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压抑的空气
“诸君,请自行运作防御术式!”
正当所有观众都在为那突然出现的“天狗”和九条“龙”,以及结界的粉碎所震撼的时候,这一族的族长,安倍八目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同时响起。
闻罢,李生手上立即出现了四张符纸,然后往上一抛,符纸在半空中粉碎,化作一道光幕罩住了自己和王权。
陆史……之前落在他脚边没有捡起来的六枚硬币此时漂浮在他身边的半空,并且开始回旋着,然后以硬币所在的空间为界限,一个蓝色的半圆形结界出现,将他和他的两个保镖护住。
至于以和臣与若木为首的普通阴阳师们则是非常普通地运转起了防御型术式,撑起结界。
没有等待家主的指示,总藤、弥生以及督战者们已经往后一跃,落到了观众席上,之后抬起双手,重新设置起了结界。
只是,这次的结界与之前不同,不再是笼罩着斗技场,而是呈环状护住了整个观众席。
就在结界形成的同一时间,夜雁和古风的术式执行指令落下。
吼——
两方的巨兽同时发出一声撼动着结界的怒吼,紧随而来的……
雷云衍生的天狗,其雷光涅染苍穹,慑惊天地,以鲸吞之势轰然冲下。
火焰组成的火龙,其火光映照着这片天地,九头龙的气势摧枯拉朽,以逆天之姿长啸而上。
两个术式在空中接触的那一刹那,仿佛视觉的像素突然皱缩,只听得轰然一声,雷与火的两种色彩布满了整一片天空。
那个位置如同发生了空间的扭曲,那一片空间坍塌于一个奇点,发出的,是如真空中爆炸的悲鸣,堪称恐怖的能量朝着各个方向释放,冲击而去。
令人目眩的辉光,振聋发聩的声响,术式碰撞时爆发出似乎能够毁灭一切的景象在这一刻仿佛成了着一刻的永恒。
光芒下,陆史不得不闭上了双眼,在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却飞快地运作着。
糟糕,难道今天中午的卦算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这个吗?如果是卦算的内容涉及了作为禁忌的卦算者的生死,那么会失败也就可以理解了,所以……
……本少爷就要因为被别人战斗的余波波及而死了吗?!
结界在扩散的能量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时不时有如玉器破碎般的咔嚓声传来,五官的感觉似乎被剥离,意识出现短暂的空白。
结界终究还是撑了下来。
胜负呢?
王权狠狠地咬着牙使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透过那仅仅是余波的影响就已经布满裂纹了的结界看向那斗技场内部。
在那里,偌大的场地中只有一人,夜雁像是脱力一般半跪在已经接近支离破碎的地面上,若不是靠着插在地面的“庄介”支撑恐怕就要倒下去的模样。
古风在哪里?
正当王权想要寻找古风的身影时,某种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锵——铿——
那是两声金属落地时发出的声响。
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的陆史也因为那声音而回过神来,仅仅是微微一愣就接受了自己屁事没有的现状,然后迅速寻找起了声源,一顿扫视之后,陆史的视线停留在了古风原本站着的位置附近的地面上。
陆史的瞳孔稍稍放大,不可置信的神色在眼中凝结。
那是古风的武器,此时已经断为两截的黑色长棍,只是静静地躺在破碎的地面上。
然而,场地中唯一的人影只有半跪着的夜雁,哪里都没有古风的身影。
陆史猛地从自己的位置站起来。
怎么回事?!陆史想要将这样的疑问说出来,但是没有成功,因为眼前出现的,那是能够让陆史哑然失声的景象。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空中直接落下,毫无保留地带着自身的重量坠落到那两截断棍前方不远处的、那并不是完好的地面上。
发出的声音不算大,但那足以触动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总藤也好,和臣也好,若木也罢,他们此时的神色无二,仅仅是呆滞着,像是不敢相信般注视着坠落到场地中的那个身影。
破烂褴褛的黑色狩衣勉强覆盖在那个身形上,从狩衣的缺口处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已经完全碳化变得焦黑的皮肤,伤口处没有任何血液流出,那是仿佛移动一下就会破碎的黑色碳状躯壳。
与其说是人形,倒不如说仅仅是在火焰与雷电的侵蚀之后,勉强维持着人类的形状的物体而已,那种已经看不出原本姿态的……损伤,不可能还有人类能够活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阴阳师,无关乎水平的高低,唯有活物与死物的区别,无论是哪个人都不会分辨不出来,在那里的躯体已经没有了灵魂的波动……只是一具尸体。
王权和李生都沉默着,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他们都是受长辈的指示,为了了解古风这个人而来,只是,那个叫古风的人竟然死于这场比赛,这个结果,他们应该如何接受?
