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醉猫乐团

　　原来，这是一个乐队。小雨心想。

　　季枫也抬手招呼，径直走到最里面。这时，一个国字脸的大哥看到小雨，向她打趣地问道：

　　“这位是？”

　　“啊，叶宿雨，叫我小雨就行。”小雨尴尬地笑答。

　　“我是说，您是跟着哪位来的？”

　　小雨刚要扭头看向季枫，拉她来的小男生便一手搭在她的肩膀，抢答道：

　　“我带她来的！”随后拉着国字脸走到一边。不一会小雨又听那人唏嘘一声道：

　　“哦！原来是枫的室友啊！”

　　声音里满是“原来如此”的调侃，引得另外两个人也笑了。

　　小雨尴尬地杵在车库中央，挤笑说道：“是合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

　　带她来的男生看她这样，立马走过来，把她拉到架子鼓旁，按着她的肩膀坐下。

　　这男生原来是鼓手，小雨想。接着他又给小雨简单介绍了下乐队成员，果然如小雨所料。

　　首先，是他自己，姓贝名凯，小名贝贝，在乐队担任鼓手，中传大二学生，是季枫的直系学弟，同属表演系。而刚刚那个国字脸，人称板栗，是乐队的节奏吉他手兼后勤大哥，平时接活动都由他联络，在队里扮演“亲妈”的角色，因为脸型实在和栗子太像，还留着一头栗色头发，因而常被叫“栗子哥”。

　　另外两人，一个叫阿燃，贝斯手，富二代小鲜肉一枚，平时在学校属于安静不苟言笑的类型，一玩起贝斯却是另一种狂放不羁，阿燃的父母都在美国，国内只有他和姐姐，这间车库还有这里的编曲、录音设备都是他姐资助的。另一个是键盘手，Tino，人来疯性格，爱耍酷却常常帅不过三秒，偶尔爱讲些冷笑话、荤段子，常常惹得阿燃白眼，目前正处于待业状态，赖在阿燃家里。

　　最后一个，季枫，乐队主唱兼主音吉他手，平时不爱说话，却是乐队的王牌担当，音域宽广，声音变化丰富，还擅长编曲，大学时就在独立乐团圈中有些名气，粉丝也是队员中最多的。

　　小雨听罢，倒觉得这几个人凑在一起挺有意思，一开始还觉得这不是她的世界，本能地想要抗拒，不过突然想起她正在写的小说，反应过来，没想到竟有机会亲自接触到现实生活中的乐团，正好可以体会借鉴一下。

　　小雨在贝贝的指导下，试着敲了几下架子鼓，越觉好玩。这时一旁的季枫给吉他调完音，便召集大家练习起来，小雨只得走到里面一边参观，一边摆弄着CD唱片。忽然看到里面的音乐设备，也不懂是编曲的，还是录音的，只隐约记得季枫的房间里好像也有一套，不过是简易一点的，偶尔季枫房门开着时，小雨看他拨弄过，很神奇的样子，还总是拿着笔在纸上涂涂改改。

　　小雨心想，这么一套家伙估计价值不菲吧，转念又想起季枫偷吃她的食物，抠里吧嗦的样子，心里不禁对他的经济实力倍感迷惑。

　　就这样练了两个小时，已经到傍晚，小雨从一开始听得饶有兴味，到渐渐有些无聊，终于，那一撮儿人起身收拾东西，小雨心想终于完事儿，可以回家了，没想到他们却说要去街边表演，于是又一路随他们到西单附近的广场。

　　找一块空地简单安装了下设备，开唱。

　　贝斯开场先声夺人，架子鼓跟上，几下子引来周围路人的目光，随后，随着季枫一开口，广场上的人立马被吸引过来，仿佛有魔力一般，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一时间竟涌上近百人。

　　小雨混在人群中，听着演奏，心想，果然有了听众，表演者的情绪都不一样，看得出几个人都忘情地投入其中，很享受的样子。尤其是季枫，一大段SOLO炫技引得人群中的女生连声尖叫，他则在台上笑着露出虎牙，对着阿燃不知所以地扭了起来。

　　小雨有些看傻，这是季枫？这时，她看见旁边的两个女生正兴奋地拿着手机拍抖音，不时说道：

　　“醉猫乐团！看到季枫本尊啦”声音颇显兴奋。

　　小雨在旁听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家伙竟然这么受欢迎吗？转念想想，也是，她们只见过他在台上的样子…

　　唱了一首别人的歌，他们开始唱乐队的原创主打歌——《心是孤独的猎手》、《西交民巷的莎士比亚》，台上台下瞬间燃了起来，小雨也不自觉地跟着节奏随人群摆起手来，被推搡着越来越往后。

　　从一排手臂森林中望去，小雨觉得这几个演奏的人浑身散发着光芒，那是真实活着的写照。她的心里突然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一样，有些恍然——在BJ的生活，是不是还可以有另一种可能？

