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最近的梦来得愈发的多，醉酒之后，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江东道一战后，我与顾迟成亲那日，顾迟一身红衣，他额上戴着绣着金边的护额，墨发如瀑，格外俊俏。

　　眼前是铺天盖地的红，很喜庆的样子。盖头被掀起一角，顾迟微红着脸瞥着我。

　　摄政王与大将军联姻，本是不容允许的，所以那场婚礼，是顾迟私下办的。

　　他说，他想有个实在的位置，再不想患得患失了。

　　红烛轻轻摇晃，红叶飘落在窗前。

　　顾迟全然没有往日的淡漠，他有些彷徨，他说:“阿微，今后便是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了。”

　　故事到这里，本应该戛然而止，不同的是，梦还在继续下去。

　　突然，门前传来一阵敲门声，顾迟一怔，紧紧抓住我的手腕，说:“不能看，不要看。”

　　我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便轻而易举挣脱开，我推开门，阿漆若伸出一双被拔光指甲，鲜血淋漓的手扣住我的肩膀，他的衣服近乎沾满了血迹，裸露的皮肤上都是鞭痕，他带着哭腔对我说:“都督大人，为何不逃？快逃啊！”

　　我惊惶地后退一步，一把冰冷的匕首插入我的腹部，顾迟捂住我的眼睛，近乎叹息般说道:“阿微，不要走。”

　　脑子愈发混沌，心脏猛的一缩，我睁大眼睛，又慢慢阖下，我对着顾迟的方向，问:“你究竟……”

　　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

　　你究竟，有没有……

　　太疼太疼，我没说完，之后便是一片静谧。

　　于是，我便从梦中惊醒。

　　醒来时御清河便坐在床边，手上摊着一块湿布，愣愣地瞧着我。

　　我问:“御清河……我怎么了？”

　　刚一出声，便发现嗓子哑了许多。

　　御清河倒了杯热茶送到我嘴边，他也不瞒我，说:“大人昨夜哭了一夜，问了一夜的‘为什么’，臣下探了探大人额头，才发现大人感了风寒。”

　　我心下一动。

　　“这样的东西，对大人来说，应该是一辈子都遇不上才对，臣下却觉得，大人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御清河叹息道。

　　“连你也这样觉得了么？”我喃喃道，继而对他微笑:“你信不信，西梧十三年那一跃，几乎摔掉了我的整条命，如今的我，命数难测。”

　　把我如今的惨状推向那一跃，似乎太过夸张，可确实是那一跃，勾起了我的魔毒，差点让我入魔，也让魔性成长，多年来我耗费了许多精力与它抗争，也因此让我眼睛失明，只有魔性释放时眼睛才能清明。

　　后来，离开云都前……我在顾迟面前用匕首深深插进了我的胸口，血流了许多，彻底伤了我的元气，也让我日渐衰弱。

　　但我终于，再不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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