夜雁依然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几次想要站起来都没有成功。
“哈啊……哈啊……”
喘着粗气的夜雁双手撑在“庄介”的刀柄上,面无表情地看了远处的古风的一眼,用尽全力般强行站了起来,虽然身形不住地摇晃着,还是依靠着刀的支撑,但总算是维持了站立的状态。
结界后方,弥生回过头,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家主,犹豫了两秒,开口如此宣告:
“这场比赛结束,胜者是……”
在弥生说出宣告之时,没由来地,一股强烈的危险的预感出现在了陆史的脑海中,使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住了,作为生物预知危险的本能疯狂地向陆史的全身传达着“逃离这里”的信息。
又怎么了?陆史看向场地中,那里的景象没有一丝变化。
【……胜者?】
一个沉闷而嘶哑的声音突然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那个声音听起来绝对不算是陌生,但是,声音之中包含着的,是他们所无法理解的情感,仿若翻滚着黑色海浪一般的色彩。
仅仅是一个字,确实经由着空气的传导到达着人们的耳边,但,却又像是直接从脑海中响起一般,如同重锤直击心房,压得人们难以喘气。
……谁?
弥生张开的嘴巴就维持着那样的状态,像是听到了不可能的事情一样,无法将剩下的话语说出。
那个声音给人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回过神的众人寻找着说话者的所在,未果,即使那个声音仍在继续,但却给人一种异样,空寂悠远,像是无法辨识一般,无法确认它的来源。
【呵……】
【那么……】
【输的人……】
【……就是我吗?】
每一声都敲击在人们心上的声音,一字一顿般吐出的文字终于连成了一个完整的句子,但是内容却让几乎所有人的脊椎泛凉,终于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然后带着惊悚的神色将视线投向那具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尸体。
“不对……”
从第一个字响起的时候就盯着那具尸体的夜雁,皱着眉。
“……这不是他的声音。”
天空之上,如若被庞大的力量撕扯着,方才被冲击驱散的黑云再次聚集,飞快地积聚着,那是较于之前无法相比的规模……
古风的床上,古风的被子里,小玲像一只猫儿一样卷缩着自己的身体睡着,没有和以往那般抱着火儿。因为火儿不喜欢盖被子,所以小玲把火儿放在了被子外面,迷糊之间,她似乎感觉到被子外的床体动了一下。
只是她没有在意,很快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待小玲再次睡着之后,火儿猛地睁开了那双火红色的双眼,轻轻地跳下床,然后纵身一跃从半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刚刚落到前院,在门口的两边的空气一阵扭曲,两只和火儿唯有瞳色不同的幼狼从扭曲中出现,三只幼狼相视着点了点头,然后同时从门口冲了出去,眨眼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室长。”
按照惯例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的女孩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开口。
“叫我欧尼酱。”坐在侧后方的另一张沙发上正在看书的白大褂头也不抬地回道。
“我觉得如果子夜姐在这里的话,你估计只会被揍成肉酱。”
“好吧,你想问什么?”那家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
“你之前叫过子夜姐‘嬴子夜’对吧?为什么你会这样叫?子夜姐不是姓黎吗?”
“哦……习惯而已,那家伙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就是姓嬴啊,只是后来她家那老两口闹别扭离婚了,她才改跟母姓姓黎而已。”白大褂稍作回忆,然后回道。
“那么说来,子夜姐是比较喜欢自己的母亲吗?”女孩儿貌似有了点兴趣,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他继续问道。
“不……我觉得她只是单纯地想换个姓氏而已。”
“那子夜姐的父母是什么时候离异的啊?”
