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
那夜,他依旧急功近利的问她,问她是否爱上他,虽然,他自己也知道,爱,对于一个如此淡泊落寂的女子来说,可以称之为遥远,但是他还是这么问了,或许,他自己只想得到一个是否可能的答案,问她,她将来,或者以后,是否会有可能爱上他
她望着被寒风吹鼓的幔帐,神色冷清,眸光中冷寂的东西让他无法猜透,但是,他却依旧从那双眸光中捕捉到了一丝悲伤,可是,她却依旧回答道:“臣妾爱皇上”
爱么?那为什么会回答的如此悲凉?望着她,心头升起了一丝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却是爱怜的抚过她面容上的那一条蜿蜒触目的疤痕,轻吻了吻她的面容,在她耳边轻呢道:“萧童,朕也爱你”
爱,这个字眼他可以轻易的说出来,在对如月与欧阳红玉时,他便是如此,只是这一次,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说出这个字时,心头竟是蓦地一动,连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只是自己很想拥她入怀,很想嗅着她身上的轻香入睡,因为这几夜,在她身侧,竟是出奇的好眠,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愈的沉迷于她的清澈却如迷的眼神中
晨起,他依旧贪恋到五更天,在临朝前的一炷香前起身,萧童在他轻缓起身的动作中醒来,一如往日,她也起身为他更衣,看着她轻缓却不失条理的动作,突然薄唇抿起了一抹笑意,他记得,她第一次侍寝之时,竟忘却了妃嫔本分,竟没有为他更衣,但自那之后的第二次,她便能生疏的为他着衣,而这三次,却已经纯熟
由此可见,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进宫还不到数日,他还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女子对这陌生的皇宫产生的恐惧在她身上出现过,仿佛,她生来便是在此处一般,更能融入这个金碧辉煌,但却危机四伏的后宫
朝服整理好之后,秦安端着药碗小步上前,恭敬的递给萧童,他看到她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她会为此而不开心,但却没有想到,她随后竟清浅一笑,像是丝毫不在意,却又像是在压抑着悲伤一般的接过秦安手中的药碗。
他心头升起了一股莫名情绪,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为她破了这先例,于是伸手挡住她用药的动作,找了一个借口,低沉道:“爱妃嫌苦的话,就不要喝了”
他以为,他这么说,她一定会放下药碗,甚至甚至可以对他的印象好一些,但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是微微拢眉,面容上没有一丝欣喜的痕迹,清澈的眸光中甚至带着几许悲凉,而后在抬睫之时,竟是没有一丝芥蒂的望着他,轻柔道:“既然是后宫的规矩,又岂能因为臣妾而毁之”,说完,竟是撇开他的手,将那泛着丝丝苦涩气味的药一仰而进
那一刻,他的呼吸跟着她的动作窒了下来,心头的情绪渐渐化作了突然汹涌而来的怒气,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贤淑的话语与决绝的动作竟会让他如此不是滋味,甚至产生了一种恹恹的感觉,胸口堵得厉害,而他,在这股自己都无法克制蔓延的感觉爆之前,愤然的甩袖离去
散朝后,他没有去“凝雪宫”,不是因为不想见她,而是今晨之事,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他心头一般,令他甚是不快,于是他有些烦闷的在“御书房”中将政务全部处理后,便起身临驾“凤栖宫”中,毕竟,除了她之外,他还有很多妃子
当年,他利用对如月的千般宠爱设计欧阳氏与暮氏联手去除木氏,将兵马大权回是收于朝廷,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今,也该是要他们二个老狐狸相互消磨气数的时候了,如今他虽对萧童别有所图,但是若是欧阳迟与暮铁云能为此事而相互较劲的话,那他也必然会省些力气,只是,这个萧童,他将来又该如何处置?
