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别离（四千大章）
整个营地此时都处于戒严状态。
因为木屋已经被摧毁，阿尔托莉雅暂时被安置在弥法那边。回营地后没多久，阿尔托莉雅就苏醒了。
不过托尔回来时，她又睡着了。
白天的战斗，虽然在巴哈姆特的操纵下阿尔托莉雅至始至终都压着托尔打，但她既没有铠甲也没有武器，纯肉搏的情况下她的消耗也是相当大。
托尔没去打扰阿尔托莉雅，眼下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和阿尔托莉雅相处。
老实说阿尔托莉雅松开锁链，托尔心里还是相当感激的。然而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托尔更加纠结如何对待阿尔托莉雅。
虽然不清楚巴哈姆特到底有什么谋划，但托尔并不认为他的谋划会因为阿尔托莉雅的一个选择而就此停止。
眼下自己是肯定不会再当什么信徒了，那么毫无疑问新的巴哈姆特在北境大陆的代行者显然就是阿尔托莉雅。
的确。
比起托尔，心思单纯而且实力背景深厚的阿尔托莉雅反而很符合巴哈姆特的需求，而且也更容易掌控。托尔甚至怀疑阿尔托莉雅最后松开锁链的选择恐怕也完全在巴哈姆特的意料之中。
无论阿尔托莉雅最后做何选择，自己都只能站在她这边吧。
这种被别人当作棋子的感觉让托尔的心情变得无比糟糕。正想着，哥布林们将成堆的食物抬到了托尔面前。
看到食物，托尔食欲大增，沉重的心情也算是得到了一丝缓解，也不论荤素胡吃海塞吞进肚里。
对现在的他来说，进食休息就是最好的疗伤方法。
半精灵卡兰希尔倒是会粗浅的治疗法术，但粗浅的治疗法术对身形庞大的托尔效果实在只能用聊胜于无来形容。反倒是连续施法把半精灵法师累得够呛。
感觉治疗法术效果不大，托尔示意卡兰希尔先下去休息。
撑起身子，身上地伤口再次裂开。
托尔疼的龇牙咧嘴，正瞥到旁边树洞里木制巴哈姆特圣徽。
二话不说，托尔抓起圣徽丢到了不远处哥布林生的火堆里。
“托尔大人……”
一旁杰顿有心想要上前把木块拿起来却是被托尔拦下了。
“不用在意，杰顿。”
托儿淡淡道：“有人信那才是圣徽，不信便只是块木头。”
杰顿看着木制圣徽被火舌舔舐着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有些焦急。老哥布林对巴哈姆特自然不会有什么发自内心信仰。
只是对于神明，但凡是物质位面的生物大多都是相当敬畏的。当然这种敬畏无关信仰，更多的还是对神明的力量崇拜。
哪怕放弃信仰，一般来说也不会做出破坏圣徽或是神庙的行为。这种事虽然远在上位面的神未必能注意到，但怕就怕运气不好。
托尔对此倒是毫不在意。
如果不是现在他行动着实不方便，他连巴哈姆特神庙都要拆了。
盯着木制圣徽在火舌的舔舐下逐渐化作一块焦炭，托尔心中升起一丝快意，但转而又觉得自己是多么可笑。
正如他自己说的。
这不过是块木头，无论是烧了它甚至是丢进粪坑对巴哈姆特都不会有任何影响。这种想要报复速度没有一点办法的无力感让托尔觉得非常屈辱，偏偏这份屈辱只能由他自己独自品尝。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弱。
没有再做过多的情绪上的宣泄，托尔闭上眼陷入了沉睡。
……
想要报复背叛你的家伙？
想要足够的力量？
陷入沉睡后，一道意识闯进托尔的脑海。
阴冷，邪恶，又带着一丝嘲讽。
感受到闯入自己脑海的意识，托尔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这道意识的主人。
对方显然也没藏头露尾的打算，一道朦胧的虚影出现在他的意识当中。
影子虽然相当模糊，不过透过虚影托尔可以清楚看到五双血色眼眸。
五色龙后提亚马特。
托尔真正意义上的祖先。
对提亚马特的降临，托尔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而且刚刚被巴哈姆特出卖，对名声更加不堪的提亚马特托尔实在没有什么可期待。
“五色龙的母亲，五头的龙后，提亚马特女士您好。”
虽然心里对突然来访的提亚马特期望值并不是太高，但托尔按照标准的礼节迎接了五色龙后的到访。
“我可怜的孩子，还在向往伟大的善龙之主的光辉么？别傻了，对五色龙而言，这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见托尔似乎不为所动，提亚马特地话语一转道：“想必你也知道你那位兄长的存在吧，在我的规劝下他已经不打算再到地面了。
