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开化榜纸
“直播的数据，平台统计出来了，直播收到的礼物就有509万元。”舒婷对何满子说。
“有那么多？”，何满子大吃一惊地问道。
“今天的直播，打破了之前其它平台的单日400万元的记录。”，舒婷说：“扣除百分之四十五的税收229.05万元，剩余279.95万”。
“直播平台，一天就赚了279.95万？”，何满子说。
“何止啊？”，舒婷说：“这只是，我们的直播给平台带来的收入。从今天零点算起，到现在18点整，平台各个直播的总收入，已经突破了1697万的记录。我们的直播，今天是结束了，才统计出了收入。其它直播，目前还在进行，看来今天，平台的单日收入，有望冲破两千万大关。”
“暴利，的确是暴利。”，何满子喃喃地说道。
“我们今天的直播，平台决定，付给食神钟正南，二十万元整的报酬；付给前任食神陈职，十万元整；付给千里不留行，十万元整；付给朱大常五万元整，付给翠花五万元整……”，
舒婷陈述着说：“平台还拿出十万元，付给猪大肠饭堂内，入镜的那些顾客。因为这个直播，给猪大肠饭店带来了巨大的广告效应，朱大常把自己的那份，五万元的报酬，分赠给了后厨的厨师和吧台收银女服务员，朱大常本人不拿取报酬。平台又增加五万元，分发给后厨的厨师和吧台女服务员，这样，厨师和吧台女服员，也各得五万元的报酬。”
“良心啊！这是个有良心的直播平台，自己吃饱了，也不忘记大家。”，何满子说：“难得！难得！真是难得。”
“总利润扣除税收，剩余279.05万，扣除刚刚这些，剩下的，就是平台和我们工作室的利润。你和我是一个工作室，所以，你是没有报酬的。”，舒婷笑了笑说。
“没天理啊！连翠花和吧台收银都给了，就是漏掉了我。”，何满子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刚刚升起的热情，瞬间沉入了谷底。
“十年湖海一身轻，归对梨涡却有情。世路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生平。”，何满子喃喃地念道。
“是一首诗么？你是在念一首诗？”，舒婷梨涡浅笑地说道：“什么诗啊！这首诗里，好像充满着怨恨。”
何满子闷着脑袋不说话，他的心里想，都说是红颜祸水，真的没有错。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肠就越是歹毒。
“你是我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你拿着工作室的工资，我没有理由，让平台另外给你报酬。”，舒婷微笑着凑近何满子说。她的眉毛弯弯。睫毛长长的大眼睛，笑起来象一对弯弯的月亮。
舒婷的镶嵌着梨涡的脸颊，此刻，与何满子相距不过数寸。何满子的鼻中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气，他不由得心头一荡。霎时间，意乱情谜，心想：“要是能和你，一直这样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想要，死了也愿意。”想到这里，何满子急忙静下心神：“我真的是不要脸，这么好的姑娘，长得漂亮，家里条件又好，自己一个穷屌丝，要钱没钱，要车没车，要房没房，还是老老实实地打工，拿自己的工资吧！”
“工资？”，见舒婷看着自己，何满子硬着头皮，没话找话地蹦出了一句。
“工资？你是在问工资？”，舒婷眼珠转了转说：“我还没有和你商量过，每个月，开多少工资给你呢？”舒婷像是在问何满子，也像是在自语。
舒婷说：“你现在搬到我们这里来了，住在这里，吃饭也在这里，你也不用花什么钱。我还免费做你的书法老师呢？看你表现吧！表现好了，我就多发点工资。表现不好，我就换人，没有工资。”
“你那个水平，还给人家当书法老师？”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何满子向门口望去，见到一对中年男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你纯粹是误人子弟！”，中年女人对着舒婷说。
“华伯伯！妈！你把华伯伯带来了！”，舒婷高兴地起身迎了过去，何满子也起身，跟着走了过去。
“这是何满么？昨晚，你搬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今天，我一早就出去了。”，中年妇女对着何满说：“你叫我冯阿姨吧！我是婷婷的妈妈冯衡。”
“你好！冯阿姨。”，何满子答应了一声。
“这位是我们家的好朋友，华敏伟老师。”，冯衡向何满介绍道。
“华老师，你好！我是婷婷的新同事何满。”，何满子客气地向华敏伟打着招呼。
“刚刚看到婷婷在教你书法？我也想看看婷婷这个老师教得怎样？”，华敏伟笑着说。华敏伟说着，与大家一起，走到底楼大厅边的沙发处坐下。
舒婷说：“华伯伯，你来得正好，何满在书市，淘到了一本书，看着好像有些年头的样子。他让我看，我也看不明白，要不，您给鉴定一下？。”
听舒婷这样说，何满拿起茶几上放着的那本《赵子昂真书间架结构九十二法》，递给了华敏伟。
华敏伟接过了这本书，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冯衡也凑了过去，与华明伟一起，仔细翻看。
见华敏伟与冯衡看得认真，舒婷与何满子默默地坐着，也不说话。对于华敏伟，何满子无法了解。可是，对于冯衡这个名字，何满子很熟悉。何满子记得，还是在读初中的时候，自己就有一本字帖，书名叫《唐诗三百首精选》，就是冯衡的楷书，可惜，自己背会了上面的大部分唐诗，却没有认真地练过字帖上的钢笔字。
