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等不到一年（十四）

　　“哈！”意料之内的答案，还是叫她气炸了！

　　“他都不回来过年？”她强忍着怒意问道。

　　徐妈妈不敢搭话。那就是不回来过年咯！

　　她腾地站了起来，很想转身就走，再也不管了。只要她离开，再也不管他的产业，池林城干脆也不要回来了。她还想把从心阁干脆都转交给徐妈妈，就算是她故意凉了他其它产业的赔礼吧。

　　好啊！这可不是她不等他，而是过了年，一年之期就到了。是他不遵守约定，怪她不继续等下去吗？

　　是，她承认，她是想通过故意凉了他的产业逼他回来，但显然，像他那么有钱的人，已经视金钱如粪土了。

　　她很想立即返回梨落城，回到梨落城，只要凤凰楼的生意忙起来，她应该很快就能忘记他……

　　为何她的脚步却迈不动？她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即使生气了，一般也都能隐忍下来，这一次，她却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咆哮！她的面上，却疏忽间归于了平静。

　　生气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徐妈妈是无辜的，她无法对着徐妈妈发火。而对于一个忽然消失，又联系不上的罪魁祸首，她却是连当面质问他，同他发火的办法都没有。这股火气，也就只能憋着，无处发泄。

　　这时，徐妈妈尝试劝道：“珍儿，小凯他……有他的苦衷。他也是想尽快处理完那些事情，彻底了断，才好回来后，再不用与你分离。小凯对你的感情，你心中应该最是清楚不是吗？”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反问道：“徐妈妈，你觉得，我是一朵温室里的小花吗？”

　　徐妈妈一愣，见她问得认真，只好回答道：“你不是。”

　　“那不就是咯。我不是一朵温室里的小花，只能躲在别人的保护之下。相反，如今的我懂武了，来硬的，我也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来比脑子的，那我的聪明才智，更是不用我自吹自擂吧？徐妈妈，你的小凯，有他的苦衷。他却是没有想到，我可以和他共同承担。这可不可以说是，他还没有真正把我当成自己人？一个不单单可以分享好处，也可以共同经历风雨的……爱人……”

　　最后两个字，她吐露得何其唏嘘。

　　徐妈妈心中一慌，立即脱口道：“他爱你！小凯他……”

　　“他没有亲口对我说过。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吧……”她叹道，终究还是提起了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她走得不疾不徐，徐妈妈本可以拦下她，但徐妈妈不知道该怎么拦下她。就如她所言，她如今的武学造诣，已是徐妈妈来硬的，拦不住了。谁能成想，她只用了不足一年的功夫，就精通了他们灵海国的内功心法，达到了别人十年、二十年，甚至花费更多时间都无法达到的高度。而要用语言相劝，也如她所言，她太聪明睿智了，徐妈妈若是在这个时候说假话，或只用无力的劝告来留下她，她是不会听的。

　　唉——徐妈妈最后在心中叹道，有些时候，女人太聪明了，反倒不好。但同样身为女人，即使这一辈子都不曾尝过爱滋味，徐妈妈又怎么不懂。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句承诺。

　　因为她也爱他，只要他肯说出那一句承诺，她便可以彻底地去爱，可以付出所有。可惜，现在的他，无法说出口。她便更无法。女人，在这个时代之下，终究是个弱者，终究只能先等男人承诺啊。

　　那就遵循小凯所言吧。

　　其实，小凯比她还要……从心而怂。他只想给她最好的，不想他的身世，也累她所苦。姚凯也是怕，怕万一他终究无法摆脱那生而为之的束缚，他若是提前道出承诺，到了最后却要负了她，那才是真的会伤害到她。姚凯最最不想的，就是因他而伤她。

　　徐妈妈却是错了。如今姚凯的忽然失踪，音讯全无，已经是伤了她。

　　他有事，她可以和他共同承担。他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她会担心他。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却要白白担心的烦恼，时间越久越难熬。

　　加上先头凤凰楼的买卖惨淡，她有大把的时间胡思乱想。最可悲的结论就是，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她，就像是她也还没有那么爱他。虽然他们都是出于好意，才是有所保留，或者是因为将对方看得太美好，出于自备，才不敢太快地拉近彼此的距离到真正密不可分。但也正是这种单方面的好意，造成了他们如今彼此间的隔阂。

　　她走出了梅红楼，漫步在池林城的大街上。

　　忽然，天空飘下了一片雪花，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

　　她因为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抬头的瞬间嘴微张着，叫一片雪花落入了口中。那片雪花碰上她口舌的热度顷刻间消融，她竟感觉到了一丝沁入心脾的甘甜。

　　这古时候的雪，当真纯净无暇啊。

　　这古时候的人心，却又不似那般无瑕。

　　是她的心本就不纯净，太过复杂了吗？才是可以这么快推翻他一切的好，只看到他的不辞而别和狠心。

　　原来，她对他的爱，只因为她可以依赖，只因为她希望相信他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只希望他们一直可以无忧无虑，才是有大把的时间谈情说爱。一旦他离开了她，她依然可以活得很好，心下那空落落的感觉，也可以很快被工作上的忙碌所填满。

　　那若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呢？那是不是，任何人，任何一个哪怕没有他那般完美的男人，只要对她付出相同的陪伴，她都会有这种错觉，她爱上他了……

　　她真的爱上他了吗？

　　这个答案，即使她迎着在降雪中更加冷冽的瀑布洗刷，身体的冷却，却浇不熄心头的烦乱。

　　爱情这种东西，是两个人的事。一个离开了，另一个，还如何靠着自己得到答案？

　　更何况，她本就不是一个在爱情上聪明的女人。

　　才是抓不住前世那个人，也无法接受应昊那不是百分百付出的爱，更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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