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柔佳终得因果
两人原路返回,玉烟染来到最开始落进来的墙根处就停下,站在原地端详他。
她漂亮的眸子里映着漫天星海,如水晶一样熠熠生辉。
“怎么了?看着我作甚?”萧玄泽有点莫名其妙。
玉烟染好笑道:“抱我跃过去呀,我自己又飞不过去,倒是你,傻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玄泽被取笑了也不恼,反而淡淡一笑,却在走过来时一把扛她到肩膀上。
“喂!萧玥!”玉烟染倒空着,不满地嚷嚷,又不敢声张,晃着腿虚张声势道:“快放我下来!你过分!”
萧玄泽抬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风轻云淡道:“安分点,别把守卫招来了。”
玉烟染彻底没了声。
——
两人从东宫出来时城门已经关了,他们只好在京中找个客栈落脚。
所幸现在府上就他们两位主子,不回去也不用顾忌什么眼线。
他们俩带着无涯无刻随便找了家客栈,此时大堂中只有一个小二昏昏欲睡,看见他们俩时想也没想就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
“我们——”玉烟染刚一开口,就被萧玄泽打断。
他沉声道:“再开一间。”说着从袖子里取出银子。
玉烟染瞥他一眼,算他识相!明明刚才那般欺负她,毫无皇子的样子……算了,看在他立功的份上,不同他计较了。她满腹牢骚,直接去了卧房。
小二这才察觉出她的容貌过于秀气,没忍住偷看了两眼,结果在萧玄泽阴森的目光下,冷汗险些都流下来。
没过一会儿,他上楼去她房间敲门,客气地说有话要讲,她便许他进来。
“和太子聊过很开心?”萧玄泽打量她一下,“看来谈得很顺利。”
“是哦。”原本以为能拿到三成利就不错了,不想太子比她想象的好说话,她自然开心。
“想来他这几日被困在东宫中,心里很是没底。”
“你要管这事,有多大的把握能让皇上相信你的话?”萧玄泽问。
“五成吧。”
“这个把握可不高。”他显得有点担心,“柔佳长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妹妹。”
“柔欢还是陈王的亲妹妹呢,皇权霸业面前,牺牲她不是照样毫不手软?”玉烟染不以为意,“就凭她做过的那些事,要不是因为她是皇上的亲妹妹,她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告发?需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不急,我要去鸿胪寺再搜罗些证据。”玉烟染笑道:“不过也要快一些,毕竟我应承了太子,不能让他空等着。”
萧玄泽道:“要不让我的人去打听吧,大家只会以为我是想回北晋去,不容易暴露,不然走漏了风声,容易招致柔佳的疯狂报复。”
玉烟染想了想,“那好吧,多谢你。”
萧玄泽随后起身,“有其他需要的说一声就行。”
玉烟染起身相送,忽然想到,他真是奇怪,每次若是旁人知道自己要做凶险之事,定要劝说阻挠,实在无果才顺应自己,而他每次知道了就是知道,从不说阻拦的话,只会默默派人帮她,他对自己这般信任么?
