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颗大树
这一夜，她不知道自己被索取了几次。
因为她整个身体在被陆远占有之后，就没了任何的痛感，唯一剩下的能让她清醒着的可能就是时间了。
麻木……
心脏麻木了，
连眼睛也是麻木的！
当天微微亮时，身旁的人也已经体力不支倒头睡去。
这时，她才敢哭了出来……
她多想此时有个人在她面前听她的心声，
她幻想着伏在江华怀里告诉她：“妈，太疼了……”
可是没人在，
她只有望着令她绝望的墙角，然后眼泪就像不要命似的一直流。
…………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扎着起来的，
手腕已经被勒出深深的一道沟，沟里还淌着血。
就用这么一双带血的手，将被脱掉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然后回头望了一眼沉睡的那个人，
她眼睛里曾经被温暖过的太阳，这刻黯淡无光……
……
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捂着不停作痛地肚子，走几步就要停一下，就这样一路不知走了多久，一路走到了医院。
来到病房门口的那刻，
她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然后默默地透过玻璃观察里面术后脸色苍白的江华。
轻轻对着门内唤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可是江华听不到，
尽管自己此刻疯狂的想冲过去趴在她身上痛哭，可昨晚的那一幕幕画面就像一根针，刺在她心里的同时，顺带着将嘴巴也缝上了。
身后走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担心的询问。
“你回来啦？”
陈鸥没有转身，只是低着头不停地试图遮掩身上的痕迹。
“嗯。”
欧阳似乎发觉到不对，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看着她嘴角乌青的痕迹，以及手腕上满是血渍的口子，顿时绷紧了牙齿。
“是他干的！？”
陈鸥奋力扑进欧阳怀里，然后死死抱住他。
“我没把钱拿回来，还把自己弄丢了，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欧阳浑身战栗，想要挣脱她的桎梏：“我要去找他！我要问问他还是不是人！”
陈鸥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阻止。
“别去……欧阳，我太累了，给我找个地方让我睡一会吧……”
“他……！”
“别管他了，我不是还活着吗？你要是想我死的话，就去找他吧……”
欧阳突然怔住，陈鸥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相信的，陆远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她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
紧接着脑中滑过闪电，他难以置信的低头问：“他对你……？”
陈鸥疲惫地点头，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回：“别问了，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是个混账！”欧阳愤怒的一双拳头砸在了墙上。
陈鸥嘴角轻笑：“是不是又有什么所谓，等到哪天他发现了我以前的事，恶心的还不是他自己？”
欧阳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无谓假装坚强的皮囊下，那颗心脏只要再碰一下便会支离破碎，所以他不敢再轻易尝试，而是扶着她一路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并且将门在外面重重带上，就让她一个人没人打扰地安静睡会吧。
而陈鸥躺在这张床上，努力的想要眯上眼睛，可是眼泪总是止不住地冲破阻挡滑落。
她紧紧的咬住手指，告诉自己只能再哭这一下！
哭完了就要装作没事一样等着江华清醒过来，因为现在的眼泪就是会刺破她心脏的毒药，会让这个年老的寡人再次陷入痛苦当中！
…………
房间内，凌乱不堪。
窗外已经透进阳光，明晃晃地刺痛了陆远的眼睛。
这一夜他好像做了个疯狂的梦，疯狂到连自己都害怕的地步，他吃痛地拍打着酒后作痛的脑袋，然后浑身仿佛定住一般。
“她……”
迅速从床上站了起来，望着凌乱的被褥，带血的腰带……
还有掀开被褥后，床单中间那一朵盛开的玫瑰……
“我……我错怪她了么……”
这个念头像病毒一样在心底蔓延，紧接着他彷徨，无措……