另外，我没有向他透露你的存在。”
提亚马特这番话相当暧昧以至于托尔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怎么说呢，原本按照托尔的预想提亚马特按理说应该上来先声夺人责备自己背叛了她转投巴哈姆特名下。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当然托尔不知道的是他能转投巴哈姆特名下其中也有提亚马特运作的成分。而且现在看来，那笔买卖相当划算。
眼下提亚马特把另外那只绿龙劝回地底可以说是帮了托尔大忙，这样一来他倒是不用太担心营地搬迁问题。
原本托尔已经打算等伤好了就带着丛林部落往深山老林里钻的。
然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托尔并不指望提亚马特找到自己只是为了通知自己这样一个好消息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您的恩情我会记得的，陛下。”
思虑再三托尔还是恭敬道，提亚马特似乎对托尔的态度颇为满意：
“你的态度让我相当欣慰我的孩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回归我的怀抱？只要你把那个企图奴役你的人类杀了，我不介意给你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我的孩子。”
见托尔没有回答，提亚马特虚影继续蛊惑着道：“她接近你只是为了奴役你。之前她放弃了奴役你的机会，巴哈姆特最擅长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的把戏。
我可以给你足够击杀那个人类的力量，让巴哈姆特布置的一切付诸东流。”
“抱歉，陛下。那个人类对我同样有恩。”
托尔想了想道，见提亚马特对自己的回答十分不满，连忙又补充道：
“而且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巴哈姆特现在肯定对我有所防范……”
“你在质疑我赐予你的力量不足以杀死那个人类？”
“不，陛下。我担心我的智慧不足以驾驭您的力量。”
面对提亚马特，托尔的姿态摆得很低。
眼下巴哈姆特指望不上，更加不能得罪提亚马特。当然他也很清楚，提亚马特来找自己必然没安什么好心。他的话虽然只是为了婉拒提亚马特的借口，但也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他有九成把握，巴哈姆特在阿尔托莉雅身上肯定留了后手。要说提亚马特看不透这一点托尔绝对不信。应该说提亚马特之所以来找托尔目的无非就是鼓动托尔对阿尔托莉雅下手。
至于成功与否对提亚马特而言反而不那么的重要，成了是意外之喜，不成也能给巴哈姆特带来一定麻烦。
当然不论成与不成，托尔的下场都不会好。
固然托尔很想报复巴哈姆特，但他做不到为了报仇不择手段。至少这种自杀式袭击在他看来并不可取，更何况是针对的目标还是关键时刻站在自己这边的阿尔托莉雅。
“你的智慧并不比你的兄弟差。”
提亚马特阴冷地声音再次传来：
“只可惜实在太过软弱……这个恩情就暂且记下，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和你一样，你那可怜的兄长也遭到了背叛。他手下一批豺狼人和巨魔已经逃到了地面。带着你的哥布林小心了……
你看，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提亚马特轻笑一声退出了托尔的意识，五色龙母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听她话里的意思竟然还有再来的意思。
这两个人情不好还啊。
托尔睁开眼看了眼天边旁观泛起的鱼肚白继续陷入沉睡。
比起第一次巴哈姆特找到自己，这次面对提亚马特托尔没有之前的新奇。
受到前世观念影响，在托尔看来他们不过是实力比较强辈分比较高的同族，只不过体型大一些，头多一些，实在难以产生信仰的感觉。
至于提亚马特提供的情报，托尔其实并不是完全相信，尤其是第二条，按照狗头人那里得到的情报。豺狼人巨魔在自己那位同族那里不是相当受重视么？
