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俺还是好担心呢
能上山拉杆子的人自然不会是善男信女,即使他们迫于六十六团的威逼选择了投诚,也多是虚与委蛇罢了!
所以,郑三羊才会担心,“没有流过血的收编,总会留下隐患!”
李四维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古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斗永远都避免不了伤亡!哪怕是夜袭天青寨那般一边倒的战斗,六十六团也有二十多个兄弟受伤!
所以,李四维选择了逼降!
“不战而屈人之兵”固然高明,却也更耗费心力,更容易包藏祸心!但是,李四维真的不想兄弟们把血流在和自己同胞的战斗中!
对于郑三羊的担心,他信心满满,“没有让他们流血,就让他们多流汗流泪!总有一天,他们会像六十六团的老兄弟一样可靠!”
可是,见过刘大炮之后,他的信心动摇了,那就是个浑货!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哪怕达不到预期效果,该做的努力还得做!
望着那些满脸茫然的汉子,李四维温和地笑了笑,“我让黄连长去找些为山寨受过伤的兄弟来,他找来了你们!对于军人来说,身上的伤就是荣誉,所以,我想见见你们!”
李四维说完,众人恍然大悟。
众头领松了口气,那些汉子心中一热,都抬起头望向了李四维,只有六十六团的兄弟们明白,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李四维的目光从右至左,在那些汉子脸上缓缓扫过,停在了最后一人脸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小兄弟,你的脸……是枪伤?”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高瘦,右边脸颊俊美白净,左边脸颊却有些变形了,好似受过剧烈的冲击,疤痕犹在,显得有些狰狞。
那青年听到李四维的问话,连忙抱拳,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是的,枪伤!”
李四维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叫啥名啊?咋受的伤?”
那青年犹豫了一下,“俺叫雷俊,这伤……是在攻打邢家庄的时候留下的……”
说着,他轻轻地低下了头,“长官,俺……俺没有杀过人!”
李四维笑着摇了摇头,“没杀过人是好事嘛!雷俊,后悔上山吗?”
雷俊缓缓抬起头来,神色坦然,“俺没后悔过……在村里活不下去了,上了山活到了现在!”
“哦?”李四维皱了皱眉,“受伤之后,害怕过吗?”
雷俊愣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怕,大当家的对俺们好,他不会不管俺的死活!”
李四维一怔,望了刘大炮一眼,却见刘大炮已经撇过头去了。
李四维心中一动,脸色沉了下来,“胡说!他才不会管你们的死活呢?”
雷俊浑身一震,连忙摇头,“不会的,大当家的一直都对俺们好,不管哪个兄弟受了伤,他都不会不管!俺的伤也是他请郎中治好的……”
李四维一摆手打断了他,语含讥诮,“是吗?他要是真对你们好,就不会让带着你们和老子们对着干了!他明明知道挡不住老子们,偏偏还不肯投诚,他有想过你们的死活吗?”
雷俊一滞,讷讷地望着李四维,艰难地张了张嘴,“大……大当家的……他……他……”
说着,雷俊颓然地低下了头。
“唉,”李四维叹了口气,“你们咋这么傻呢?明知他要让你们送死,你们还……要不是其他几个头领顾念着你们……等老子的大军一到,你们哪里还有活路?”
李四维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你们呐,是真傻呀!为了他刘大炮的傲气,就甘心去送死?可是,你们看看他现在的样子,都好好看看……哪里还有一丝大当家的样子?”
李四维话音刚落,刘大炮猛然回头,死死地瞪着李四维,虎目含泪,嘶声怒骂,“狗日的,你个王八犊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如此羞辱老子……”
那些汉子纷纷扭头向刘大炮望去,看到刘大炮的惨样都是心中一寒。
刘大炮被反剪双手捆着,衣衫褴褛,须发散乱,一张脸肿涨得发紫,早已不成样子了!
泪珠溢出,刘大炮的骂声带着哭腔,“如此羞辱老子……老子从来都没想过让兄弟们送死……要不是那些白眼狼,你们根本上不了山……上不了山!”
“狗日的,”孙大力见状一声怒骂,又要上前,却被李四维挥手止住了。
“你以为你是哪个?”刘大炮依旧望着李四维,声泪俱下,却犹自逞强,“不要以为你们偷袭了天青寨就能上落雁峰,老子不是赵天宝,老子不像那个缩卵货……”
“够了没有?”李四维冷冷地打断了他,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笑意,“嘴巴不痛了?”
刘大炮一怔,龇牙咧嘴,“嘶嘶”地直抽凉气。
哪能不痛?只是激愤之下早已忘了疼痛!