　　演出结束，已是晚上8点多，季枫、贝贝两人被几个女粉丝拉到一旁合照，小雨帮忙收拾完，也有些体力不支了，刚要告辞回家，贝贝却跑过来一把搂住小雨脖子，拉着她一起去簋街吃饭。

　　几人点了个羊蝎子锅，又从隔壁要了烤串，饿鬼附身般，吃喝不在话下。

　　小雨发现，Tino的确如贝贝所说会突然冒出个冷笑话，搞得大家十分无语。小雨笑点低，有时倒觉得挺好笑，坐在Tino一旁的阿燃则一脸鄙视，好像觉得他拉低了整条街的智商。

　　偶尔，小雨会瞥到季枫，他好像比平时放松了些，席间一直微笑着，露着他的标志性虎牙。贝贝见状，拉过小雨给她讲起乐队以及季枫以前的事。

　　原来季枫一开始是编曲专业的，大二才转去表演系，他在学校时也一直是话题不断的风云人物，不仅音乐方面有天赋，转系后还曾参加过微电影大赛并获得了一等奖，他房间里的那套编曲设备就是拿这份奖金买的。进入大三以后，剧组对季枫的邀请一直不断，但他总是拒绝，一是想学好专业，打磨演技，二是找他的也总是些不入流的剧组，各种霸道总裁鲜肉网剧，他瞧不上。季枫不止一次地私下跟贝贝表示过，自己的目标并不只是当个演员，而是一个好演员，甚至，导演。

　　半年前，已经毕业的季枫去《通天神探》剧组面试，由于经验少被挤了下来，但他却看好剧组的演员阵容和故事剧情，觉得一定能学到东西，于是甘心当个群演泡在剧组，一待就是半年。如今这部戏已杀青，他还没找到新的工作，也就先回到乐团一起接些活动，赚些生活费，而今天也是醉猫乐团自季枫回归后第一次演奏，所以大家都唱的很嗨。

　　小雨听着，觉得对季枫的了解好像拼图一般，一块一块，越来越有了整体的面貌，而越了解他，也就越对他感到好奇。他就像一座冰山，浮在水面的三分之一她还没有看清，更不知那水下的部分还有什么叫她更惊奇的东西。

　　贝贝见她听得入迷，突然话题一转，道：

　　“我们加个微信吧！”小雨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加了贝贝，留了电话。忽然，小雨想起来，她和季枫还没有联系方式呢。于是趁着大家乱哄哄的，凑到季枫旁边，问道：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省得以后有什么事找对方，也不方便。”

　　季枫看着小雨，仍微笑着，小雨倒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以为没戏要走，谁知季枫却转身从桌上拿起手机，动作有些迟钝地与小雨互相加了微信，存了电话。

　　小雨看着季枫傻傻地对着手机，整张脸粉嘟嘟的，有些奇怪。贝贝则趁机凑到小雨旁边，笑对她说：

　　“他喝醉了！”

　　小雨瞅瞅贝贝，瞅瞅季枫，又瞅瞅桌上的酒瓶，一脸难以置信：

　　“不能吧？他这不就喝了…1瓶吗？”

　　“奇怪吧，平时那么拽，酒量却这么差。你不知道，他从大学起就有个外号，人称‘一瓶倒’！一瓶啤酒下肚，准保醉！不信你看。”

　　说着，贝贝抬手，拿手指戳起季枫的头，只见季风随着手指晃过去，又晃回来，傻傻地笑着，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其他几人发觉，也转头好笑地看着。

　　“是不是超可爱？像只醉猫吧？”贝贝笑着说，手还不住地戳季枫逗他。

　　小雨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情景，看得有些呆，忍不住也跟着笑。忽然想起那天在阳台上，他也只是喝了半听啤酒。

　　随后，大家又吃闹一会儿，看季枫这般醉状，便嘱托小雨照顾一下，送他回去，各自回家。

　　这边，季枫虽然醉了，但还好能自己走路，小雨一手背起季枫的吉他，一手扶着他上了出租，季枫一路迷迷糊糊，不时靠在小雨的肩上，看他这幅样子也懒得跟他计较，终于到家，一把把季枫丢在沙发上。

　　真是突如其来忙碌的一天，小雨觉得自己要散架了，转身去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出来时见季枫已在沙发上睡过去。

　　小雨走近，蹲在沙发旁边，仔细打量着他，自言自语道：

　　“皮肤比我还好呢…睫毛也还挺长…这么一看，还挺帅的。”不自觉伸手要去摸他的卷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吓了一跳。不过再看季枫，反正已经睡着了，于是又壮着胆子伸手去摸，还蛮蓬松的，软软的好像在摸小狗。

　　小雨偷笑，差点出声儿，摸了一会儿，满意地起身准备回屋。突然，她停住脚步，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满脸邪恶地自言自语道：

　　“此时不签，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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