何满子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住进了冯衡的家里。面前这位身材瘦弱的，看似普通的中年女人，如果不是她自己介绍，何满子是不会把她和冯衡这个名字联系起来的。
萧雨婷端过来几杯茶水，华敏伟说了声“谢谢！”，端起一个茶杯，喝了一口说：“这本书的纸张吗？外观跟‘开化纸’极为相似，质地细腻、柔软、韧性强，但是比‘开化纸’略厚，帘纹较宽，颜色略显发乌，是和‘开化纸’类似的一种上等纸张，‘开化榜纸’。”
“华伯伯，你说的开化纸和开化榜纸，是什么纸啊？”舒婷问道。
“开化纸出现于明末清初，因纸中常出现不规则的黄褐色斑点，又称‘开花纸’或‘桃花纸’，‘开花纸’的谐音就是‘开化纸’。你们看，这页纸上面的斑点，是不是很像桃花？”，华敏伟指着书页上斑点，给大家看着说：“明末清初的宫廷内府，大量使用的纸张，就是开化纸。到了乾隆时期，编修《四库全书》时，使用的开化纸，比原来的开化纸稍厚。后期的这种偏厚的开化纸，就叫做‘开化榜纸’。
“这本书的后面注明。作者是余姚邵瑛。开化纸和开化榜纸，已经失传了百年，你这本书又是手写的，开化榜纸始于乾隆年间，邵瑛是乾隆年间的榜眼，翰林院编修，他有机会使用开化榜纸，我个人，基本断定，这本书，是邵瑛的真迹原稿。”，华敏伟对何满子说道。
“赵子昂就是赵孟頫，这本书的赵体字，行笔自然，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刻意勾抹，运笔无一丝迟疑，没有三四十年的功底，是写不出来这样的字的。”，冯衡补充着说。
“邵瑛高中榜眼那年，就进了翰林院，当年就写出了这本《真书九十二法》。那年，他正好四十五岁。如果说，能写出这样的字，需要三四十年的功底。那么，我可以完全肯定，这就是邵瑛的真迹。”，华敏伟激动地说。
“封面的厚纸壳，象是用布料和纸糊成的。”，华敏伟爱不释手地摆弄着《真书九十二法》，对何满子说道：“这是一本好书，你一定要用心看看这本书上的方法，否则，都对不起这本书的作者。”
“我钢笔字都写不好，这本书是毛笔字，我恐怕真的练不好这本书。”，何满子尴尬地说。
“要写好字，首先，要了解字的结构，懂得怎样合理搭配笔划，就可以了。这本书主要是为了帮助大家，掌握好字的结构。无论是钢笔还是毛笔，你只是练习好结构就可以了，不要考虑用什么笔去写。”，冯衡说道。
“其实，无论钢笔毛笔，写字的意义，就是要把字，写得端正好看，要让大家都认得。为了打破时空的限制，人们发展了书面语——即文字。“华敏伟说：”秦始皇焚书，统一文字，以及后来，明清时期‘馆阁体’的出现，都是一个目的，就是让大家写出来的字，能够让人人都认得，让后世的人，能够学习前人的宝贵经验。”
“如果，每个人都去追求艺术，写出来的字，都去追求个性，那么，等到以后，后世的人就不认识前人的字了。这样也不利于文化的传承，也失去了人们最终创造文字的意义。”舒婷总结着说道。
“这本《真书九十二法》，后来，黄自元重新书写范字，把字的笔划，刻意写得挺直，黄自元版的《间架结构九十二法》，就是更加强化了字的结构，他的目的，也是让这本书更加实用。”，华敏伟说。
“因为那本书的字，笔划写得简单明了，黄自元被后世的人评价说，他的书法水平有限，没有艺术价值。黄老前辈不计个人虚名，致力于规范文字书写，仅凭这点，他就是无愧于‘字圣’这个称号的。”冯衡说道。
“妈！”，舒婷叫了一声，说道：“你不愧和华伯伯是多年的好朋友，你们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你华伯伯也是这样说过？”，冯衡看了看华敏伟，华敏伟微笑着不说话。
“昨天，我去书法大赛录视频，华伯伯就是说着和你一样的话。”，舒婷说着拿起了茶几上的钢笔，给大家看了看说：“何满的字写得不好，有一个原因，就是，拿笔的姿势不正确。我就挑了这款正姿笔，你们看，笔杆上有凹槽，这个凹槽是握笔的最佳位置。习惯了这个位置以后，以后用别的笔，也会主动去找握笔的最佳位置了；一个人的字写不好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从小就被老师们灌输着什么一波三折，什么飘逸秀美、纵横崎岖。我手里的这款笔，是国外产的，主要是设计成适合写英文字母的，这个笔的笔尖，写出来到笔划，直来直去，粗细一样，我把这款笔给何满子用，就是让他直接去掌握间架结构和笔划的合理搭配，不去被那些陈旧的观念，所干扰。”
“你的观点和阿敏，就是高惠敏老师的观点很相似。他有一个‘钢笔字教学十节课’，网上也能找到，这篇文章，花一两个小时，就能看完。”，华敏伟说，接着他对何满子说：“很多人看了他的理论，一夜之间，就把字写得好看了。”
“字写得不好看的原因，有的人，是没有认真练习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个人太聪明了，所以，写不好字。”，冯衡说。
“人太聪明了，就写不好字？”，舒婷一愣，说道:“妈妈，你这个想法，有点奇葩。”
“聪明的人，写字的时候，思维跳跃，脑子里面，一堆想法。他急于把脑子里的思想表达出来，就忽略了字。就像是写小说的作者，他们平时写字，很少有错字的，写小说的时候，偏偏是错字连篇。原因就是，他们的全部精力，都用在怎样讲好故事上面了，无意间，写出来的错别字，轻易地，被他们忽略了。”冯衡认真地说：“字写得好的人，其实，都是比较笨的人，脑子一根筋的人，不去关注，字的含义和表达，只关注字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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