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顾姨娘

　　“你别笑了，我都看出来了！”顾静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五娘你这个故作不知道，还强忍憋笑的表情，真的很不走心，知道吗！？

　　韶光绷着一张小脸，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就连外面的亭朱都看向了自己家姑娘，这娘子是听到了什么事情，都要笑疯了？

　　红苏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啥也没看见。

　　亭朱也识相的拉着红苏走了远了些，不要打扰娘子们说悄悄话了，虽然这个悄悄话，声音有点大。不，是很大！

　　二娘子被她笑的脸抽抽，如果她现在手里头有一块砖头，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拍上韶光的脑门。

　　韶光一边笑，一边克制着。瞥见顾静君要爆发的表情，这才慢慢止住了笑容。小声说道，“我刚刚看见有个乌鸦飞过去。有点好笑。”

　　我这个笑话好像有点冷来着哈？韶光看着顾静君嫌弃的神情，有点哭笑不得。我忍不住笑啊，刚刚那个场景换成谁看见了都会笑的吧。

　　顾静君冷冷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就由着她笑。

　　韶光被她那种眼神，盯着盯着就有点笑不出来了。我有点怂，二娘今天的眼神很有杀伤力啊，害怕怕。

　　于是韶光讨好的冲她笑着说道：“刚刚没事的，除了你知，我知，对了，还有他知。”韶光本来想说两个人的，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当事人郭淮知道，又补充道。

　　“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你就放心吧，二娘。”

　　得了，我也不提了，感觉提了她会更难受来着。韶光此刻终于良心发现了，安慰她：“我发誓，保证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她怕顾静君不相信，还举起手就开始发誓了。

　　顾静君气了半天，这个说到底确是和五娘没有多大的关系，想想一直这样怼着也挺没劲的。

　　于是望着飞檐青瓦，长吐了一口气，心中释然了。

　　“走吧，你最好说到做到啊。”

　　“我拿我的话本子保证，如果泄露半句，那就全部送给你。”韶光说的信誓旦旦，搬出了两人的共同爱好，这下子你放心了吧。

　　她垂着眼眉偷瞄着顾静君的神色。好像是好了一些。

　　“嗯。”

　　远处雾蒙蒙的山色将整个尼姑庵笼罩在一片水汽弥漫之中，就像是人间仙境一般，一股凉意袭来，还微微有些冷呢。

　　韶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娘子，怎么了？”亭朱跟在她身后问道。

　　“没事，走吧。”韶光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又往前面院子的禅房走去。近乡情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吧。

　　方才顾三太太和韶光说让她去见见顾姨娘，韶光没有出声，最开始是很好奇这个人的，但是她回来了这么久，就没有得到她的半点音信，她也总有些疙瘩堵在心中，不上不下的。

　　自己为什么一生下来被自己姨娘抛弃，好好的大家小姐为什么会流落在外的原由，她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问顾三太太，或者要直接问问顾姨娘。

　　见韶光低着头不回答，顾三太太说道：“孩子，去看看你姨娘吧。”毕竟是生你了一场的人，她心中感慨万千，想说的话很多，最后只化成一阵长长的叹息。

　　韶光嗯了一声。

　　先搁置一边吧，想太多也是徒增烦恼。

　　顾姨娘所居的禅房外面看着都和其他的房间差不多，木质的墙体，看着很素雅质朴。尼姑庵的生活必定是很清苦的，韶光本身在寺庙居住过，也很了解。她这样想了想，对于顾姨娘的看法也改观了不少。

　　“亭朱，你就在外面的等着吧。”韶光回头，小声的冲她说了一句。便慢慢地推开门进去了。

　　进去的第一个感觉是静。屋内非常安静，几乎是听不见杂声的。

　　只有一个妇人跪在蒲团上，她正对着韶光，韶光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就能看见她闭着眼睛在打坐。

　　韶光看着妇人的容颜，有种恍如隔世的错位感，就像是她老了之后的摸样，所以说自己是有七分像顾姨娘的。

　　难以否认的是，顾姨娘就算是在这种境地之下，也是美的，菱唇琼鼻，眉眼清丽。脸上也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留存。

　　韶光打量着她，也不说话，或者说是忘记了说话。

　　过了良久，顾姨娘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两人对上了眼神，那一刻，才算是真的母女相见。

　　两人就那样看着，一个站着，一个跪坐着。相忘无言。陌生又熟悉。

　　最后还是韶光先打破了这种沉默。

　　“您，您这些年还好吗？”韶光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喊了一句您，她叫不出来。这个妇人尽管和她眉目相似，有着天然的血脉相连。可是她还是难以说出来这个娘字。

　　她看着顾姨娘，一头黑压压的长发盘在头顶，只用一根木簪子插住，朴素的衣服和打扮，让她心中的感觉变了又变，最后沉寂了下来。

　　顾姨娘看着韶光，从她几个月，一直到现在，十几年的的岁月了。

　　一晃眼，自己已经在这尼姑庵里这么多年了啊。

　　顾姨娘平静的冲她点了点头。

　　“还好。你呢？”顾姨娘淡淡的开口问道，面上没有太过于激动的神情，这些年的清修，她已经心平如水了。

　　就算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也能心平气和像是面对一个普通人一般说话了。

　　“还好，多谢您的关心。”

　　此刻的母女二人，对话如同陌生人一般。一问一答，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多加修饰，直来直往的，放佛除了这几句话，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话来说了。

　　“你叫？”顾姨娘问她，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叫什么名字，当时还没有来得及取名字呢，老夫人就让她派人将她送走了。

　　当时也是无奈，在平姨娘那番挑拨之下，她也难以保住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因着她不是个小郎君，她暗暗的不知道洒了多少泪水。为人妾室的心酸，她只能苦果自己尝。

　　我叫韶光。韶光轻轻答道。一脸的云淡风轻。脸上的表情很是从容。好像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娘，她只能做到对她不怒不责怪，而做不到对她如同自己的养母一般去撒娇、去亲近。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是吗？

　　“韶光容易把人抛，真是个好名字啊。”她称赞道。

　　顾姨娘清淡的面容上勾起一丝笑容，极浅极淡。

　　韶光容易把人抛，岁月无声容颜老。

　　“你且去吧。”看着她平安，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在尼姑庵静修的顾姨娘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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