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
她听到了他与欧阳迟的对话大殿中央,他微笑眯起双眼,凝视着她迅速消失在外殿中的那抹素洁,袖中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从‘未央殿’的旁殿中回‘长生殿’的途中,他来回徘徊了许久,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如此的徘徊,明明心里很想见她,陪伴着她,但是却在想到她竟是那样一个聪慧绝顶的女子,即便他对她再好,她也不放弃自己的计划时,他的心就像是置身云雾里了,不知道到底该恨,还是该继续这样再装傻下去
从当初的挣扎到今日全心的沉溺,他也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痛苦折磨才决心继续与她在一起毕竟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女子他舍不去,也放不开,但是,她的心却就像是一池潭水一般,明明清澈得很,但却始终不见底,令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楚她的所想,只能一直像猜谜题一样看着她,猜测她的用意
望着那扇寝室门,脑海中想她此刻的神色,而后闭眸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进
她还在睡,他紧眉望着偌大的床榻上躺着的那小小的人儿,心头有些疑惑的走向她,她的呼吸均匀细腻,并不像是在假装,但是半个时辰前她分明在偷听他与欧阳迟的谈话,可此刻怎么会他有些担心的走上前,看到她睡得香甜,不觉一笑,坐在一旁,伸手轻抚着她的秀眉,但却感觉她的肌肤似乎有些烫,一惊,随即对着门外道:“快请太医”
她怀孕了,太医在把脉之后高呼恭喜,而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无法形容出心头的激动,韩太医告知他,清漪的身子康复得极好,但是身子还是不免健朗,所以有孕这段日子要多加注意,因为她随时有可能因为无法适应初孕而时常呕吐与厌食
这是他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一切,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得到了,但是在韩太医告诉他,她的身子骨不一定能受得住孕育子嗣的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害怕,那种感觉深藏在心头,让他惶恐,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要任何一个女子为他生育子嗣,可是在她出现的时候,他突然想这所谓的“家”完整起来,想成为了一个丈夫的同时,也成为父亲,因为他知道,一个女人再无情寡义,对于自己的孩子,终究是难以割舍
想到她的腹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心头的担忧掺杂着喜悦,让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不顾及大殿内还有数名太医,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她已经是他的妻,且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
韩太医望着他,欣喜之色于然外表,与众太医再次跪地,齐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他握着她的手,薄唇起了笑意,第一次觉得人生之中的确有什么值得恭喜,于是轻挥手,示意他们起身,但眸光却始终凝视着沉睡中的清漪,在感觉到她似乎有醒来迹象之时,忙转首对数名太医道:“你们退下”
韩太医叩首称是,而后带着众名太医踏出寝殿,而此刻,睡眼朦胧的清漪却也睁开了双眼,他看着她可人的神色,心头顿时温柔,于是环着她的身子将发她娇小的身躯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亲吻着她的眉眼,百般疼宠的对她柔声笑道:“醒了?”她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妖精,总是让他喜忧参半,让他心神不宁却又有太多的喜悦|,|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微瞌上眼,神色朦胧,迷糊的看着他,轻道:“臣妾好像听到有人恭喜皇上”而后秀眉微动了一下,面色有些极不自然的道:“皇上有什么喜事么”
喜事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却不打算正面回答她,只是将她的身子搂得更紧,闭上了双眸摩挲着她的细嫩白皙的脖颈,轻抚着她披散的长发,而后对着门外命令道:“秦安,传膳”
今日,他在韩太医诊断出她已怀有身孕之时,就立刻命令秦安让御厨房将所有的拿手好菜全部烧出来,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必须要好好调养才是,再者,韩太医曾说过,她身上留下的病根惟有生育子嗣后,在出月前的那两个月内精心调养才能康复|
寝殿门被推开,顿时数十名宫女端着各色佳肴款款而进,不多时,整个大殿内都充满了菜色香味,菜上齐了,秦安带着笑意走上前,低首对他道:“皇上,御厨能烧出来的菜,都上齐了,您看还缺什么?”说着,竟抬首,笑意不改的看了清漪一眼…蝶,|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他低首望着怀中的娇人儿,刚想对她说什么,但是却见她秀眉带阒疑惑的微拢,而后抬首,无力的对他道:“皇上今日有什么喜事,不能与臣妾分享吗?”
