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忧虑成真
“痛…为什么这么痛…”
捂着胃，小雨趴在桌子上，额角不住地冒汗。
“你…你没事儿吧？”
见小雨脸色发白，陈诚忍不住问道。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正为下周一的提案赶稿。
“没事儿…”
小雨抬头，挤了个微笑。留海已被汗水溻湿，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
“胃…疼吗？你要不要吃…个药？”
“没了…”
虚着声音答道。话说胃病作为广告人的职业病，公司的茶水间里一般都会常备着胃药，可小雨刚去看过，那药刚好吃没了。
“该死的…”
小雨感觉胃里一阵阵，如刀绞一般，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痛，真的很痛，除了胃，还有心，也梗着什么似的难受。
“程放为什么会辞职呢？他不是在这儿待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走？难不成…是因为何姗姗？”
小雨胡思乱想，胃痛的强度已经让她无法好好思考，只是本能地去猜测，怀疑，越想越难受。
“吃这个吧！”
忽然，陈诚将一盒胃舒平放到了桌子上。小雨抬头，有些惊讶。
“把两片药碾…碾碎，就着温水喝下去，效果更…更快。”
陈诚建议道，说着又去帮她接水。小雨见状，心里一阵感激。
“谢谢！”
按对方说的服了下去，果然，不一会儿，胃里平息很多。
“你…晚上没吃饭吧？”
见小雨脸色缓和，陈诚问道。
“嗯。”
不仅是晚上，中午她也没吃。不是想减肥，只是，没胃口。
“你这样，胃可…受不了！”
“校完这个稿，你就先…先回家吧，剩下的我发你…邮箱！”
陈诚一脸严肃，嘴里仍旧结巴。小雨听闻，心中却忽然一暖。
“我没事儿…”
“回…回去吧！”
陈诚坚持，小雨听闻，多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陈诚平日里寡言少语，除了工作甚少与她交谈，这种时候倒是很仗义。
“谢谢。”
说着，继续埋头校稿。还好有陈诚那两片药，不然今晚她真的够呛能完成工作。
“不能这样了。”
无论如何，也不该为了私事影响工作。小雨心想。
这几天，自从知道程放要辞职的事，她做事就常常心不在焉。脑袋空白写不出东西，连校稿竟也出错，要不是陈诚及时发现，她肯定要被甲方骂。
可他真的会辞职吗？会不会…何姗姗只是诓她的？
越想越郁闷，一下子，她突然很后悔当时没问个清楚。
“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你要是不信，自己去问他吧！”
两天前，何姗姗就是这么对她说的。可小雨哪好开口去问程放，没场合，没机会，也没勇气。
从没听过程放要辞职，老猫布丁他们也一点消息都没有，何况现在两个新项目组刚成立起来，她怎么都不相信程放会在此时辞职！
随着胃痛缓解，小雨感觉能稍稍思考问题了。嗯，也许就是个假消息呢！这样安慰自己。
没错，要是程放真的辞职，这么大的事儿早就在公司里炸开了，不可能谁都不知道。
看来，何姗姗对自己的敌意还是很大啊！小雨心想。
不一会儿校完稿，跟陈诚道别回家。随后的几天，两人加班加点，终于在周五把手头的提案做完，给程放看过，他也表示很满意，准备下周直接拿去提案。
工作能够受到程放的认可，小雨觉得很开心，再一次肯定能够这样跟对方一起共事，自己就很满足了…
“嗯，平平淡淡就很好。”
在心里念叨着。然而，世事总是无常，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天下午，还没等她开心多一会儿，那个被她判定为假消息的消息，忽然间在公司传开了！
接下来的半天，各种内幕传闻扑面而来，病毒一般在办公室扩散，小雨听在耳里，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我听说程总大上个月就辞职了，是张总一直不让他走，这才拖到现在！”
“哈？他不是毕业就跟杨总来博扬吗？怎么突然要走？”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他是要去创业，好像是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公司…”
“广告吗？”
“不是，听说是经纪传媒方面的！”
“诶？真假？不过我还是不想相信啊，程程真要是走了，我上班还有什么意思？！”…
一听到消息，影视部的人一个个都跑来广告这边打探情况，你一言我一语，办公室里顿时一阵哀鸣。
小雨坐在椅子上侧耳听着，死盯着电脑发呆。不一会儿，布丁跑了过来，拉着她想要叫她一起加入八卦，可小雨却完全没看见她一般，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去卫生间。”
