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婶

　　这一夜，爷孙两个人聊得很开心，甚至，单秋山要不是因为辈分的问题，都想和赤凡结为兄弟，毕竟，能够在思想上产生共鸣的人太少了。

　　高山流水觅知音。俞伯牙在钟子期坟前一曲《高山流水》之后毅然摔琴，也是因为懂得他音律的知己已经不在了。现在知己就在眼前，单秋山必然也就话多了起来。不过，单秋山本来是要给赤凡启蒙，结果到闹了个不分伯仲，“启蒙”最后演变成了“同盟”。

　　不知到底聊了多久，反正赤凡最后是在聊着聊着中睡着的，也就是“聊”着，四天四夜没有合眼的照顾季明，他也确实太累了，以至于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作罢。醒来后，赤凡赶忙洗了一把脸，小心翼翼地给季明喂食好粥米，便冲冲忙忙地赶到单秋山的府邸。因为今天，他要经历踏上修真之路以后的第一课——验骨。

　　虽然凡人修行不是年纪越小越好，但是在浮生界，一般人开始修行的年纪在六岁左右就开始了，有的甚至更早一些，三四岁乃至出生，有的则要稍微晚一些，但是最晚也不会晚过八岁。所以说，赤凡的年龄并不占优。但是不论什么年龄开始修行，都要经过第一个测试，这个测试就是验骨。

　　所谓的验骨，就是考验一个人的先天体质与天地灵力之间的各种联系，因为龙生九子、形态各异，即便都是人，人与人的各方各面也不会相同。特别是不同的人骨骼的比例也不会相同，不同的骨骼比例也会形成不同的“骨阵”，不同的“骨阵”与灵气相互作用的形式也不一样。

　　不过至于要怎么验骨，赤凡心里真的一点谱都没有，本来这些事情都是弟子们自己去办理的，宗门也有成熟的流程，会把测试的结果及时上报。但对于单秋山来说，他真的想在第一时间就知道结果，于是，他也就自告奋勇地为这个徒孙“知己”当起了向导。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炷香的功夫，赤凡便已经提前到达了单秋山的住处，去面见自己的长辈，赤凡自然要早一些。

　　虽然入门已经一年多了，但是宗门长老的住所赤凡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较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非要和季明府邸做些比较，面积自然是要大了一些，院落周围的篱笆上面被精心地种植了很多花花草草，房屋前面的石板路整洁清幽，两名双眼透着灵气的内门弟子把在门前。

　　赤凡没有说话，只是选择了静静地站在门边，等待单秋山出来。

　　“进来吧。”还没等赤凡的脚跟站稳，屋子里单秋山的声音便传来。

　　“哦，对了，赵婶，加副碗筷。”站在屋门前，赤凡刚刚准备迈步往里走，就听见单秋山向侧屋喊道。

　　“咵、歘。”一套干净利落的捡拾碗筷的声音传来，让单秋山不由得微微皱眉，然后，一个身影快速地从侧屋方向走来，或许是比较匆忙，加上赤凡后脚刚刚迈进屋门，这个人一不留神把赤凡撞了一个满怀。

　　“呀！”

　　“哎呦，啪！”

　　一声充满惊讶的尖叫声后，赤凡的苦叫声和饭碗掉在地上的淅沥声一起传了过来。

　　“怎么毛手毛脚的？”略带一丝责备的话音刚落，单秋山连忙从里屋走出来，但眼前的一切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只见赤凡面部着地，一个大大的“X”型把他吃了一嘴泥的形象展示得一览无余；一个人一手攥着筷子，另一只手掐着腰，眼睛瞪得大大的，气鼓鼓地盯着地上的那个“X”。而在他们之间，是那个刚才一不小心、被“粉身碎骨”的碗。

