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少年小冰
就在这天晚上，家里发生了一件令孟十三吃惊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从医院回来，小冰的情绪就一直不稳定。他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小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没出来吃。虽说大家都习惯了他不出来吃晚饭，平时他把自己关起来时，就由女管家吴琼为他送饭进去。
但是今天明显不一样。因为他最爱的人去世了。
老太太的葬礼是第二天早上九点，这天晚上包括家里的仆人都忍不住悲伤难过。因为老太太在世时，从没把他们当仆人使唤。更多时候是和家人一样相处。
孟十三和叶诗也是折腾到很晚，才躺到床上去。
在半睡半醒间，孟十三听见楼下有野兽的咆哮声。他摸黑下了床，抽出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仆人们都睡了，就剩下一只黑色的藏獒在大门边守着。
这只藏獒平时只认吴琼，所以他看见孟十三就拼命地吠起来。
声音是从小冰房间传来的，孟十三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的房间。
这时候那声音，就变得十分清晰了。
他站在黑暗中，轻轻用手敲了敲门。
这时走廊里的灯被打开了，吴琼端着一杯水走了出来。
“先生，你还没睡吗？”吴琼有些意外。
孟十三指了指小冰的房间。
吴琼摇了摇头：“可怜的孩子，一直受着折磨。”
吴琼打开小冰房间里的灯，孟十三跟着走了进去。
小冰穿着个短裤衩，在房间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孟十三看见小冰身上裂开的肌肤，就像一朵朵正在绽开的玫瑰花瓣。
吴琼把水递给小冰，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这种情况她已经司空见惯，也就见怪不怪了。
孟十三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座正在爆发的活火山，岩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记起来在黑河边的密道里，自己化身一条巨大的龙。
他又把所有事情前后想了一遍，发现自己跟小冰身体的裂变十分相似。
这少年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啊。拥有这样毁天灭地的能力，就注定会被别人捕杀。
孟十三走过去，看着小冰身上鲜红的肌肤，就像缺水被太阳晒得龟裂的农田。
小冰颤抖着喝完水，把水杯递还给吴琼：“谢谢。”
吴琼微笑地接过水杯，走了出去。
“看见没？我就是一只被人畏惧的动物。”小冰看着自己龟裂的身体：“这个家，只有吴琼阿姨敢靠近我。”
孟十三微笑着坐在小冰面前：“我的身体也像你这样龟裂过，你相信吗？”
小冰抬起一张树叶样的脸，红色的纹路看上去异常诡异。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小冰忧郁地站起身，疼得龇牙咧嘴，他走到床边坐下：“明天早上，它就会恢复如初。我是个被人遗弃的怪兽。”
“至少她没遗弃你。为了她，你也应该好好活着。”他走过去坐在小冰身边：“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叫我哥哥。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没有朋友，”小冰深深地低下头，像犯了什么错误一样：“我们班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做我的朋友。”
“可能是他们对你有偏见吧。”孟十三回想起刚转进邱友居先生的班上，全班除了叶诗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但是他比较幸运，后来还交了呆头和余一飞两个朋友。
虽说现在天各一方，他们也有十年未见面。但在他的心里，这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
“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你聊天吗？”
“不是，有一个人。她总是没事找事来和我说话。”
“谁啊？”
“不能告诉你，”小冰狡黠地一笑：“我觉得她跟班上其他人不一样。但是她跟我不同，班上的人都很喜欢她。”
“疼吗？”
“疼得要命，但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就像羊癫疯一样，会周期性发作。以前是一年一次，后来变成半年一次。再后来变成一个月一次，现在是两个星期一次。也许有一天，可能会变成一天一次。”
“何苦为还没发生的事烦恼。”
“过两天有一个家长会，你能去参加吗？”
“当然，为什么不呢？”他笑了。
小冰也笑了，他身上裂开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你看，都快好了。”孟十三指着小冰身上的伤口。
“以前要好几天甚至一个星期才会愈合。现在发作的时间虽然短了，但恢复也快了。”
这时他身上的手机QQ响个不停。新手机新号码新QQ。谁这么晚了还会发信息给他呢？
小冰微笑地看着他：“我困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你好好休息。”孟十三走了出去。
“谢谢，”小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虽然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孟十三经过大厅时，看见吴琼坐在凳子上喝水。
吴琼的头发有些灰白，在灯光下白得十分耀眼。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熟人，”吴琼起身迎上前去：“你的一举一动，都跟他太像了。”
“是吗？”
“可惜十年前他就离开我了。”吴琼的眼里浸漫泪水，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那你应该替他好好活着。”孟十三走上前去握住吴琼的手：“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十分亲切。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下去。”
吴琼点了点头，孟十三抽回自己的手：“很晚了，早点睡吧。”
孟十三上了楼，留下吴琼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在楼上的走廊上站了一会，回头看了一眼。楼下大厅里的灯光熄灭了，她应该离开了。
手机上的QQ嘟嘟嘟响个不停，他拿出手机，看见不断有消息跳出来。
卧室里的门开了，叶诗穿着粉红的睡衣探出半个头：“你在外面干什么？”
孟十三走进卧室：“你怎么醒了？”
“你不在身边，我睡得不踏实。”叶诗抱歉地笑了笑。
“外面温度好像又低了几度，说不定明天就会下雪了。”他脱掉外衣，放在衣帽架上。
“我已经有好几年没看见雪了，”叶诗扬起兴奋的笑脸。“龙灵镇还是五年前的冬天下过雪，听人说，北方的冬天一直是大雪纷飞。但我一次也没去过。”
两人走到一张小茶台边坐下，叶诗起身倒了两杯已经醒好的82年拉菲。
叶诗已经醒了有好一阵了。
红色的液体，就像鲜血涌进透明的高脚杯。
叶诗递给他一杯：“干一杯吗？”
“好啊，”他举起高脚杯，和叶诗手中的杯子碰了碰。
叶诗放下空酒杯，走过去打开阳台的门，寒冷的风从外面灌进来。
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逐渐熄灭。
白天虽然艳阳高照，但是阳光只是亮，并不炽热。今晚一勾弯月始终被乌云遮住。外面咆哮的风就像只凶猛的野兽，正扑向它面前的猎物。
“把门关上吧，否则明天起床可能就要感冒了。”他微笑地看着她。
“小冰怎么样了？”叶诗关上门，咆哮的风声被关在外面。
“他只是有些悲伤过度，”他喝完红酒，迷离地看着叶诗。
叶诗坐在一边，情绪有些低落。
他坐过去把叶诗搂在怀里：“怎么了？”
“我们还能回去吗？”叶诗期待地看着他。
“也许吧，但在回去之前。我们也要开心地过好每一天。”他轻轻拍着叶诗的肩膀。“这样以后，等你父亲问到你去了哪里。可以骄傲地说，我到别的世界旅行去了。”
“听起来不错。”叶诗把头埋在他怀里，睡着了。
等叶诗睡熟后，他把她抱到床上去。替她盖好被子。
他重新坐到茶台边，打开手机的QQ信息。
这是一个叫做【城市清洁工】的QQ群，他看了眼QQ群里的信息，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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