想到萧童,他的心头没来由的又是一阵烦躁,坐在车辇中之时,伸手抵住自己的额头,萧童,萧童,萧童这几日里,他无论在做什么到会想到这两个字,就连偶尔路经“御花园”中之时,嗅到那丝丝弥漫在寒风中的冷香之时,都会想起她那双清澈却显得犹豫的眸光,而后便如同着了魔一般的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忧伤,想起她的淡泊,想起她的诱人的模样
在车辇颠簸了一下时,他蓦地握紧了拳头,而后烦躁的将拳头抵在眉宇之间,他中毒了,好像是真的中了那个女人的毒,他从来都不曾心心念念的想着一个女子,更不曾才一两个时辰不见就如此思念,思念她乖巧依偎在他怀中的那种充实感,更是思念她身上隐约朦胧的冷香
“皇上驾到——”就在他思绪繁杂之时,秦安一声尖唱,而后他微怔的拉回思绪,竟现车辇不知何时已经停落,而秦安则已经掀开明黄色帘布等待他下车
他不讨厌皇后,但却很少踏进这座宫殿,皇后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也许是因为自幼受尽宠爱,从不曾尝到过任何的委屈,因而在言语上,不禁毫不谦逊,甚至可以说是不识轻重,皇宫这么多年来的生活,更是因为有欧阳红玉为她遮风挡雨,而令她更加肆意妄为,认为这宫中尽在她掌握之中,以为无人可以窥探她的后位
一进“凤栖宫”,皇后便笑颜轻巧的迎上前,请他入坐,娇柔道:“皇上有些日子没到臣妾这来了,臣妾正想得紧”
想念他薄唇抿出一抹冷笑,不过他的确已经有月余未曾前来看望皇后了,于是端起一杯茶,悠闲的品尝后,低沉道:“看来皇后果然是与朕心意相通,朕今日也突觉想念皇后,所以就来了”,话说完,他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案上,不动声色的轻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似乎,只要这个女人不是萧童,他都可以应付自如的对她说出违心之言,就像他告诉如月,她是自己的真心所爱,以及告诉欧阳红玉,她是自己唯一的知己一般,他自幼就看着父皇温柔的对每一个女人说着同样的话,对每一个女人做着同样的事,而,那些女人在争破头皮时,却还是痴心不改的爱着父皇,也许就连含恨而死的母妃,在被父皇亲手推下冰冷的荷花池的那一刻,也还是深爱着父皇吧
皇后听了他的话,面色娇羞成一片嫣红,而后伸手抚了抚髻上的金钗,生怕有一丝不端庄一般,而后抿唇矜持一笑,但就在此刻,却见李容小步走进来,低跪拜道:“奴才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充容娘娘驾到”
皇后面容上的笑意顿时凝固,有些愣怔的凝视着他的侧容,带着几分不甘心与气恼,但却依旧强颜欢笑的轻柔道:“妹妹怎么来了,皇上,今日臣妾还真是有福,不仅皇上想起臣妾,连妹妹也惦记着臣妾呢”,说着,在见到他没有任何表示之时,抿唇,敛了七分笑意,示意李容宣欧阳红玉进殿
李容在见到二品帝妃,竟不是立刻传昭,而是进殿来请示,由此可见,皇后平日里对这个欧阳红玉妹妹可谓是十分的芥蒂与提防,不过,这也理当是皇后的作风,她若不如此对欧阳红玉,怕是天上倒是要下红雨了
不多时,欧阳红玉已款款走进,只是她的面色苍白,眸光带着几许惶惶不安,看起来像是根本不知道他也在此地一般,在走到大殿中央时,便跪拜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是傲然端庄的道:“妹妹多礼了,来人,赐坐”,但是她的声音刚落,欧阳红玉的面色竟更为苍白,可见她已知晓了皇后对她起了妒忌之心
他薄唇冷笑,转一派悠然的凝视着欧阳红玉微微低下的面容,在皇后凝视他之时,故意浅笑着对欧阳红玉道:“子辰身体不适?”
