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


  尘多闻蛮儿姑娘舞姿清雅、志存高远。母亲亦道自古奇女出风尘。尘对姑娘仰慕已久,今特书信一封求姑娘为伍师,望姑娘临惜尘一片赤诚之心、痴舞求教之意。

  尘于闺阁之中不便亲往相请,万望姑娘见谅。戴府觅尘拜上。

  那《海月楼坐雨》一诗是“秦淮八艳”中顾横波写的一首诗,轻晨觉得诗文中自有一番高洁,希望能打动这“海天第一舞”的蛮儿姑娘。

  虽说轻晨前世跟着父亲也练了两年的书法可那时候年纪还小,爸爸过世后轻晨就没再动过这毛笔。不过这具身体似乎还记得一些动作,比划间竟也不觉得太过生疏。可这写出来的字还真是不怎么样。倒还整齐,就是没什么形体。

  小心吹干折起收封“紫墨,去,拿去缉风轩。就说是给蛮儿姑娘的。”

  遣了紫墨去送信,一阵忙碌还真是有点累了。

  “小姐可是累了?要不要往床上躺会儿?”青黛许是看轻晨眉宇间闪过倦意问道。

  “真是体贴啊,小姐我刚感觉有点累就被你发现了。躺躺也好,你们也来,坐边儿上陪我说说话。”轻晨是越来越喜欢这几个丫头了。

  青黛的沉稳、绿意的沉静、红研的活拨、紫墨的乖巧。听说她们都是当年靖恪专门给觅尘选的,从她们六岁起就跟着觅尘了。轻晨有些郁闷,六岁在现代还不到入学的年纪呢,在这里就要像大人一样照顾人了。

  青黛扶了轻晨在床上依好,拿了锦被给轻晨盖上。绿意拿了铁条把屋里的火盆挑的更旺。几个丫头才搬了凳子围在了床前。这几天轻晨常靠在床上和她们闲聊。

  这让轻晨常想起在大学的日子,每个夜晚轻晨就和宿舍的其他三个女孩躺着床上聊天聊地,那日子真是惬意啊。

  “小姐,您说那待月楼的蛮儿姑娘会来相府教小姐吗?右相府里去请都没请动呢。”

  中国古代有的以左为尊,也有的以右为尊,所谓男左女右,大都是以左为尊。可这海天朝却是以右为尊的,右相邹杰臣在朝堂上也是处处压在戴世钜之上。

  “我又不是活神仙,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来。”

  “听说那蛮儿小姐妖冶冷艳,舞技绝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那蛮儿也不过是个舞姬竟敢连右相府都不放在眼里,也太张狂了。”

  “红研听说那右相府的邹月叶小姐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呢小姐。”

  “那右相府里的邹苑曦少爷能和咱们大少爷齐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厉害。”

  “哦?和大哥齐名?都是怎么说的啊?”

  这几日没少听几个丫头说那大哥的事,什么英俊潇洒,英气逼人,什么雄姿英发,少年有成,只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这左相府的丫鬟们可是个个都把那大哥当天人仰慕,趋之若鹜呢。这邹苑曦能和那哥哥齐名倒不知是个怎样的人物。

  “恩,是啊,那邹少爷和咱们少爷一般大,是右相府里嫡出的少爷。听说三岁就能识文断字,五岁就能赋诗。现在更是才思敏捷,做的好多好诗都享誉天下了。前年还被封了户部侍郎,京都的小姐们都希望能得到邹少爷的青睐呢。”紫墨说着,打量着自家的小姐。不过看小姐倒是面无表情的。呵呵,也是。小姐才七岁呢,定是还不懂这些男女之情呢。

  “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青黛喃喃地吟道。

  “哈哈,我们青黛倒是那邹少爷的知己呢,瞧这诗吟的多利。原来我们青黛不喜这左相府戴统领,倒是右相府邹侍郎的知己呢。”轻晨挑着笑看青黛。

  “小姐说什么呢,青黛只是一个小小婢女岂敢有妄想。”话是这么说,脸却红的一片嫣然,直晕到耳根。

  “青黛害羞了哦,对了,这邹少爷做过哪个皇子的侍读啊?”轻晨觉得好笑,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呢都懂情了,古代的女子真是早熟啊。

  想自己在现代都二十四了还不知道情为何物呢,大学时眼看着宿舍的女孩们一个个都投入爱河,自己却找不到感觉,朋友都说她冷情。

  轻晨想也许自己真的是冷情冷****,打从父母去世她对好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再加上叔叔的记恨,轻晨更是对感情之事淡漠异常。

