愿受罚！”，谢必安坚定说道。
“好！那么，我就罚你们。”，孟玥说道：“我罚你们，今生的人世亡魂，不再由范无咎一人负责，而是要，由你二人一起拘押”。
“拘押来世的人世亡魂，也不再由谢必安一人承担，也要你二人共同拘押。”，丹霞补充说道。
“你二人从今，再不许有半刻分离，有黑无常之处，必有白无常。”，孟玥说道。
“有白无常之处，不可不见黑无常。”，丹霞笑着说道。
“你二人可愿意？”，孟玥问道。
“愿意！我们愿意。”，黑白无常双双跪倒在炕前。
“要想好了！你们二人，原本，各自负责自己的工作，如今对方有了工作，你们也要跟着去做，每个人等于多干一半的工作。”，丹霞补充着说道。
“愿意！我们愿意。只要我们生生世世，不再分离”，黑白无常齐声说道。
“OK！就这样吧！”，丹霞斜靠在炕边的墙上打了个响指：“从此，无论前世来生，你二人可以自由来去。”
“我们走吧？”，孟玥说道。
“去哪儿？”，丹霞问道。
“去缉拿李瘸子他们啊！”，孟玥说道。
“等等！”，丹霞说了一句，然后对着窗外喊道：“黄敬舆，张广才，还有那个指挥使，你们给我进来。”
“黄敬舆参见麻姑娘娘、孟婆奶奶、范伯伯、谢姑姑。”
“袁世凯参见麻姑娘娘、孟婆奶奶、范伯伯、谢姑姑。”
“张广才参见麻姑娘娘、孟婆奶奶、范伯伯、谢姑姑。”
三人进屋，齐声跪倒。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指挥使，你叫什么名字？”，丹霞问道。
“在下奴尔干都司指挥使袁世凯，叩见娘娘！”，指挥使高声说道。
“你就是袁世凯！”看着面前的袁世凯，丹霞有些惊讶，接着说道：“前人经验，后人汲取。黄自元、袁世凯听令，汉字乃我天朝文化，传承之根本，可以简化，但不可废除。你二人，也告诉那光绪皇帝，无论天下如何变革，汉字必需保留，可规范书写之法，便于平民百姓之应用。”
“黄敬舆遵命！”
“袁世凯遵命”
黄自元与袁世凯齐声领命。
“还有，公历纪年，并非不可行，传统节日、节气，关乎天下农人耕种，必要保留。”，丹霞说道。
“黄敬舆定当转告圣上！”
“袁世凯定当转告圣上！”
黄自元与袁世凯齐声回答。
“都站起来说话！”，丹霞说道。
黄自元、袁世凯、张广才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此处，是张广才引孟婆与我而来。那么，此岭就叫张广才岭，张广才，你可在此岭，寻一幽静之处，勤加修炼，我保你日后，位列仙班。”，丹霞对张广才说道。
“哎吆！麻姑娘娘。”，张广才叫了一声。
“怎么了？”，丹霞问道。
“麻姑娘娘，小民尚有年迈父母，下有三子二女，小民要是在此修仙，这一家大小，怎么养活。”
“麻姑娘娘话已出口，这座岭，又以你为名，你真是不识抬举。”，袁世凯训斥张广才说。
“麻姑娘娘说过的话不能更改，小民的名字可以更改，从今儿起，小民改叫张有财总可以了吧？”，张广才说道。
“山野村夫，鼠目寸光。”，袁世凯训斥着说道。
“既然这样，我范无咎与谢必安夫妇，留下的这片水田，和这些稻米以及稻米种子，就留给你张有财。你在此耕种，可养你一家老小。”，黑无常范无咎说道。
“那可要太谢谢范大哥和嫂子了！”，张广才欢天喜地的说。
“你还真是只顾眼前！”，袁世凯冷笑着说道。
“这样也好！”，丹霞说道：“那么，此米就叫无常大米吧！黑白无常在此荒山野岭，培育稻米有功。以后，这世间，凡是有人离世，送往西天之时，需备两碗米饭，放于门前，让黑白无常吃饱。黑白无常二人，相爱不分，就把这两碗米饭扣在一起，并做一碗，以敬这对夫妻。”
“我等遵命！”，黄自元、袁世凯、张广才三人齐声说道。
“谢麻姑仙子”，黑白无常齐声谢道。
“此山本是黑无常事先寻到，那么，此山就叫老黑山。我等因寻找黑白无常到了此处，那么，此地也该取名无常。”，丹霞说道。
“下官回京之后，必定奏明圣上，在此地设立无常厅。”，黄自元说道。
“此处事情，已经办妥，我们这就离去。”，丹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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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地平线上的月亮缓缓升起，天上的太阳正当正午。月亮升至茅草屋顶空。衙役与官兵们惊奇地看着这番奇景。
“日月同辉！看日月同辉。”，官兵们兴奋地叫着。
孟玥与丹霞带着黑白无常，走到田边。黄自元、袁世凯、张广才三人在后面相送。
红光四射的月亮突然直落下来，落入水田之中。月亮如同盛开的莲花般张开，莲花消失不见，一条铁路凭空出现在稻田之中。田埂化成了站台，站台边停靠了一辆绿皮火车。
一身白衣的谢必安与一身黑衣的范无咎，站立在车门两旁。
孟玥抬腿走进车厢内，丹霞随后上车，谢必安转身上车，范无咎朝黄自元、袁世凯、张广才三人及众衙役官兵挥了挥手，转身上车，车门关起。
火车轮子开动，一片白雾升起，火车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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