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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秋水剑心(上)


  她,一直行走于黑暗之中,不被白天所喜爱,无法感受太阳的温度。

  她,是一名杀手。

  她自小就被亲生父母遗弃,是师父捡到了她,带回杀手组织,将她抚养长大,并传授了武功,当然,师父传授的都是杀人的武功。

  “一九,过来。”

  一九,这是她的代号,也是她的名字。

  “师父,什么事?”

  她说话一向简洁,这是师父教的,杀手就应该保持沉默,手起刀落,杀人封喉。

  “今夜子时,悦来客栈,会有一个来自皇宫里的人,衣着华丽不会武功,你应该很好辨认,有人买他的性命,”说着,一九的师父把桌上的画卷递了给她,“这是画像。”

  一九接过画卷,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完,一九就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被身后的师父叫住了:“等一下。”

  一九不解,平常师父交代完任务都是让自己马上离开,去准备刺杀,这次师父似乎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于是一九问道:“怎么了,师父?”

  一九的师父眯起了眼睛,犹豫了一会儿才对她说:“一九,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有十九年了。”

  “哎……十九年了。”

  一九知道师父很少叹气,这一声长叹似乎隐藏了很多故事,然而没等一九再次询问,师父就摆了摆手,对她说:“去准备吧。”

  “是。”一九只能咽下口中的问话,退下了。

  ——

  一九执行杀人任务的时候,其实准备的东西并不多,其他杀手除了带杀人的武器和致命的毒药外,还要准备很多保命的方法,杀手不是死侍,任务失败也不会服毒自尽,只是选择尽量逃生,大多数杀手都会提前安排好一条逃生的路,一旦察觉事情不对就会顺势离开,寻找下一次机会。

  但一九执行任务从来没有拟定过逃生路线,这并不是因为她武功高强杀人无形,也不是因为师父没有教授这些方法,而是在一九看来,刺杀失败,能逃就逃,逃不掉也无非就是死亡,她本就是一个不应该活下来的人,死亡对于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无非就是,尘归了尘,土归了土。

  一九要带的,仅仅是一把浸了毒的短刀和自己集中的注意力。

  除此之外,还有她脖子上用细线穿起的一颗香珠。

  这香珠她带了十九年,据师父说是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脖子上就已经带着这颗珠子了,大概是她亲生父母留给她的,让她留着,就当有个念想。

  她也曾经几次想把这个珠子扔掉,但都被师父拦了下来,随后,也就天天戴着了。

  说来也是奇怪,着香珠做出来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十几年前是一股淡淡的清香,直到现在,依然是那种淡淡的香气,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保存这香气的。

  一九用手摸了摸,这珠子的一侧还被人刻下了两个字:“梦里。”

  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一九的脑海里突然涌出一幅自己身在火海的画面,熊熊大火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吞噬。

  一九连忙摇了摇头,将这幅画面从脑海中抹去,不能让自的己分心影响了之后的任务。

  天色渐晚,一九想,自己是时候出发了。

  ——

  黑夜已至,一九换上了夜行衣,绑好了面罩,一双眼睛像鹰一样盯着悦来客栈来往的人群,她几乎要与这黑暗融为一体了,这是杀手最重要的基本功,隐匿。

  一九躲藏在房檐之间,她的呼吸很轻,轻到一只飞过的乌鸦都在她的肩膀上停留了少许时间。

  杀手都会耐心地等待机会,他们需要一击必中。

  差不多到时候了,一九心想。

  这家悦来客栈在皇城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所有来的贵宾都会住在顶楼的一到十号客房,黑夜子时,客栈只入住了一位客人,住在一号房间,一九悄悄翻进窗户,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借着月光,一九能看到客房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似乎已经熟睡,一九放轻脚步缓慢靠近。

  和画像上一致,一九仔细比对了一下才确认的。

  一九抬手,刀影一闪,刺入那人心脏。

  “叮”的一声响,一九察觉到自己失误了,短刀没有刺中,而是被一把长剑挡在了空中。

  一九发现大事不妙,后退一步准备逃离,然而那人比她速度要快,一把三尺长剑猛地向她袭来,一九不得已抬起短刀挡住那柄长剑,没曾想那长剑锋利至极,用剑之人也是力量惊人,自己的短刀没有支撑一会儿就断裂了。

  “就你这身手也来暗杀我?”

  一九并不回应。

  “哦,对,你是来杀我的那个不会武功的弟弟的,当然不用派多强的人来。”

  那人一直在自言自语,一九想要趁机逃脱,但似乎对方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怎么,你都不会说话的吗?”那人挑了挑眉,“你们杀手真没意思。”

  那人强过自己太多,一九想到,自己这次怕是真的逃不掉了,他大概会杀了自己吧。

  “你都不好奇我是谁吗?你可是第一个来暗杀我的杀手,虽然找错目标就是了。”

  一九和其他杀手们一样都是沉默寡言的,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说这么多话的人。

  “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我,云海山庄杨子期,江湖人称……”

  “秋水剑。”

  一九脱口而出,云海山庄是江湖第一剑客云桑的领地,每年去求学的人不知有多少,云桑的学生遍布各国,其中最有名的十一个学生被称为十一剑,而秋水剑杨子期就是其中之一。

  “咦?”杨子期突然一愣,然后抬手挥剑,用剑气割开一九的面罩,丝毫没有伤到她的脸庞,“你是女的?”

  一九沉默,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并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权力。

  谁知杨子期却是一脸为难的表情,说道:“你怎么是个女的?”

  “……”

  “算了,你走吧,我不杀女的。”

  这次换一九愣住了,明明做好被杀死的准备了,那人却放了自己?

  “你走不走,不走,我打你了哦。”

  一九像是真的怕他打一样,后退了两步,从窗口翻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对杨子期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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