  “那邹少爷年幼时体弱多病,到了选侍年纪也不见好转,听说后来还是医圣子开了药方,调理了好几年才见好了。就因为这病邹少爷倒是没做哪个皇子的侍读,不过绿意听说他和五皇子相好。”

  “那是应该的,五皇子的母亲闵妃可是邹少爷的亲姑姑。”

  “几个小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

  哎,这海清皇帝的儿子甚多,最大的今年27岁,最小的才两岁。公主皇子加起来有二十三个,光儿子就十四个,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就轻晨所知中国历史上皇子最多的好像是康熙,有35个儿子,20个女儿,孙子7个。这位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圣君,到晚年却没有能够得享天伦。“九子夺嫡”那样的悲惨,骨肉相残、兄弟篱墙。败了的,落下个圈禁发配的下场;赢了的,却也在史书上留下个夺权篡位、来路不正的话柄。不知道康熙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如此费劲心机,毫无亲情是何等感受。怕是这个海天朝也免不了这样的争战呢。只不知戴相是站在哪一边。

  “小姐才多大的人哦,天天对我们倒是一口一个小丫头的。”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人是要讲求生理和心理两个年龄的。你家小姐现在心理年龄可比你们几个大多了。”轻晨心想要让几个丫头知道她们小姐今年都24了看不把她们几个吓死。

  “小姐又说听不懂的话。”

  “是啊小姐说什么胡话,小姐怎么比我们大。”

  “呵呵,你家小姐我是说,我的心已经比你们老了。人年龄大了知道的才多嘛,你们看你家小姐我比你们知道的多、比你们博学、比你们懂得道理多、自然也就比你们老咯。”

  “是是是,小姐最厉害了。”

  “咱们几个合起来也说不过小姐呢。”

  “小姐这次醒来变了好多哦,能说会道的。”

  “怎么?你们不喜欢?那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吧。”当然变了很多,都不是一个人了呢,能不变吗,轻晨暗想。

  “那怎么行,奴婢们喜欢现在的小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还和我们说说笑笑的多好。”青黛笑道。

  “是啊是啊,绿意也喜欢现在的小姐。”

  “红研也是,红研要一直陪着小姐,一辈子都不离开。”

  “紫墨也是,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哎呀,看看你们小姐我的魅力真是无边啊,小姐我就收了你们几个了。”真是幸福啊,这一世有这几个丫头全心全意对自己也该知足了。

  “小姐又说荤话。”几个小丫头一阵娇笑。

  轻晨也跟着笑,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啊,这样真好。

  这几天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大概是快要下雪了,天一下子冷了不少。轻晨也不再出门,没事时就临临帖、练练字。轻晨现代时临过颜真卿的楷体,所以依然选了楷书练着,几天下来还真是小有成就,字是越来越见圆润好看了。

  “青黛,你看小姐这幅字写的怎样?”轻晨搁下笔问着青黛,这青黛是几个丫头里识字最多的,还能写上几个,轻晨写字也喜欢她在旁服侍。

  其实轻晨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丫鬟。脏衣服府里是有专门的浣衣房的,膳食也不用这几个丫头张罗,平时也就些小活,整整东西什么的,这些事要一个丫鬟就足够了。听青黛说府里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每人两个贴身丫鬟,只有觅尘因着郡主的身份是四个丫鬟。轻晨这几日也弄明白了这个所谓的郡主,长公主过世时归海印怜惜觅尘年少失母才破格封了她清尘郡主。初听到这个封号轻晨吓了一跳,心想是不是就因为自己的名字和这觅尘的封号一样才穿到了这里,后来才弄明白是“清尘”而非“轻晨”。

  “是比前几天写的好看了,奴婢见过大少爷的字那写的才好看呢,小姐见了大少爷倒不妨让他指点下您。”青黛仔细地看着那字,一脸认真。

  “是吗?你怎么会见过大哥的字?在那里见得啊?”这倒奇怪了,戴郇翔又不常来这里,青黛应该也没机会去舒啸院观摩书画啊。

  “舒啸院院子的门匾是少爷亲写的,奴婢虽没进去过,可远远也在那边走过几回。看那字写的比老爷还好。”青黛说的中肯。

  “小姐,小姐,快!老爷给您请的几个先生来了,纪言正领着往这边儿走呢。”红研吵吵嚷嚷的叫着跑了进来。

  “是嘛?走,我们去看看。”

