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287章 堕入绝望，霸王之卵再现

　　卡斯嘉决定留下来。

　　当她扑在格斯的胸膛上，哭泣着说自己没有办法离开的时候，格斯轻轻抱住她，决定也留在鹰之团。

　　格里菲斯通过马车帘布的缝隙看着这一切，知道自己不会被抛弃了。这都是他的算计，鹰之团里，唯有卡斯嘉是坚定不移地追随自己，只有成功地留下卡斯嘉，他才能活下去。

　　然而，看着拥抱着的两人，他的内心还是泛起了波澜。

　　格斯……卡斯嘉……

　　他们一定是在一起了。

　　这两个自己曾经拥有着的人，现在，都不属于自己。他们留下来，不过是因为怜悯和同情。

　　“所谓梦想，是就算是一个人，也必须要去实现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格斯说出了这句话。

　　格里菲斯听到后，如遭雷殛。

　　『为什么，我经常在一切都完结和失去之后，才明白？』

　　一双脚出现在他面前，遮住了阳光。

　　他抬头看去，见到一个身着戎装，一头银白长发的英俊青年。那是……曾经的自己？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害怕起来？”那个人说。

　　“不，我不是害怕，我是鄙视现在的自己，竟然需要依靠别人的同情而活下去啊！”格里菲斯想要辩解，可没有了舌头，他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噌……

　　那人拔出佩剑，将剑插在格里菲斯面前，然后侧身指着夕阳照耀下的远方。

　　一座闪耀着金光的城堡屹立于山巅，一如他童年曾见到，并以之为梦想的那个金色城堡。

　　“去吧……”

　　去吧。

　　去追寻你一直以来的梦想！那是你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东西呀！

　　去吧！去吧！

　　格里菲斯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童年的模样，他抬头仰望着那座金色城堡，欢快地跑了起来。一个声音在耳边鼓励着：“去吧……去寻你的梦想！燃烧起这世间最绚烂的火焰！”

　　在那里，夕阳永不会下山。

　　在那里，世间万众都会仰望着。

　　那是没有战争和阴谋的国度，是那个自己一行想要建立的国度啊！

　　去吧！

　　格里菲斯浑身颤抖着，撑着剑跪起来。奔跑的少年已经快要消失在夕阳的金光下，他要跟上！

　　一声马嘶。

　　马车朝着前方奔驰起来。

　　正在不远处的格斯和卡斯嘉大吃一惊，谁也想不到，连爬起来都吃力的格里菲斯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格斯让卡斯嘉赶紧通知捷度等人，自己则跳上了马车，追赶格里菲斯。

　　格里菲斯死死地咬住马鞭，他害怕自己一松口，连驾马车的能力都失去。

　　在他面前，那个奔跑的少年越来越近，他欢笑着，朝着夕阳的方向一直奔跑着。

　　“是了！是我休息得太久……我要继续向前！那条我曾奔跑过的路，并没有终结！我的梦想，并没有终结啊！”

　　无人驾驭的马车一直向前，终于，一侧轮子撞在了石头上，格里菲斯被抛了出去。

　　在空中的短暂时光里，那个奔跑的逐梦少年消失了，格里菲斯看见，卸去了戎装的卡斯嘉正在打开窗户。

　　“啊，你睡醒了吗？”卡斯嘉的声音好温柔，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她的脸充满了幸福和满足，“对不起呢，但这样一直关在黑暗里可不行，要开窗通风哦。咦，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干嘛那样看着我？”

　　『这里，是我抛弃梦想后的生活吗？』

　　卡斯嘉：“你是不是又梦见了以前的事了？也是呢，以前熟悉的大家，都不知道在哪里，又在干着些什么……那个人，肯定是在某个地方拼了命地挥剑吧？”

　　“说起来，现在觉得，以前的事，真的像做梦一样呢。”卡斯嘉为他盛了一碗汤，肉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一个孩子从门口跑过，正追着一条小狗。

　　卡斯嘉立刻严肃起来：“喂！格斯，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欺负比宾啊！”

　　“是的，麻麻！”那孩子回应后便跑了，看样子也是个活泼的。

　　卡斯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轻轻吻在格里菲斯的脸上：“一切都已经成了回忆，我，还是很喜欢跟你和那孩子，我们三个人的生活……”

　　是啊，三个人的生活。这样也挺幸福的吧？

　　格里菲斯有些疑惑了，现在的这种场景，不够幸福吗？为什么非要像个孩子一样去追求那个永远也追不到的城堡呢？

　　卡斯嘉就在他身旁，温柔地拿着汤匙，为他舀了一勺肉汤。

　　格里菲斯低头，看见那汤匙里，正浮着一枚蛋。

　　一枚有着凌乱五官的鲜红色的蛋。

　　霸王之卵？！

　　扑通！

　　剧烈的疼痛几乎令他惨叫起来，格里菲斯坐在地上，他抬起头来，发现那个逐梦的少年消失了，属于卡斯嘉和他的幸福生活也消失了。

　　眼前就只是一个草原上的河流浅滩而已。

　　他想要将眼睛旁的水花抹去。

　　咔。

　　右臂断掉，好似玩偶一样左右晃着。

　　格里菲斯愣愣地看着这条断臂，看着那白骨茬子，然后突然放声大笑。

　　是啊，是啊！刚刚那些，不过是你的梦而已！你被马车抛飞，在空中的时候，还真的就将自己当成了一只雄鹰了吗？

　　不对的！

　　雄鹰是不会落地的，而你，你在短暂的幻梦之后，就在这种地方摔了个狗吃屎，然后呢，你看着自己像树枝一样断掉的手臂，终于发现，想要拥有那两个梦境，你是一点资格都没有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声嘶力竭，然后，挣扎着挪到了一个树茬子面前，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了，他想。年迈的雄鹰在临死之前，会展翅飞翔高空，直到再也飞不动为止，那时候，它会朝着早就选择好的山崖俯冲……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他对自己说。

　　将自己的咽喉对准了树茬子，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压下去。

　　滴……滴……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水面激起了微小的涟漪，慢慢散开。

　　要死了吗？

　　格里菲斯心想，就这样死去吧……可是，当他想要继续用力，结束掉自己的生命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情绪。

　　孤独、不安、不屑、麻木、不甘、愤怒、绝望、失落、渴求、憎恨、厌恶……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了最后的力量，不是朝着树茬子而去，而是将自己的身体又提了起来。

　　水面上的几滴血液已经消散了，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格里菲斯呜咽着痛哭起来。

　　在这濒死的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不仅为自己的无用之身，也为了自己连自杀都做不到。

　　生而不能，死而不甘。

　　他在这种情绪的折磨下痛哭着，忽然看见了水面之下，有一个吊坠模样的红色的蛋。

　　“持有它的人，通过献祭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便能得到整个世界。”

　　他的耳旁清晰地出现了这句话。

　　格里菲斯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将那吊坠取出，那蛋凌乱的五官已经恢复了正常，它的双眼正流着血泪。

　　真红的贝黑莱特，霸王之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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