他先是一怔,因为她的表情太过严肃,但随即压抑不住喜悦的哈哈大笑起来,他不知道若她知晓自己怀了他的骨肉会是如何惊诧的表情,但是他此刻却不想那么快告诉她,她是一个女人,且是一个聪慧的女人,所以,身为他孩子的母亲,他希望她能自己发现这个惊喜,于是他将她的身子抱起,走向餐桌,安置在一张他特别吩咐摆设的一张比较舒适的太妃椅上,拿起玉筷,在想起她曾为他烧的那碗水煮鱼片时,挟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的碗中
她为他做的第一道菜是鱼,那么她必然是喜欢吃鱼吧,他望着她,带着宠溺笑意的道:“来,尝尝这些菜,若觉得好吃,朕以后每日都让他们烧一桌出来”说着,又拿起自己面前的碗,将每一道菜都挟了一份放在她的面前他突然想起跟她在一起这么久,竟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她望着他,面色上带着迟疑与不解,但是却依旧拿起了玉筷挟了一块菜细细咀嚼,他望着她面容上的神色,感觉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吃,果然,她在吞咽下一口菜后,竟是将玉筷放下,面色带着几许疲惫的伸手按住了胃部,他的心一惊,忙握住她按在胃部的手,担心的问道:“怎么了?”可她却是闭上眼摇了摇头,而后带着无力的浅笑了一下,有些勉强的道:“臣妾没事,只是胃部有些不适,想吃点清淡的食物”
胃部不适他的心头颤了一下,韩太医的话在顿时出现在他的耳边,她的身子还不行,她他握着她的手几乎有些轻颤,她的身子还不够健朗,因而怀这个孩子的时候必然会比常人辛苦几倍,心一冷,他望向桌案上堆积的菜肴,心头满是她说想吃清淡食物的声音,于是他起身,舀了几勺素羹放在她碗中,心头忐忑的看着她,轻问道:“怎么样?”
她望着他,面容上带着几许浅笑,而后执起勺子浅尝了几口,似乎并没有排斥,他蓦地松了一口气,将桌上的素菜全部挑出,放在她的面前,屏息看着她慢慢吞咽的模样,心头的担心不减反增
清漪有孕之事,不到几个时辰就已有不少人知道,他心头烦乱,原本想为她的安全着想,打算暗地里留她在‘吣心宫’中久住,待到她的身子好转的时候才宣旨通告各宫,毕竟现在时期非常,不仅是皇后禁足之时,更是上官一族衰败之日,但是此刻风声已经传出,若是他不拟旨,清漪恐怕会遭人猜忌|紫
于是他立即写好圣旨,让秦安到后宫宣读,并且以“怀有天朝第一皇子”为名,将清漪留在‘吣心宫’养生殿安胎,直到诞下小皇子他知道他这般做法与情理不容,但是他却不想顾及那些所谓的礼教规矩,她是他唯一想保护的人,他不容许她出任何意外
圣旨在皇宫宣读后,整个后宫如被狂风暴雨席卷一般,这是他早就料到了的场面,所以在秦安将后宫听旨的嫔妃的反应一一禀报之时,他也并没有太多吃惊,淑妃能有如此大的改变,必然是受了别人的指点,因为淑妃此人美貌有余,却与皇后一样不分轻重,至于欧阳红玉与上官婉儿的反应,本就在他预料之内|紫
午时已过,暖日当空,他将御书房堆积的政事处理完毕之后,便匆匆回了‘吣心宫’,说来可笑,自清漪入宫后,他还是第一次焦急的想赶回自己的寝宫,平日里,这后宫数百座宫殿,他踏进最多的,怕是就属‘凝雪宫’了
回到‘吣心宫’后,他便一步不停留的前往寝殿内找她,想问她今日胃口可好,可是当他推门而进之时,迎接他的,竟是一室冷清,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突然空落下来,一种不知名却又极为不安的感觉在身体里肆虐,令他忐忑,于是他立刻命令秦安四处寻找,却在后花园中的‘汉御书阁’前侧看到她干呕不止的模样
他面色冷凝,大步上前扶住她气息虚弱的身子,托腰抱起,大步走进‘汉御书阁’内,坐在正厅中的龙椅上,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怀中,带着几许焦急的望着她苍白无血的神色,道:“清漪,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娇柔的依偎在他怀中,闭着双眸微微喘息,在双睫睁开之时,素洁冰凉的手轻握着他的手,带着不安的看着他,轻道:“臣妾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他微怔,望着她眼中闪烁的害怕,那害怕似乎并非怕自己生病,因为她为了如月连命都不要,又岂会怕自己生病,紧搂着她的身子,他心头一沉,却是劝慰的道:“没有,御医说清漪的身子只是有些虚弱,要多休息,多吃些东西”不想告诉她,是因为她应该已经知道,毕竟,她是女人|
“只是身子不好么?”她的眸光顿时变得恍惚起来,声音也让他听得不真切,她抬眼望着他,微抬首,轻抚过他的剑眉,但是在触碰到他的皮肤之时,他竟感觉她的手有些颤抖,心一冷,抱紧她想安慰什么,却见她神色不安的轻道:“轩我是不是”,说着,突然停住,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她没有说完想说的话的时候渐渐变得冰凉,她不应该在知道怀了他的孩子后竟然是这样的神情,她的眼中为什么满是恐惧与惊慌?他这么喜欢她,这么疼她,现在她有了他的孩子,不应该觉得高兴?不应该觉得兴奋么?