  戴相的效率还真不是盖的,前天轻晨去找的他,这才第三天纪言就带了师傅过来了。

  轻晨到的时候几个先生已经被迎进了涵音山房的暖阁,紫墨和绿意也上了茶垂首立在门侧。

  轻晨一进门纪言就走了过来弯腰行礼:“小姐,这几位就是老爷给小姐择的教习师傅,都是名满海天的学识之士。:”

  轻晨飞快地打量了下,左边坐了个老者,捧着茶盏吃着茶倒也不看轻晨。右边坐了两人,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长相平凡没什么特别的,一袭棉布青衣看上去还没纪言穿的华丽。另一个看上去倒是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如冠玉。

  “这位是皖南高子敬高先生,是海天数得上的棋术名家。”纪言先把轻晨领到了左边坐的那老者跟前。

  “高先生好,以后劳烦先生费心了,觅尘这里先谢过先生屈尊入府。”看向那高子敬,头发已是白了不少,留着胡子,满脸红光看上去精神奕奕的。

  轻晨弯腰行了个海天男子才行的大礼,左手叠于右手前两臂伸直置前,头垂下上身弯曲直至腰间。没办法尊老嘛,起身时果然见这老爷子眼里闪过赞赏。

  “这位是琅州柳墨书柳先生,柳先生是知名的书法大家。”纪言又带轻晨到右边的那青衣先生处给她引荐。

  “请先生多多教导。”俯身亦行了大礼,看向这柳先生。但见他也看着清晨,眼神很是柔和,温和的笑着冲轻晨点了点头,看上去很是无害。

  最后纪言领了轻晨到那年轻男子处:“这是岭南南洛先生,是乐府台知名的琴师。”

  轻晨看那南洛,白衣束带,右胸前绣着一片墨竹,凭添了几份沉稳。乌黑的发用青色方巾包住置于头顶,长得很好看,英俊潇洒。在清晨打量他时他也拿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轻晨。

  轻晨是知道乐府台的,海天朝建立的管理音乐的一个宫廷官署,任务是收集编纂各地民间音乐、整理改编与创作音乐、在宫廷有大型庆典时进行演奏。

  “南先生好,觅尘有礼了。”这次轻晨没有行大礼只是微微俯身行了个一般女子的屈膝礼,只觉的这人不会计较这些虚礼。

  “怎么?郡主看不起在下啊?”南洛端起茶盏掀了掀盖子,玩味地撇了眼轻晨。

  “非是觅尘看不起先生,相反觅尘觉得先生潇洒不羁,于礼节应是不拘一格,所以觅尘就偷了个懒。怎么?先生介意?呵呵,如若先生介怀觅尘可以重新行礼。”轻晨望着这白衣先生笑着无辜的眨了眨眼。

  “哈哈,有趣,有趣。”这清尘郡主倒是个妙人,小小年纪识人居然这么精准,能看到自己刻在骨子里的不羁来,不简单啊。

  轻晨看那南洛笑,只觉得眼前似有千万朵花同时盛开一般炫目,让那长好看的面容更显丰姿。妖孽啊,一个把年纪的人了还这般出门祸害人,回头看看几个丫头果然一脸呆愣。

  “今天就是带小姐跟各位夫子认识下,老爷那边还侯着呢,老奴这就去给回个话,老爷知道各位相处的这么好定是高兴,老奴先告退了。”

  “有劳纪叔了,还请代觅尘给父亲问安。”轻晨笑着示意纪言下去,才不信什么老爷还侯着的话呢。不过倒是没有想过戴相会给自己请这么几个高人来,看是下血本了呢。

  轻晨看纪言出去,择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下:“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尘儿也只跟母亲学了几年认字,还学了琴,但都只是皮毛。以后还承蒙几位夫子照顾,望夫子不要嫌弃尘儿驽钝才好。”

  “郡主过谦了,靖恪长公主手把手教的学生定是不差的。”那柳墨书道。

  “尘儿虽是驽钝,即已认先生为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还是懂的,但请先生以后称我为尘儿就好。”这柳先生看来是个谨慎和蔼的学问人,不像边儿上的那位不阴不阳的,不过是不是弹琴的都脾气怪啊~~

  “女子的闺名柳某岂能造次,如此吧,便称小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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