太子说自己太过信任湛王容易留下祸端,她反倒觉得是湛王太过轻信她才对呢。
——
在萧玄泽的帮助下,玉烟染找到了更多端倪,比如柔佳送给萧珣的密信过谁之手;送给柔芙的物件里藏了多少银票金银。
陈王谋逆失败,李清弘被诛杀,李清弘的父亲自知没有活路服毒自尽,鸿胪寺没了主心骨,一度瘫痪。再加上谋逆后清洗叛党又杀了不少人,朝中还没有能力一次性补上所有空缺,新上任的大鸿胪寺还是从国子监调出来的一位做学问的老大人,整个鸿胪寺的管理都很松散,这种情况下,很好打探消息。
证据备得差不多后,在某日柔佳正于太极宫痛斥太子心有不轨,撺掇着皇上废掉太子时,玉烟染直接求见。
当时许华升还拦了她,说柔佳长公主在里头,请她过会儿再进。
玉烟染却一反常态强硬地拒绝,坚持有要事奏禀。
许怀升无法,只好进去报,玉兮捷也果真应了,让她进去。
没想到过了快一个时辰,两人还在殿上没出来,许怀升开始有些奇怪,站在殿外徘徊,可惜他们似乎在最里面的书房处,听不到声音。
又过了半个时辰,殿门总算打开,玉烟染沉默地走了出来。
“柔缈长公主……皇上……”许怀升赶紧迎上来朝她打听。
“皇兄心情不大好,保险起见,公公去传太医给皇兄看看吧。”
“这……诶!”他一个眼神,立刻有小太监去忙活。
“那,柔佳长公主……”
“你进去吧,问问皇兄的意思,小心点,别走漏了风声。”玉烟染显得有点疲惫,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本宫先回去了,皇兄若提起太子殿下……还请公公替他说句话吧,毕竟他是无辜的。”
许怀升一脸困惑看着她走出几步,才想起来让人去送送她,自己往殿里去。
一进书房门他就懵了,柔佳长公主倒在地上,脸上高高肿起来一边,嘴角还挂着血渍,满脸空茫,面如死灰。玉兮捷则坐在龙椅上,也是一脸苍白,神情难看。
许怀升心中大惊,柔缈长公主这是说了什么,能让柔佳长公主成了这副样子?皇上可一向最宠着她!
“皇兄心意已决?看来最后,还是柔缈那个贱人赢了啊。”一片寂静里,柔佳忽然幽幽笑道,抬眸看玉兮捷。
玉兮捷也抬头瞧她,因是亲兄妹,两人的容貌格外相似,他好像在她脸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又可怜又可恨的自己,他不禁失神地想,怎么就把柔佳捧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上呢?
从前她任性刁蛮,他不以为意,觉得只要自己强大,总可以护着她不受伤害,她不需要像其他公主一样谨小慎微地讨生活,可彼此却在这些年的过程中都忘了分寸,如今弄得君不君臣不臣。
他满怀心痛,她全是委屈。
倒也对,她一步步的过错,其实是他一步步放纵的结果,古人云不知者无罪,她有什么错呢?
随即他脑海中又浮现起玉烟染刚刚说的话:“皇兄合该想想,是妹妹更亲,还是儿子更亲,太子无端受连累,也可怜得紧。”
一句话把他从失神中唤回来,再看柔佳,又满目都是对她兴风作浪的失望和痛恨。
“滚吧,朕不想再看见你。明日你便启程去皇陵戍守,非召不得回京,张耀送去芒山书院钻研学问,你若再不知悔改,朕让你一辈子见不到他。”
“皇兄!你怎能这么狠心!耀哥儿是我的心头肉!我已经失去了清萱,你怎么忍心再从我身边夺走耀哥儿?”柔佳发出一声惊人的嘶吼。
“让他跟着你,净学些阴谋算计,沾染后宅女人家的糊涂心思?柔佳,你别让朕对你太失望!你已为人母,该学着为自己的所为负责,别总做些配不上你嫡公主尊号的事!”
柔佳红着眼睛从地上站起来,冷冷盯着他,颇为傲气地笑了一下,“那你就失望好了,你以为我对你就不失望了吗?你惩治我,只会被朝臣看笑话,被天下人指摘,可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听别人的,令亲者痛仇者快!皇兄,你扪心自问,你当真把我当亲妹妹看吗?我问你,你这样对待我,他日你可有脸面去见母后?”
“住口!放肆!”玉兮捷终是被激怒了,他今日来身体不适,对生死格外敏感,柔佳一下子触到了他的逆鳞,“赶紧给朕滚,你既然有这么多对朕的不满,那就永远别求朕把你接回来!”
“自然!我不会求你。臣妹告退!”柔佳在许怀升震惊无比的目光里扭头就走了。
宫门外一方晴朗的天空下,她的背影努力挺直,可还是显得那么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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