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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蜀都青荼


  顾三眼瞧着行至自己跟前的温枧,薄唇轻启“慢”

  听着顾三似是嫌弃的语气,温枧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自腹诽,会御剑飞得快了不起嘛?!有本事用腿.....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不说话,静默片刻后,顾三淡淡开口“我不是你的小厮”

  言外之意即是:我不是你的小厮,自己敲门。对此温枧有些无奈,她性子本就散漫,他离门近就不能顺手敲一下嘛.....

  温枧两人由着门童带领顺利进入屋内,果真,四老已端坐在大厅等着她,崔广一见着她立即笑眯眯地迎上来。

  “哟,温丫头来了?”崔广看向温枧身后的顾三“这是?”

  温枧瞥一眼面无表情的顾三,随即笑着介绍“百香阁里的小厮罢了,此次陪同前来与小辈一起在四老这讨教”

  温枧谦虚的态度让四老很受用,便是连季吴实严肃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许。

  顾三睨了一眼得意的温枧,抿着唇不说话,显然懒得同她计较。

  “今日前来是请季老唐老出山,不知两位前辈有何指教?”

  唐秉率先站出来,直截了当地问她“不知温阁主可知晓近月长安城一吃食----荼”

  温枧点着头“自然”

  近几月长安兴起股“荼风”,集庆街更是开了几家荼馆,听闻荼起源于蜀都,说来倒也奇怪,温枧第一次喝荼便被此深深吸引,初尝时,满满当当一口苦涩,细品时,便能体味到其中的香醇,苦涩中夹杂着一缕甘甜,人生即是如此跌跌宕宕,品荼犹如品人生。

  听闻温枧的回答,唐秉有些惊讶地看向她,他以为这种东西只有他们这类上了年纪的老头才会关注,却没想温枧也有所涉猎,但不久后,温枧便会以行动告知崔广,她非但是涉猎而已.....

  “温阁主可否愿意为我们几个老头煮几杯荼?”

  温枧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这是自然,不知唐前辈是否有青荼?”

  “哦?”唐秉重新打量起温枧来,这丫头莫非想煮青?“青荼可不好煮,温阁主可是想好了?”

  “不错,如若煮出来不好吃,温枧愿照数赔偿”温枧话语中满是淡定,仿佛青荼仅是一个小玩物,实际青荼市上卖到天价,唐秉亦是费大劲才得到这小小一点。

  崔广命书童在大厅内多摆放一张几与竹席,几上是青荼与几个简单的荼器,在五人的注视下,温枧入座煮荼。

  纤细的手指拾起荼壶,顾三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煮着沸水,温枧看着有些许柔嫩的青荼,唇角轻扬,她拿出自制的荼具。

  自从迷上吃荼,她便开始研究怎地才能让荼的味道发挥至极致,人们常用生叶简单煮荼,但煮出来的荼大多苦涩,荼艺才刚盛行不成熟,就连荼馆里煮荼也仅是一煮一沸便斟出来吃,倘若要煮出好荼便不能如此简单,于是乎她研制出了三件荼具。

  一件用于贮熟水名为熟盂,一件用以量荼之多少名为则,最后一件用于碾茶名为碾,人们常用生叶煮荼,而她则发觉烤荼碾碎后的荼更为香醇。

  温枧对着书童耳语几句,只见书童拿着青荼便走了,待到书童归来之时,碗中的荼叶冒着热气,她接住拿着碾将荼叶捣碎。

  四老奇怪地看着温枧却不出声打断,沉住气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温枧将荼叶碾成末后,沸水却还未煮好,她下巴指向釜,示意让顾三将釜拿起,顾三没有究其缘故,照做着。

  温枧将碗中的荼末置于火上烤着,看至此,唐秉终是忍不住了。

  “温阁主不会煮荼亦不是什么大事,何必不懂装懂”

  温枧听着唐秉语气中的着急,想着定是怕她糟蹋了这等好荼,她淡定开口。

  “小辈早已说过,糟蹋了,愿照数赔偿”

  一句话堵住了唐秉,温枧都愿照数赔偿,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枧拿着汤匙翻着火上的荼叶使其受热均匀,片刻后,原本柔嫩的荼叶变得发黑,卷曲在一起。

  一刻钟后,碗中的荼叶已全然变成乌黑,唐秉看着这一幕惋惜地摇摇头,可惜了这上好青荼.....