李四维看到他的样子,意兴阑珊,“大力,带他去擦点药!”
刘大炮哭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在李四维看来,一个人只要还知道流泪,那就还有救!
“是!”孙大力答应一声,一把攥住刘大炮的胳膊就往门外拖,刘大炮踉踉跄跄地被拖了出去。
众人看得心中发酸,纷纷垂头!
“好了,”李四维环顾众人,尽量让自己笑得温和一些,“都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开始整编了!”
“是!”众人连忙允诺,就要散去。
“还有,”李四维突然神色一肃,“晚上都给老子安分些!”
众人心中凛然,“是!”
待众人散去,李四维望了黄化一眼,“你去看看孙大力。”
黄化嘿嘿一笑,“团长,你还怕他吃亏啊?”
李四维叹了口气,“那个刘大炮还不知道深浅,大力又有些……”
黄化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担心他牛脾气上来了,那个刘大炮又要吃亏呢!”
说着,黄化匆匆地出了门去。
孙大力拖着刘大炮去了偏院,宁柔和伍若兰还在手术室,他只得在院里等着,刘大炮被他拖着坐在了台阶上。
不多时,门帘被掀开了,伍若兰端着一盆血水出来了,神色疲惫。
孙大力连忙起身,“伍医生,咋样了?”
伍若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子弹取出来了,柔儿姐姐正在缝合伤口,只是,那人伤得很重……”
“那个王八犊子还没死吗?”刘大炮抬起头来,冷冷地望着伍若兰。
伍若兰循声望来,朦胧的灯光下陡然见到这么个面目全非的家伙,顿时吓了一跳,“啊!他……他咋了?”
孙大力不屑地一笑,“一个浑货!惹到了团长!”
说着,他一低头,狠狠地盯着刘大炮,“狗日的,还想挨收拾?”
“算了,”伍若兰连忙劝阻,“我去找点药给他敷上……”
刘大炮热血上涌,不甘示弱地瞪着孙大力,“你以为老子怕你?有本事你把绳子给老子解开,咱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他刘大炮啥时候在美女面前丢过脸!
“好啊!”孙大力冷冷地一笑,走了过去,就要解绳子,“老子还真想看看,你狗日的凭啥这么浑……”
“孙连长,”伍若兰连忙跟了过来,“算了,他都伤成这样了!”
孙大力的手一顿,冷冷地望着刘大炮,“行,老子也不欺负人,等你伤好了,再收拾你!”
刘大炮见孙大力示弱,顿时来了劲,“怕了?”
“狗日的!”孙大力怒了,一扬手,又要抽,手在空中却又顿住了,看着刘大炮那张脸,他实在下不去手!
“给他解开!”黄化不知何时到了院中,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你不愿意欺负人,老子来!”
“好,”孙大力爽快地答应了,就去给刘大炮解绳子。
伍若兰见黄化来了,便知道这事不是自己能掺合的了,只得说了句,“黄连长,下手轻些,俺去拿药!”
只怕又要多拿些跌打药和止血药了!
伍若兰暗自苦笑,匆匆地回了屋,那盆血水也顾不得倒了。
孙大力解开了绳子,刘大炮得了自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熟练地活动着胳膊,一副猛虎出笼的派头!
孙大力和黄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任他折腾。
活动一番,刘大炮信心满满,一望黄化,“你是哪个?老子不跟你打!”
说着,他望向了孙大力,“老子跟你打!”
孙大力一怔,望向了黄化,满脸苦笑,“要不,还是我来吧?”
黄化嘿嘿一笑,“龟儿的,这是瞧不起老子啊!”
说着,他脚尖一垫,身形一晃,便已跨过了三五米的距离,到了刘大炮身后。
刘大炮感觉身后风气,猛然回头,却见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自己的胳膊,顿觉半边身子一麻,慌忙就要挣扎。
“滚,”黄化一声暴喝,抡起比他还高了半个头的刘大炮随手一扔,刘大炮的双脚便离地而起,身不由己地向院中飞去。
刘大炮腾云驾雾般,直飞出三米开外,才“噔噔噔”连退三步,勉强稳住了身形,顿时心中一寒,这才是高手!
“嘿嘿,”黄化冷笑两声,好整以暇地走了过来,“老子够格了吧?”
咄咄逼人并不是黄化的作风,此时,他之所以如此,一来,想探探刘大炮的深浅;二来,要震慑一下刘大炮,免得他个浑货铤而走险!
刘大炮心中一惊,却也不甘心就此认输,要不然,他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刘大炮脖子一梗,紧紧地盯着黄化,“再来!”
“好,”黄化赞了一声,“有胆气,老子让你三招!”
