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素描


  周末,老规矩,他和袁树以及司徒坚强在星巴克“共同进步”,不过这次蔡姨答应让小萝莉陈庆之也加入集体活动,由赵甲第负责小果儿的一切事物,还严正声明要是小果儿出丁点儿事故就要拿小赵老师开刀,一开始赵甲第听这话不乐意,嗯嗯啊啊应付着,结果蔡姨祭出杀手锏,说小果儿不开心,哪怕赵甲第那笔启动资金在短线上盈利率达到100,也别想从她口袋里得到那张千万级支票,这一下子击中了赵甲第的软肋,立即拍胸脯保证哪怕是外星人想要劫持陈庆之小公主也必须先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蔡姨笑骂了一声掉钱眼里的葛朗台后就去办她自己的事,将萝莉交给赵甲第。

他们两男两女坐在位于外滩中心的星巴克角落位置,司徒坚强很雀跃很幸福很兴奋地问赵甲第有没有在海风号上见到姐姐殿下,赵甲第和袁树都纳闷,司徒坚强嘿嘿解释道就是陈皇妃啊,这位超级无敌大气质美女的粉丝都昵称她为皇妃殿下,不过咱都喊她姐姐殿下,亲切。赵甲第嘲讽道是你跟她亲切人家不跟你亲切吧。

司徒坚强喝着咖啡,眼睛却在扫描店内有没有御姐级的职场OL,这小子不太钟情同龄的美眉,觉得味道太淡,再漂亮水灵也瞧不上,专挑成熟姐姐抛媚眼,这位沾老爹的光有资格上海风号的沪上一线富二代用那辆迈腾载着其余三人来外滩的路上,就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朝并排开一辆宝马X6内的美少妇吹哨子,那年轻阿姨也有趣,巧笑倩兮摇下车窗,然后竖起中指用上海方言骂了句小赤佬,最后开着X6拐弯扬长而去,让小强很是吃瘪。他似乎还沉浸在那天庆功宴上与皇妃姐姐的邂逅,陶醉道:“我那天一直被老头拴在身边,手机恰好没电,要不然一定喊赵哥过去,赵哥,陈皇妃可是在我们那一桌喝了一小杯红酒的,我爸还跟她说上话了。陈皇妃啥都好,就是冷性子了点。”

“陈皇妃是很出色。”袁树点头道,笑了笑,“不过我身边坐了个不输给陈皇妃的美女,好像是裴姐的远亲,也姓裴,名字没说。其实,光说漂亮,我身边那位可能比陈皇妃还要优秀一点。”

能让女人尤其还是高段位的美女认为某个女人有吸引力,这才是对那个女人最大的褒奖。当初裴翠湖邀请马尾辫校花去参加晚宴,袁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征询赵甲第的意见,赵甲第当然没意见,还直接说到时候要是裴翠湖要给你买礼服,你就安心收下,人家本来就是一名投资高手,她今天对你做的一切,肚子里都是一本账目的,你只要过五关斩六将冲刺过高考和大学,以后出息了,那她也就放长线钓大鱼成功了,所以只管心安理得。

“还有比陈皇妃还要更漂亮的女人?”赵甲第一脸不相信。其实赵甲第细一想,竟然只回忆起陈皇妃一张模糊的容颜,这得归罪于他不习惯去记清女人的脸蛋,现在只是依稀记得陈皇妃不是那种典型美女的鹅蛋脸,没有锥子一般的尖尖下巴,但也不能说她的脸圆润,总觉得她长得很符合心目中王宝钏的形象,但身上又有五六分林黛玉的气质,本来这种女人应该是赵家老佛爷最顺眼的女性,乖巧,听话,能识大体,既有好生养能生带把的男娃,还不强势,因此小八两的奶奶一直更喜欢齐冬草,而对妲己式妖艳的王半斤没啥大好感,从小就更偏向齐冬草,这是赵家人都知道的公开秘密,所幸齐冬草七窍玲珑,加上王半斤也不以为然,两女的斗争都很识趣地放在桌面下,没有明枪只有暗箭。这恐怕也是当初赵三金敢把陈皇妃带进赵家的根本原因,就是吃准了老佛爷的脾性,没奈何老佛爷对女明星有种天生的反感,以至于最后弄巧成拙。

“有的吧,除了裴姐的亲戚,我记得还有个坐在最中间圆桌上的女人,那天穿了一身白,嗯,感觉就像聊斋里的白狐,我是第一次见到气质那么好的女人。”袁树微笑道,托着腮帮。

赵甲第司徒坚强和小果儿三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都没有点破蔡姨的身份。

赵甲第今天有点坎坷悲壮,小果儿是带着画板小板凳一系列套装出来的,因为外面的外滩街头天气太冷,加上还要给袁树和司徒坚强讲解一些解题技巧,就现在星巴克呆着,被蔡姨明令禁止喝咖啡的小果儿闲不住,就要赵甲第做模特,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陈庆之要求摆出一个罗丹《思想者》的姿势,赵甲第冷汗直流,袁树低头自顾自做题,掩饰窃笑,而司徒坚强早就跑角落位置捧腹去了,悲壮的赵甲第欲哭无泪,花言巧语想要蒙混过关,结果不知道萝莉陈庆之在他耳朵边说了什么,一咬牙,思想就思想,在咖啡店里摆出那姿势,惹来无数的视线。只要联系一下有关《思想者》的解释就知道为何赵甲第恨不得挖地洞钻下去了:这是一个《神曲》但丁的沉重形象,一个强有力的巨人屈膝弯腰坐着,右手托腮,嘴咬着自己的手,他默默凝视着下面被洪水吞噬的苦难深重的人们。他爱人类,所以难以对那些罪人作出最后判决,他深怀同情,陷入极大痛苦和永恒的沉思之中。