直挺挺地起身，向茶水间走去。
“不是说...去卫生间？”
布丁歪头看着，一阵奇怪。不过也懒得理她，马上又跑回去接着八卦。
这边，小雨幽魂一般荡到茶水间，倚在门上，脑里一片空白。
“创业…吗？”
反复咀嚼着这个词，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很陌生。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创业这个词是距自己很遥远的，大城市的时髦词汇，但却忘了，自己此刻已经身在北京。
“也对，像他这样有能力的人，大概不会一辈子满足在别人手底下打工，早晚都会创办自己的公司吧。”
小雨心想，知道自己该为程放高兴，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高兴不起来，甚至，莫名想哭。
之前，当她看到程放与何珊珊在一起，躲回老家的那段时间，她不是没想过辞职换一家公司，想着离他们远一点，甚至怀疑还有没有回北京的必要。可如今，当她调整过来心态，想要就以同事的身份待在程放身边时，他却要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如果他真的走了，她留在博扬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瞬间，小雨觉得心口好似破了个大洞，尽管窗户里透射的阳光很暖，脖颈处却仍阵阵寒意。
的确，她是说过自己来博扬并非全然为了程放，可她也自知，虽不是百分百，却也有八九十。
北京那么大，广告公司遍地都是，如果她想要更高的薪水，完全可以去一家专门的地产广告公司，这样她之前的工作经验可以给她加不少分，可她来博扬，几乎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优势，从零开始。
而今，虽然博扬也成立了地产组，但说实话，一开始她根本没想过要转回去——她刚刚尝到其他领域广告的乐趣，正准备大干一场，而地产又忙又累，加班更多，甲方也更难伺候，她比谁都清楚。即便后来小说影视化的事儿出了问题，她确实说要考虑考虑，但也只是说说，因为心里明白，相比那一点点提成，她要多付出更多时间、精力，并不值当。
所以，当程放把小雨叫去办公室，问她是否要转回地产时，她的心里其实并无波澜。只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她眼看着程放为筹建新项目组的事宜忙得不可开交，一次次面试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而眉头紧锁时，她的心里不免渐渐松动了。
他问她要不要转回地产？这…是不是说明他需要她呢？
这么想着，小雨转组的心思才渐渐萌生——她想要帮他，哪怕一点点小事也好。
于是脑袋一热，任凭老猫布丁他们苦口婆心地留她，她也不听，一咬牙申请转去了地产组。一遍遍说服自己是为了钱，可如今，程放就要辞职，她就算再想继续骗自己，那份难过却是切切实实的。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一切都没有意义…”
不管是她来博扬，还是转去地产组。
小雨能感觉到眼角划出了一滴泪，但却懒得理它。
是呢，的确很可笑，也毫无任何意义。谁也不会想到，程放本来是想在走之前，给小雨安排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让她在工作中能够最大地发挥自己的才能，这才找她谈话。可小雨呢？她完全误会了！
她以为他需要她的帮助，宁可违背着自己的意愿去追随他，到头来，两人都是白忙一场。
明明两个人都是为对方着想，却偏偏背离了彼此的最初的本意，可见爱者，哀也！
就这么浑沌着熬过了这个“黑色星期五”。周末，一反往常，小雨一大早就醒了。事实上，她一夜也没怎么睡，脑里乱七八糟，根本无法进入深度睡眠。躺尸般瘫在床上，不想动用任何一根脑神经元思考事情，因为只要一想，脑子里立马会跳出程放的影子。
一抬眼，看到桌上那只程放送的米菲兔，小雨一阵恍惚，想起圣诞节那天，程放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只觉陌生而遥远，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
任一种空虚感爬遍全身，仿佛在冰冷的深海无限沉沦。不一会儿，却听房门响了起来。
是季枫。
两周期限到了，他来拿她填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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