“王八犊子才要你让!”刘大炮一声怒吼,双脚一蹬,合身扑向了黄化,一招雄鹰搏兔,抓向了黄化的双臂。
黄化的速度让他忌惮!
黄化呵呵一笑,不闪不避,双臂一曲,一抬,一摆,一压,“嘭嘭”,四条胳膊一触即分。
“噔噔……”
刘大炮如遭雷击,连退两步,胳膊软软地垂了下去,抖动不已,心中惊骇。
“还有两招,”黄化嘿嘿一笑,“继续,两招之内打倒老子,要不然……老子就把你狗日的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刘大炮用力地甩了甩胳膊,紧紧地盯着黄化,脚步变幻,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孙大力在一旁看得好笑,“快上啊!黄连长向来说话算话,他说要打得你半个月下不了床,就绝不会让你只躺十天!”
“呀!”刘大炮何时受过这样的奚落,一咬牙,就要冲上去。
“干啥呢?”李四维的声音在院门口响了起来,带着几分不悦,“都半夜了还闹腾,明天不用操练了?”
刘大炮的身形一顿,黄化望向了李四维,讪讪而笑,“团长,你咋还没睡?这不,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教教他……”
“龟儿的,”李四维笑骂一声,扭头望向了刘大炮,“咋了?嘴巴不痛了?明天早上七点集合,老子要是看不到你,你也就不用来了,直接去城里吃牢饭吧!”
刘大炮浑身一震,狠狠地瞪了李四维一眼,“老子……知道了!”
这时,伍若兰抱着几罐药出来了,一看这情形,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看来只要活血化瘀的药就够了!”
李四维望了她怀里的瓶瓶罐罐一眼,忍俊不禁,“还好老子来得及时,要不然团里又得多一个伤员了!大力,快给他敷一下!”
“好嘞,”孙大力答应一声,从伍若兰手里接过药瓶就走,“伍医生,剩了的明天给你拿来!”
黄化一拉呆立的刘大炮,“还愣着干啥?敷药,睡觉……你龟儿真想去吃牢饭?”
刘大炮被黄化拖着,踉踉跄跄地走了。
李四维走向了手术室,“若兰,咋样了?”
伍若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往手术室里钻,“你自己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四维苦笑,连忙跟了进去。
宁柔刚刚忙完,正坐在凳子上休息,见李四维进来,连忙起身,“子弹取出来了……”
“辛苦了,”李四维快步走了过去,扶着她坐了下去,“先休息!”
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老二,叹了口气,“狗日的倒有些气魄,可不要就这么交待了!”
正说着,苗振华带着两个兄弟进来,小心翼翼地抬着老二出去了。
李四维回头看了看神色疲惫的宁柔和伍若兰,笑容温柔,“先歇着,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等一下给你们送来!”
说着,李四维抬腿便要走。
他们自天青寨过来,还没吃过东西!
“四维,”宁柔略一犹豫,轻声地叫住了他。
李四维脚步一顿,连忙回头,“咋了?”
“你……”宁柔望着李四维,神色担忧,“你不该那样的……若兰说你把人给打得像个猪头了,他一定会怀恨在心……”
“莫事!”李四维连忙安慰,瞪了伍若兰一眼,“莫听若兰乱说!”
“俺没乱说!”伍若兰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振振有词,“杀人不过头点地,你那样羞辱他,以后还咋当兄弟?”
宁柔也连忙点头,一脸的深以为然。
李四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不懂,有一种人,你得先把他的骄傲砸碎了,才能做兄弟!”
“骗人!”伍若兰瞪着李四维,满脸的不信,“你要是那样对俺,俺肯定做梦都想杀了你!”
“呃……”李四维一滞,满脸苦笑,“他……和你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伍若兰咄咄逼人,李四维只得无助地望向了宁柔。
“噗嗤……”
宁柔连忙忍住了笑,拍了拍伍若兰的手,“若兰,算了,可能他真是那样的人呢!”
伍若兰神色一黯,“可是,俺还是好担心呢!万一……”
宁柔一怔,也幽幽地望向了李四维。
李四维心中一暖,快步走了过去,双臂一张,将她们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搂着,“谢谢!谢谢……有你们,真好!”
两个女人浑身一震,反手搂住了他的腰背,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满足地笑了。
良久,三人才缓缓分开。
伍若兰笑靥如花地望着李四维,“有你……也真好呢!”
宁柔满脸温柔地望着李四维,“你……一定要留心些!”
李四维嘿嘿一笑,意气风发,“放心,老子能让他哭,就能让他站直了做人!”
站直了,无论面对荣誉还是屈辱!
站直了,无论面对枪炮还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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