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赌约
赵离驾着马车来到岔路口停下，转身向车里问道，“公子，赵国、魏国、韩国、楚国四国旧地我们先去哪边？”
“去赵国吧。”
车内传出公子扶平如古井般的声音。
赵离应了一声，便继续驾车北上。
待在车里感觉自己在刻石碑的子殷实在觉得无聊，索性来到车外，坐在赵离身旁。
“小公子，您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去吧。”
赵离见到子殷，赶紧说道。
“赵离，我问你，不许说假话。”
子殷对赵离的话充耳不闻，开口说道。
赵离一愣，手上动作不停，点了点头。
“你悟道了吧，不然小叔不可能放心你出来陪我解闷。”
赵离继续点了点头，不明白子殷问这个做什么。
子殷忽然来了兴致，“哈哈，你果然悟道了，我刚才都是蒙的嘿嘿，小梨子，你什么境界了？”
赵离微微脸红，讪笑道，“什么境界我也不清楚，因为一直在内宫，对境界比较模糊。”
“有公孙将军厉害吗？”子殷心里境界的最好标杆永远是公孙落，他一直觉得只有不比公孙先生差的才能算是自己心目中的绝世高手。
“应该要差些。”赵离摇了摇头。
“那比起蒙田蒙将军呢？”一般高手也能接受。
“应该也要差些的。”赵离尴尬的笑道。
子殷冷笑道，“你总不会比甘罗他父亲还不如吧。”
赵离听完似乎认真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确实比不过甘先生。”
果然如此，子殷有些失望，他先前还想着要是赵离悟道了，那就找机会让他露两手给自己瞧瞧，自己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一个已经入道之人的本事呢。
虽然他们都说韩先生是比公孙将军还要厉害的半圣。可他除了陪自己下棋就没显露过别的本事，看先生文文弱弱的样子，怎么瞧也不像能移山填海的人……
“你继续好好驾车吧。”兴致全无的子殷说了一句，便又返回车内。
子殷很好奇小叔是什么境界又不敢问。一个人在那里踌躇，张口欲言又实在缺少勇气。
不过公子扶心情好像很好，所以他破天荒的主动为子殷解惑：
“我曾经看见过天道。”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现在仍能看见天道，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也就是最低级的窥道境咯？
子殷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
西边极地，白雪茫茫，不见苍松绿草，不见渺渺人烟。极地有天山，高九百九十九丈，高耸如云，凡人莫见真容。
距天山千里处有一村庄，人迹稀少，整个村子方圆虽有八百里，却不过十余户人家。
“咚、咚、咚！”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一栋矮平的雪屋前。
“吱呀……”
房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传来。
“小苏？”
“嗯，是我，楚大妈。”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没有磁性，却穿透风雪。
“外头雪大，快进来。”
……
……
姓楚的老妇往火炉里添了堆柴火，看着眼前的后生道：
“瞧你这闷闷不乐的样子，是打架没打赢？”
后生一袭白衣，瞧不出年纪。剑目星眉，丹凤眼，胭脂唇，若不是喉咙的凸起提醒，只怕谁见了都会惊艳绝伦，给他评个天下第一美女。
他虽不是天下第一美女，但天下第一美女亦不及他绝代芳华。
白衣美人在火炉旁蹲了下来，好像觉得不够暖，又往里凑了凑，出声道：
“输赢倒是其次，就是打的不过瘾，其实若真对打起来我未必打得过他，可他明明比我厉害却就是不肯同我好好打，躲来躲去的。婆婆你说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
婆婆一边拨弄柴火一边笑道，“你说的这些啊，婆婆不懂，也不知道你和谁打，不过婆婆觉得他不和你打倒是件好事。”
白衣美人奇道，“哪里好了？”
婆婆乐道，“你每年都来这里找他打架，他年年不和你打，你就年年来，婆婆也没多少活头儿了，这地方又人少的紧。能年年有个后生陪我说上几句话，老婆子我走的也就没那么闷了呵呵！”
白衣美人轻笑一声，“也是，现在觉得要是哪一年不来您屋里了，都不习惯了。”
一老一少正自说话间，忽然听见从里屋传来哐哐声，像是些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白衣美人看着老妇，老妇起身擦了擦袖子，“那丫头估计醒了，我去看看。”
“丫头？”白衣美人似笑非笑。
“是啊，也就前几日的事，那天早上老婆子一开门就见她缩成一团靠在门口，冰天雪地的，都快冻僵了。”婆婆说罢便往里屋走去。
不到一会儿，楚婆婆出来了，手里牵着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额头一撮漂亮的刘海乌黑发亮，眼神灵动清澈，皮肤有些黑，但遮不住她的好看。
“这丫头来这也两天了，昨天才缓过劲来，肯到处走动走动。”
白衣美人觉得有些想笑，忍不住问道，“冰天雪地的，这丫头从哪里走过来的？”
楚婆婆微微一愣，随即道，“老婆子也不知道，这方圆百里没有人迹，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在这雪地里走过来的。”
不等白衣美人开口，又叹息道，“老婆子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要是老婆子不在了，真不知这可人的小丫头是个什么境地。”
“要不，让她跟我走吧。”
“你？”楚婆婆显得很是诧异，“你个男人家，会照顾别人么？”
他笑了笑，也不说话，直直走到婆婆身旁，牵过小女孩的手，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没有答话，只是怯生生的望着他，许是觉得这个大哥哥长得实在好看，戒心少了许多，沉默了一会儿后便摇了摇头。
白衣美人看着小女孩眸里自己的倒影，好个绝代佳人。
“我叫苏，你以后便叫苏璃吧。”
…………
…………
楚婆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挥手向前方道别，不远处苏牵着苏璃的手一步一步在雪中慢慢走远。
楚婆婆正欲转身回屋，忽听见苏的声音传来，即便穿过风雪，他说的话依旧清晰可闻：
“既然婆婆你实在不愿意和我打，那咱们就武斗改文斗，来打赌好了，赌注就是你我的命，哈哈哈……”
婆婆看着远方，风雪里的苏头也不回的挥手致意，张开的五指慢慢变成了一根竖起的中指。开怀过瘾的笑声随着风雪流荡在这天地之间。
不知何时，楚婆婆裹着的外衣已被风吹走，只穿着一件单衣。但却不见她觉得冷，反而眸子透出的寒光让周围风雪凝固。
她冷笑一声，转眼随风雪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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