于是赵甲第就这么痛苦的沉思着。思想了大概大半个钟头,萝莉才放过他。咖啡店本就拥挤,人流量很大,也不知道多少人用手机拍了这张滑稽照片,而众多落井下石的人中,就有偷着乐的司徒坚强。

灾难一结束,赵甲第就帮萝莉扛着素描套装冲出星巴克,因为陈庆之有在街头替游人素描的习惯,以前是蔡姨担任监护人的角色,这一次换成狼狈逃出咖啡店的赵甲第。

牵着萝莉的手挑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摆下两张折叠小板凳,架好画板,赵甲第就开始招徕生意,很快就有一对中年外国游客凑过来,赵甲第耳朵尖,早早听出他们是德国人,就用流利的德语与他们交流,德国夫妇很高兴地答应下来,女人坐在小板凳上,那男人似乎很高兴碰到能说流畅标准德语的中国年轻人,两人就在边上对话,先是很客气聊一些上海风貌,后来就没了边际,赵甲第倒没有多想,多半是德国中年男人询问他作答,最后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金融期货上面去,不知是不是那德国大叔被赵甲第对专业晦涩经济术语的娴熟掌握感到惊奇,总之两人聊得很投机,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赵甲第呢,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在经济领域平等对话的主,也就尽情发散他天马行空的思维,等素描结束后,气质雍容的德国女人很是高兴,用英语对小女孩陈庆之说了大段的赞美之词,她想要掏出钱包,礼节性付一点报酬,但意犹未尽结束聊天的德国男人阻止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绝伦的老怀表,弯下腰要送给陈庆之,小萝莉当然没有接,赵甲第也婉言拒绝,见他们身上带了相机,用德语说只要帮我们照一张相就行了,还加了一句德语版的“相逢何必曾相识”,惹得德国夫妇开怀大笑,很愉快地拿下相机,然后赵甲第被萝莉要求再次骑在脖子上,站在并不熙攘的人流中,这幅温馨画面便被永久定格。

最后德国大叔并没有与赵甲第互留联系方式,只是送给赵甲第一本对普通人来说肯定生僻艰深如天书的经济学专著。

接下来陈庆之又素描了几张,见萝莉两只手冻得苍白,赵甲第就结束任务,继续当苦力搬运工,朝星巴克走去,她两只小手就塞在赵甲第温暖的外衣口袋里,小脸蛋红扑扑,很高兴。

在星巴克的补习还是老样子,赵甲第一般更多是教司徒坚强一些具体战术上的东西,例如如何灵活运用解题工具,而对于基础扎实的袁树,则更多是一些战略上的,其实袁树作为被西南位育定位为全市保10争5的顶尖尖子生,赵甲第能教的确实不多,四个人解决晚饭的时候司徒坚强说现在年级里都知道袁树在班主任那里立下了军令状,要比第二名超出30分,这让很多尖子生都斗志旺盛,因为既然注定第一无望,就要尽力缩小差距。赵甲第问以前一般比第二名高多少,袁树笑着说大概在15分上下徘徊,赵甲第很亲昵自然地摸了摸她马尾辫说很好很好,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陈庆之啃着披萨,好奇说这句话不是贬义吗。赵甲第嘿嘿笑道这叫逆向引用,有学问的人都这么干。作为赵哥的头号狗腿,司徒坚强当然是立即奉上无数马屁,袁树则安静微笑,信心十足。

晚饭结束,蔡姨会派忠叔来接小果儿,而司徒坚强则开着迈腾送马尾辫班长一起回学校上晚自习,袁树有信心拉开第二名30分,小强也有信心在期末考试再上一个新台阶,让那帮以为他是撞了狗屎运才考进班级前十的家伙彻底闭上嘴巴。

小果儿坐进忠叔的车前,赵甲第送给她一本专门跑书店买来的《素描肌理》,而萝莉也按早前照约定说了一个让赵甲第心甘情愿做思想者的秘密。赵甲第一听,也只是一笑置之,感叹世界真大生活真小。

原来晚宴当天坐在裴翠湖和袁树身边的裴姓女人,是蔡姨的天字号闺蜜,那晚很不仗义地丢下赵甲第,就是因为要陪那位首席闺蜜一起去一家私人会所。赵甲第打了一辆车回学校,在车上他拿起那本德国男人送给他的经济学专著,不陌生,德国唯一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博弈论领域执牛耳者莱因哈德-泽尔滕的《策略理性模型》,书有些年月,但保存良好,随手翻了一下,没有任何圈圈画画,因为早早研究过这本著作,赵甲第就没有打算重温阅读,小心翼翼放进电脑包。

小果儿被忠叔带到一家位于新华路上的私人会所门口,由一位成熟典雅的女负责人亲自带进去。

私人会所有一栋因为独栋而显得出类拔萃的徽派建筑,但精妙的是建筑是典型徽派风格,顶部却是大面积玻璃,中央是天井设置,有一个不知道怎么构造出来的碧幽幽深潭,竟还有一大丛绿竹,八九尾红鲤鱼缓缓游动,四面墙壁,一面摆满了各种陈香的普洱茶,一面摆放琳琅满目的古董收藏,一面堆满书籍,剩下一面,则是一幅墙绘的敦煌天女散花图,只能说身处其间,绝无一分一毫俗气,散落放置五六条紫竹藤椅,一张古朴石凳,井边,竹畔,茶香,坐着三个女人,两个都是绝色佳人,剩下一位却显得普普通通,连气质也不显眼,只是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她貌似是这里的女主人,在随手拨弄一架古琴,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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