“爱妃怀了朕的龙嗣,不开心么?”他的声音紧绷起来,原本的喜悦全都在她眼中露出的惶恐时,灰飞湮灭,而她,则是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样,蓦地僵直了身子,清澈的眸中,那道清浅的伤痕那样明显的流露在外,随后,她闭上双眼,却是抱住了他的身子,低声轻呢道:“臣妾开心”
她的挣扎那样的明显,却又是满腔委屈的对他说自己开心,他望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紧闭双眸,像是想借此驱逐恐惧一般的痛苦神情,心头一揪,抱紧她,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该生气的,可是他伸手轻抚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心头的冰冷与温柔相互交战,清漪他当真对她又爱又恨
低首,在她的眉宇之间留下一吻,闭上双眼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混乱,低柔道:“清漪,以后别让朕生气”每一个她令他愤怒时,他都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想伤害她,而今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将她的身子紧紧环抱住:“朕要做父亲了”虽然这个孩子,是他百般设计得来的|
傍晚时,朝臣求见于御书房,他见清漪坐在睡榻上除了看书之外似乎无事可做,又想她可能长住下去心生寂寞,于是立刻命令秦安前去凝雪宫将萧童带来陪她,但是秦安却在听完他的话后,表情疑惑的对他道:“皇上,前两日德妃娘娘已经向皇上献了一名御前侍女,说是此女是送给皇上的,呃不要奴才现在就放那名侍女去伺候德妃娘娘,让娘娘解解闷”
他怔住,甚是不解的望向秦安,在理清了秦安话中的意思之后,剑眉蓦地拧起,却是不明白的问道:“什么意思?”她送他一名侍女?‘吣心宫’中向来不缺侍女,她送侍女给他做什么?
秦安望了他一眼,似乎以为他故意装作不明白一般,于是赶忙赔笑道:“皇上赎罪,没什么,只是前两日德妃娘娘驾临之时,将一个名叫‘冬月’的宫女交给了奴才,说是送来伺候皇上的”
他的气息一动,顿时明白了秦安想说什么,面色顿时冰冷,她居然送他一个女人,她胸膛渐渐起伏,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原来在克制不住之时猛的握起拳头,吓得秦安后退了数步,面色惶恐,而他则是闭上眼,冷清的吩咐了几句后,大步走出了‘吣心宫’。
政务处理完后,他没有去‘养生殿’看她,而是命令秦安为他磨墨,将自己关在寝殿内处理政务,今日秦安跟他说的那件事,让他气闷了半日,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呼吸难平,他想说服自己,那里她还不知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才会不知轻重的做了这等事,所以他也不必要如此耿耿于怀,可是他的心口终究闷的令他无法喘息
三更天,他依旧掌灯批阅,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今夜必然无眠,但是,在打理我声响着时,却见她一身素洁长袍推门而入,巧然嫣笑的走向他,而后代替了秦安研磨。他不曾阻止,只是握了握拳头,继续朱批|
一柱香后,秦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素羹走进来,而他,则是啪的一声放下朱批,撇了一下薄唇,露出了一个还算得上温柔的笑意,望了她一眼,伸手拉过她不停磨墨的手,带着点点扎进自己心头的讽刺,道:“清漪是想在此看住朕,还是真心来陪朕的?”而后在她神色微怔之时,起身走到她身边,端起那碗素羹,执勺舀起,对她道:“来,朕喂你”
她的面色有些僵硬,带着几许微红,却是极为生疏与不自然的抬手推开,轻道:“皇上,我自己来”说着,竟端起了另一碗,不再理会他
他脸上的笑意僵住,紧握着那瓷碗,恨不得将它捏碎,他已经这般讨好她了,难道她看不到他的心么?胸口的怒气再次升起,他啪的一声将羹碗放在桌案上,冷清的说了一句:“朕不饿”而后继续批阅奏本|
她停了手中的动作,但却是极为缓慢,像是在内心犹豫挣扎什么一般,少许,她微抬首,望着他,带着几许讨好的轻柔道:“轩我我饿了”
他写字的手一僵,一滴墨汁沾在了明黄色奏本上,双眸微眯,凝视着那如同嘲笑自己的墨团,强硬的想让自己不却理会她同,可是,在转首看她之时,却发现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神色温柔。他的心被她这个动作一紧,忽然觉得,其实她害怕怀孕是一回事,但是喜爱这个孩子又是另一回事,叹息,有些诅咒自己的反复无常,但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朱批,执起碗,轻吹至凉后才递到她的唇边
在舀起第二勺的时候,他的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只勺子,微怔,抬首之时,却见她面容上带着俏皮的笑容,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轻吹了吹,而后放到了他的唇边
那夜,他在哄她睡下后,独自一人坐在寝殿的御案前,闭眸听着她清浅的呼吸,感觉着自己尽头的刺痛,他为这个女人付出得太多,可是她却始终不懂,他们之间的差距似乎从刚开始网页时就已经形成了,他一点点的喜欢她,而她,则是在一点点的猜忌他,所以,当这些一点点积少成多的时候,他们的心也就越来越远,即便,他一直追寻着她
握起拳头,有时候,他当真想一刀了结了她,彻底断了自己这痛苦的来源,可是,他自己却可笑的知道,她既然已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么他若想割舍她,便是永远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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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纷乱梅开时26帝王篇,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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