“嗯……我想想……”这家伙貌似也提起兴趣了,只是他貌似没有想过透露人家副室长的隐私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兴致勃勃的两人,站在客厅最后方靠着墙壁的长发青年的腰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那把造型奇特的单刃剑。
但见他左手持剑,右手轻轻地往剑柄上敲了一下,一股无形的气场迅速扩散,眨眼间笼罩了整一个房间,甚至是建筑。
昊也此时正在建筑之间穿梭着,然而一股强大的威压突然袭来,受到压制的昊也当即控制不住身形,直接掉了下去。
所幸的是,他刚好掉到了另一栋建筑的顶楼,而不是直接掉到地面上,否则就不是擦伤那么简单了,肯定得摔死。
在楼顶摔了个狗啃屎的昊也顶着威压艰难地翻了个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被威压压制着的,他也动不了,看来只能在这威压的主人将威压收起之前都躺在这里看着月亮了,希望在那之前不要下雨才好。
而距离姑且也算是有点远的另一栋建筑的顶楼,有另一位同病相怜的同志,那就是热衷于赏月并以“妨碍赏月”为由揍了昊也一顿的猫又小姐。
只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威压了,再说,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不会影响到她赏月,所以她倒也不是非常在意。
不过有些人就不一样了,比如说早早就上床睡觉了的十算老爷子,那突如其来的威压差点让这位老先生一口气没上来啊。
人家老先生还以为是遇到鬼压床了啊,堂堂一个阴阳师居然遇到鬼压床,不用说出去,老先生自己都想嘲笑自己一番了好吧,然后老先生就在床上纠结了一个晚上。
繁华的街道上,那位被称作“走狗”的老人前进的脚步微微一顿,抬头看向远处的某个方向,然后沉默地回过头,继续前进。
另一条街道,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青年突然跪倒在地,撑在地上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没事吧?”一个路过的男青年好心地向他伸出手,“站得起来吗?”
“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晕而已。”
在路人的搀扶下,青年坐到了路边的座椅上。
“真是麻烦你了。”青年坐下后向路人道。
“小事而已,倒是你,要注意身体啊,说起来今天的空气貌似有点压抑的样子,天气和以往也没有区别啊,怎么回事啊。”
路人自顾地说道。
青年苦笑着应和道,“是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相似的、不相似的事情在这座城市的各个地方发生着,而几小时之前刚被提醒过的威廉则是躺在另一张破旧的沙发上挺着尸,还好沙发虽然旧,但躺着还挺舒服的。
在酆都最高的一栋摩天楼的顶楼,直升机的停机场上。
三只体型巨大的狼面对着不同的方向蹲坐着,像是眺望这这座城市的姿态。
柔和的月光轻轻洒落在三只狼的身上,银灰色的毛发上反射着清冷的辉光,即使蹲坐着也有一人高的三只灰狼各自有着不同色彩的眼瞳。
从那瞳孔中所能够看到的,只能是绝对的强大,以及孤傲的情感。
它们这样的举动没有维持太久,大概十分钟之后,三只灰狼的身体分别被青色、蓝色和红色的光芒所包裹,然后三者的体型皆是慢慢缩小,最终变回了幼狼该有的大小。
小青、小蓝和火儿用后爪理了理毛发,然后动作完全同步,用极为人性化的眼神冷冷地朝着地面瞥了一眼,然后才纵身一跃从顶楼的边缘跳了下去。
在这栋摩天楼中,好几个外表年龄和“走狗”相去不远的老人此时都只是瘫坐在老板椅上,威压在小青它们变回幼狼体型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但冷汗满身的他们还是小心肝拨凉拨凉的。
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那三只狼有那个意思,他们现在就是连冷汗都不会流的尸体了。
而且,它们离开之前的那一眼的意味他们自然也是懂的:你们干的事你们自己清楚,等着古风回来收拾你们之前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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