在地底世界吃香的喝辣的，干嘛想不开背叛自己那只同族，这要是被一只龙记恨上可是相当麻烦的。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如果不是杰顿呼唤自己，托尔甚至可以睡过去一整天。
“托尔大人，阿尔托莉雅殿下想见您。”
杰顿向托尔汇报道，托尔犹豫了片刻睁开眼道：“让她过来吧。”
没过多久，阿尔托莉雅来到空地。
“托尔阁下，我是来向您辞行的。”
见到托尔，阿尔托莉雅眼神有些复杂沉默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对阿尔托莉雅突然的辞行，托尔始料未及：
“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
阿尔托莉雅沉默着没有回答，托尔也没再追问。对阿尔托莉雅，他更多的还是愧疚。
某种程度上是他害她上了巴哈姆特这艘贼船的。也许表面上看被巴哈姆特选中应该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但联想到北境无龙的实际情况还有那个死后遗骸被做成魔法道具的巴哈姆特封臣。
托尔实在想不出能比贼船更贴切的词了。
仔细想想，巴哈姆特会让阿尔托莉雅离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对急于谋划着什么的巴哈姆特而言，回到加玛帝国的阿尔托莉雅要比呆在丛林部落的她有价值得多。
阿尔托莉雅要回去，托尔自然不会阻拦。实际上他也拦不住。第二天清晨，阿尔托莉雅带着行囊独自离开了丛林部落。
离开时就连弥法等人都完全不知情。
这次回去的只有阿尔托莉雅，弥法等人以及一众骑士全部被留在了丛林部落。
显然巴哈姆特也不放心将这些人带出去，毕竟混淆记忆的人一多就容易被旁人看出端倪。在无法直接降临到物质位面的情况下，祂能使用的力量也是受到诸多限制的。
弥法看着阿尔托莉雅留下的信哭哭啼啼地停不下来，索拉在一旁安慰着。
“托尔大人，这是殿下留给您的信。”
多莱走到托尔的面前道，托尔看了眼他手中的纸：
“念吧。”
多莱闻言将对折起来的纸翻开读道：
“托尔阁下，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在托尔阁下看来我应该很傻吧，三言两语就能忽悠我，但我是真的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被忽悠多了也不是没好处，至少我也没那么容易被骗了。
本来还想和托尔阁下多相处一段时间的，不过现在确实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
对了，记得趁早把营地搬走，地底真的还有一只绿龙。
弥法他们也要麻烦托尔阁下照顾了，没把他们一起带走真的很愧疚……
托尔阁下不用为我担心，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事情解决了我就会回来了，就是不知道那时候还能不能找到去新营地的路了。
……”
多莱把信读完，托尔莫名有些伤感，对着天空怒吼了一声。
死亡森林中
阿尔托莉雅心有所感似的回头朝着丛林部落营地的方向看了眼。
“你不该把他留在死亡森林，阿尔托莉雅。”
巴哈姆特的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她脑海，阿尔托莉雅语气坚定道：
“巴哈姆特陛下，比起虚无缥缈的梦境我更愿意相信我认识的托尔阁下，与其担心那些未必会发生的噩梦，不如想想怎么应对眼前的危机。”
“恕我直言，阿尔托莉雅。”
巴哈姆特叹息道：
“单凭你一个人，想要改变眼前的局势太困难，你需要静待时机，提升实力。”
“那又如何？”
阿尔托莉雅拔剑将一只从草丛中窜出的白色巨蟒斩断道：
“只是等待，机会永远不会来，更何况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顺着阿尔托莉雅收起剑，摸了摸胸口藏着的那个密封好的油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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