抬望着他,他看到她眼中在看到自己的面容之时,缓和了许多,眸光中升起了几许雾气,但却又随即瞥了一眼脸色不佳的皇后,赶忙又低,道:“谢皇上关心,臣妾体健得很”
皇后当真是对这个妹妹嫉恨的很,他越觉得有些意思,在看到欧阳红玉那病态的面色之时,带着几许清冷的道:“子辰身体有恙,皇后应当多关照才是,毕竟是亲姐妹”,而后便起身,走到欧阳红玉身前,伸手将她扶起,凝视她的面容,道:“爱妃的手很凉,朕还是先送你回寝宫,至于皇后,还是他日再来拜访,可好?”,或许,过来今日,皇后对欧阳红玉的芥蒂会更深,到时皇后被传失德,欧阳迟想必会忙上一阵子,这阵子,他闲得有些好管闲事了
欧阳红玉的秀眉微微拢起,神色惶惶不安,似乎不相信他会如此关心她一般,的确,他从不曾真正关心过欧阳红玉,只不过今日他马上又道:“爱妃是否觉得哪里不舒服?”,而后便将身上的裘袍褪下,披在她的身上,低沉道:“天气如此寒冷,爱妃当多注意才是”,说着,便大步踏出了“凤栖宫”
他知道,也许欧阳红玉在踏出“凤栖宫”时,被这寒风一吹,便会立刻领会他为何在皇后面前对她如此之好,但是,他更为确信,她对他的爱,必然胜过她心头所谓的姐妹亲情,毕竟,她曾在城乡府中受尽了所有人的冷落,而在他的后宫中,他却给了她所有的荣耀,所以,她只会向着他
皇后虽然不聪慧,但却也不至于愚钝到何处,不过他知晓就算她不愚钝,但此刻只会让她以为对她忠心的李容去“重阳宫”探访消息,因而他便让秦安吩咐下去,今夜若是不出意外,便在“重阳宫”歇下了,他之所以说“若是不出意外”,是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当真能安下心歇在此处
为了让李容复命之时有话可说,他今日刻意对欧阳红玉百般温柔,但是在察觉李容已走之后,他便有些不耐的放开欧阳红玉,在想到萧童之时,更是沉闷的对欧阳红玉低道:“朕去看看如月的身子如何,你就先休息吧”,说着,便负手离开
虽说是去冷宫,但是他却在走近梅花林时,站定了很久,究竟是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不明白,他的心头在这短短的几日里莫名的有了牵挂,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过于陌生,陌生得他想理清,但却又害怕愈是去在意,就愈是会沉沦,就像他迷恋她身上的香味一般
他曾经以为,如月长得那般相似于太祖的如月贵妃,她必然会让他知道何为****,他甚至有想过将来一日,他会因为拥有如月而忘却那张画像中的女子,但是一年相守,他竟升不起一丝触碰她的欲望,甚至在离开她数日后也不会思念,可是现在,他为何会一直惦记着一个他百般设计讨好,却是另有所图的女人?
梅花林中,残花纷纷落下,这种场景萧条却美到了极致,更是他第一次看到梅花也能如海棠那般纷乱飞舞,甚至在萧童嫁进皇宫那一日,用这样的粉红色笼罩了整个皇宫飘落在红锦地上,像是寓意着什么一般
伸手,看着空中的花瓣落在手上,龙靴踩过那些曾经芳华的幽香,一步一步走向冷宫,在看到天空中被乌云吹散的皓洁清漪之时,他略略失神,清漪清漪那个名字,似乎早就已经刻进了他的心头,可是为什么现在就算在想着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却浮现那双清澈的眸子?
冷宫的门,吱呀一声响,让他从失神中收回目光,但却不想竟见到如月一身素白长裙,不知何时已感受到了他的到来,竟是满面激动的向他跑来,而后投入他的怀抱中,低柔的声音满含凄楚:“皇上皇上”
他的心一沉,脑中的思绪消失,心头不经意的升起了一抹失落,但就在此时,耳边竟听到喀嚓一声细碎的响动从屋檐上传来,让他的整个身子一怔,随即推开怀中的如月腾空而起,直向出响动的屋檐处飞去
现在已经直二更天,天色虽未入夜,但却的确是晚了,又会有何人会在冷宫处走动?想到那人有可能认出了他之时,心头猛起杀意,但就在他站在屋檐处时,就见那名身型娇小的黑衣女子,竟在瞬间后退了数十步,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他微眯双眸,凝视着眼前的窈窕的身子,竟觉得有几许熟悉,心一跳,在寒风吹拂之时,与梅花林中的冷香混合的女子清幽气息传来,让他的心口一凛,脑海中的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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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会武功刚想到此处,却听到如月哎呀一声,竟摔倒在地,他一愣,但却又怕萧童趁此机会离去,面容上不禁闪过一丝紧张,但随即想到要试探她的武功,于是便猛的抽出身上的七尺软剑,毫不留情的向她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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