可在维尚酒店她与高进纠缠的一幕，却又像只苍蝇一般令他难以下咽。
他心烦意乱的拉开整个窗户，然后双手支撑着身体趴在上面。
脑海里不断响起昨晚她重复的那句话：“你这个混账！我不是畜生，我是人……”
心脏突然像是被手握紧了一下，他疼的差点窒息。
啪！
他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
“陆远你不是人，竟然这样对她……”
…………
…………
一切看起来就像在时间流逝中被慢慢抚平，她脸上的痕迹，以及手腕上的疤痕……
江华出院后，一切都不着痕迹的进行。
只是偶尔间江华会发现陈鸥总是偷偷躲在屋檐的角下，抬头望着天空，一望就是整个下午……
陆远没再来过，与她们娘俩相伴的除了彼此之间，好像并没有别的事物了。
而在此期间，陈鸥也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
原来被伤害的前提是在乎，她之前一直不承认自己在乎陆远，可现在她想通了，然后默默将这些藏到心底里，用眼泪浇成了一颗大树。
这颗让她撞的头破血流的树，虽然很痛，但是痛过之后再回头，那颗大树仍然在那里，她无法否定这棵树，就只能学会了允许……
她允许这棵树就在那里，
但绝不会再回去重走一遍，
哪怕是远远地望上一眼……
…………
半月后的一天下午，欧阳提着很多东西来看望江华，并且带来了一个消息。
“你要去南城？”
陈鸥扒拉饭的筷子停顿了下，随后继续像没事人一样替江华夹着菜。
欧阳也慢了下来，眼神有些迟疑不定。
“嗯，工作调动，算是往上升了一级吧……”
陈鸥微笑：“那恭喜了啊！”
“先不用那么着急恭喜，我也只是提前被院领导告知，正式的调动申请书还没下来，估计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时间吧！”
陈鸥端起酒杯，祝福的很真诚：“恭祝阳哥高升了。”
欧阳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显得很开心：“我走了之后，就剩你和阿姨两人了，以后做事别再那么冲动，今天就借你吉言，以后要是去了南城我再带你们俩好好玩玩，这段时间工作交接肯定比较忙，就没时间过来陪你们了……”
“没事，欧阳你还是忙自己的事要紧，我们娘俩能照顾好自己，你就放心去那边工作吧。”
江华如实说道。
而陈鸥在坚忍了半天后，只说了一句要去卫生间，便一直蹲着没再出来。
当欧阳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她正在对着镜子发呆。
“想什么呢？”
陈鸥换上笑，回：“想你走了之后就没人唠叨我了！”
“可不是还有江阿姨吗？难道我走了你就这么高兴吗？”欧阳故意调侃。
是啊！
你走了以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从前的那些就不再就有跟我抢着分担了，怎么能不高兴。
“嗯，以后就没唐僧在我旁边唠叨了，终于可以清净了……”
欧阳径自走过去抱着她，不停地抚慰她起伏地背：“那不正好吗？”
当陈鸥抬起头的时候，欧阳恰巧看到她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随后被她不动声色的扭过头去用指尖擦掉。
“去了南城之后给我找个嫂子，我这副鬼样子以后就能自己一个人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跟嫂子做个朋友。”
欧阳笑骂：“跟嫂子做朋友就别想了，我可不放心你！不过倒是你，既然做回女人了以后遇上合适的就发展下试试吧……说不定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妹夫都有了，哈哈！”
“找打是吧！”
“别别……我最怕你的拳头，以后就别总是动不动用拳头解决问题了，试着放下来，有时候伸出手比握紧拳头有用……”
陈鸥不耐烦地把他推了出去：“别再念经了，真是受不了你，快出去吃饭把你的嘴堵上吧！”
“呃……”
阔别已久难得的温馨重新回到了饭桌上。
江华就这么默默看着两人说笑，打闹，同时也在暗暗心疼这段时间以来勉强撑着没有垮掉的陈鸥。
终于告别了欧阳，
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陈鸥接连给了他三个拥抱，最终在欧阳决意告别的眼神中才默默退到了一边。
“他走了，我们回去吧……”
江华已经转身，陈鸥却还紧紧盯着巷口，那里不止是欧阳走过的地方，也有曾经她和某人的回忆。
“嗯，我们回家吧。”
江华还是喜欢像往常一样牵着她的小手，而陈鸥也乐于这样，就像每天下了课玩的不知时间的孩子，一旦走远了总要有个人来牵着引领着走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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