　　“额……凡儿，你没事吧？”单秋山大脑中短暂的飘过了一丝无语，然后赶紧弯身站在了赤凡的身边，双手一边将他扶起，嘴上一边尴尬地关心道。

　　“师公，没事没事，是赤凡身子骨太弱了，没受住这一下子，也让大婶受惊了。”赤凡一边痛苦地爬起来，一边想着要帮赵婶解围。

　　赤云宗虽然大部分地方都是弟子在忙碌着，但唯有厨房是从不修行功法的女子们的天地，因为制作食物需要关注色、香、味、意、形、养等各个要素，这就要求下厨之人必须保持一颗注重世俗的“凡心”，但这也偏偏是修行之人的大忌。因此赤凡想都没想，就说了刚刚的那番话，要知道，这些整天围着厨房转的女子们可全部归司勤长老管，这个司勤长老正是自己的师公——单秋山，如果师公怪罪下来，赵婶很有可能就弄一个饭碗不保，毕竟在赤云宗帮厨，也是整个经云风天域寻常百姓家很荣幸地事情。

　　但赤凡的这一句话——

　　却弄了单秋山一脸的同情；

　　却迎来了赤凡身后那个人的一眼寒光；

　　却给赤凡带来了一个持续不断的麻烦……

　　——此后的残酷事实证明，如果你还不够了解真实的情况，那就请你闭嘴，不要随便乱讲话。

　　“那个……凡儿快先起来。”单秋山一脸苦笑地把赤凡扶起来，一边帮着赤凡拍掉身上的尘土，一边扭过头去商量着说：“绮儿，要不要打盆水来给你师弟洗洗脸？”

　　“绮……绮儿？”听见单秋山的话，赤凡猛地一惊，连忙转过头来，只见逆着阳光下，一个年纪在十五六岁左右女孩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睛里似乎蹿出了火，嘴角下扬，隐隐地能够听到上下牙齿相互摩擦的声音。

　　“额……这是师公的孙女，单雨绮，是你的师姐。”看见眼前的一切，单秋山连忙介绍到。

　　听到单秋山的话，赤凡再定睛一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头顶着简单的发髻，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张精致的小口，高挑的鼻梁、浓密的眉毛、精致的脸颊，一席雪白的长衣，完全不像赤云宗寻常弟子的模样。虽然还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是美总是不言而喻的共识，赤凡一时间呆住了。

　　“大婶？刚才你叫我大婶是吧？”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再从牙缝间钻出的声音，不论赤凡是不是惊到了，单雨绮把手中的筷子攥得吱吱直响，然后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赤凡。

　　“师……师姐，赤凡无意冒犯，给师姐赔罪了。”一瞬间，赤凡有些慌张，简单的一句话之后，脑门都沁出了薄薄的汗珠，这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从眼前这个女孩的眼中看见了浓浓的杀气，不错，就是杀气，还是那种扒皮抽筋、挫骨扬灰的杀气。

　　“绮儿，不要胡闹！赵婶！赵婶！打点水来，再拿一副碗筷过来。”为了防止事态再度发展，单秋山连忙制止到。

　　“爷爷，您不必喊了，我要学做‘青云齐寿’这道菜，已经让赵婶去买菜去了，打水洗脸这种粗活我来就行了。”被单秋山制止之后，单雨绮一瞬间变得十分乖巧起来，连连说道。

　　“谢过师姐！有劳了！”赤凡先是一愣，但或多或少也没有在意，毕竟单秋山是单雨绮的爷爷，长辈的话他总是要听的，至少目前不会发难。短暂思考之后，赤凡满怀诚意地深施一礼。

　　但——万万千千的惨痛教训证明了同一个事情，世界上有三种人千万不能惹，即便是修真界也是一样，第一个是女人，第二个是女人，第三个还是女人！

　　不一会儿，一盆清水被端了上来，同时还有一副全新的碗筷。

　　“快去洗把脸，然后咱们爷俩简单地吃顿饭，还有正事需要忙活呢。”在单秋山的催促下，赤凡开始了今天醒来以后的第二次“洗脸”。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吼叫声，在双手和面部接触到清水的那一刻，从赤凡的口中连绵不绝的传出……

　　“哈哈哈哈，总算没有浪费了姑奶奶的五斤辣椒，哈哈哈哈哈……”在赤凡的惨叫声中，单雨绮调皮的笑声渐行渐远。

　　“绮儿！你胡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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