  温枧估摸着烤得差不多了,便取出放置于纸囊中,等待荼叶变冷。

  “这荼叶变冷也需要些时辰,不如乘着这个时辰与季前辈商讨商讨如何?”

  对于温枧突如其来的要求,季吴实心里毫无波澜。

  “与老朽下象棋,一局定输赢”

  温枧刚要应承下来,却被顾三抢先,顾三静静地看着季吴实。

  “顾某代替阁主出战如何?”

  “哪有代战的道理,当然得温丫头自己来”周义冷哼一声,难怪今日带个小厮前来,原来是温丫头的救兵.....

  顾三没有受到周义的影响,眼睛直勾勾看着季吴实“二十步之内”

  温枧不可思议地看向顾三,这顾三莫不是疯了,二十步之内赢季老?季老的棋艺可不是造假了的.....

  “顾三你可别给我捣乱”

  顾三的衣袂被温枧轻扯着,顾三淡淡地看着温枧,仿若想起什么,温枧松开手让顾三应战。

  季吴实欣赏地看向顾三“好久未曾遇见如此大胆的后生了”

  他命书童呈上象棋,顾三坐于季吴实对面,两人开始厮杀起来,不比于季吴实的谨慎,顾三看起来很随意,温枧注视着顾三好看的侧颜,忽的摇头一笑,不再观摩两人下棋,着手于煮茶。

  碾于末,水初沸时,去其泡沫之水膜。二沸时,舀出第一碗荼汤,置于熟盂,以“则”量其荼末,投至沸水中心。三沸,掺熟盂之荼水,以养其华。舀至碗中,使其沫饽均匀,即可饮用。

  待温枧做完这一切,两人的厮杀也结束,季吴实眼睛微张盯着棋盘,顾三看似随意的棋路却是步步精准不给自己留丝毫生路,片刻后季吴实接受了这个事实,摸着胡子眼里满是欣赏。

  “仅十九步便将老朽绝杀,后生可畏”

  其实季吴实看得出顾珩的心思,为了给足自己面子,将步数控制在十九步,既赢得比赛进取得当,倒是个心思剔透之人。

  顾三宠辱不惊,微颔首“前辈承让”

  温枧将荼水端至五人跟前,荼水香气浓郁,让四老为之心动,浅尝一口,入口即是甘甜,唐秉眼睛发直。

  “温丫头,你是怎么做到这荼水没有一丝苦涩的?”

  “人们常爱用生叶煮荼,就算是这甘甜的青茶生叶亦是带着苦味,既要去苦,为何还要用生叶煮荼呢?”

  回想起温枧的煮荼过程,唐秉大笑起来“哈哈哈,终究是岁月不留人,我们还是老了!如此我们四个老头明日便出山辅助太子”

  “只是温阁主应当知晓归隐这么多年,我们本就不想与世人争些什么,但愿赌服输,还望温阁主能保全吾等莫叫我们陷入险境才好”季吴实紧跟着开口道,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既然是温枧请出山的,无论如何也将倾尽全力护着,四老本就无所求仅是想安度晚年罢了,谁人曾不是叱刹风云的少年,奈何岁月不留人,时光不复往昔.....

  在四老这用过午膳后,顾三随着温枧回到百香阁,眼见着顾三要踏入契约阁,温枧连忙挡在他前头。

  “我任务已经完成了”

  顾三抬眸看向她“所以?”

  “没你什么事,便可回去交代了”

  闻言,顾三直勾勾地盯着温枧“谁说....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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