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劫

　　如此一月，先是缘嗔深夜修行到了龙虎交汇，长啸不已，震动山谷，野兽奔走，虫鸟俱飞。一阵阵啸声持续半个时辰，这才作罢。期间小巨猿来探望，引得小巨猿也厉声长啸不止。又是半月深夜，箫声传出，绵绵不止，忽远忽近，忽细忽重，激昂浑厚，却是清沫体内龙虎交融，她不便长啸，以自身散发之功吹入箫中，引来身体共鸣，功行圆满。之后，觉慈一一询问教诲，二人稳步进入明心期。

　　山中无岁月，一年时间匆忙而过。期间，觉慈踏遍周遭上千里，为二人寻找药石，炼制筑基丹丸。二人静心枯坐，感悟天地气息，明晰自身，修为进展无阻遏。终究是清沫资质比之缘嗔优越，率先开辟识海，修得神识，继而感受到《九幽冥法》中阴煞气息是为何物。这天地中有始、元、玄真炁，亦有天罡、地煞、霸烈、魅惑之息，更分阴、阳、五行、邪恶、鬼祟、恶毒等之气，只是何地多寡而已。

　　一月之后，缘嗔也开出识海，修出神识。这货现在倒是少了躁动，话语便也少了很多。又半年搬运天地气息，觉慈讲法不止，二人修为稳固。一日，觉慈领缘嗔到巨猿山谷，让其脱得赤条条端坐于灵泉中，把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丹丸丢入缘嗔口中，口中绽出《心经》，缘嗔守神运功。良久，只见觉慈不再颂念真经，运功于左掌，只见左掌金光闪烁，复而抵于缘嗔顶门。右手运功于食指，凌空连点缘嗔身上要穴，自上而下。此时，只见缘嗔脸上时而痛苦扭曲，时而全身舒坦享受，鼻中吸入两条碧绿色凝实气息，口中呼出阵阵浊秽乌黑气息，身上皮肤绽出黑沙汗污，秽门不断排污，臭气熏天。如此十二个时辰，缘嗔进入空灵境界，身上复归平静。觉慈此时停止运功，却是知道帮缘嗔筑基完成，在一旁为其护法。

　　当晚，山顶。月朗星稀，微风轻拂。觉慈盘坐一石上，深有所思。俄而，见清沫飘然而来。长发垂肩，飘飘然随微风摇曳，玉容似明月孤悬，深山野外两年多，妙曼身躯更加苗条，仙容更是清秀。立于觉慈前，面对眼前这位出家人，清沫有种再历人世的感觉，但心中的孤独感为何更甚？难道修行就是如此孤独？如此孤独又为何修行？

　　“大师，我知道为何唤我到此。”清沫轻吐声音，声音中透露着一股寂寞和清凉。

　　觉慈听得，不觉得意外，以清沫的聪慧自是不必言。问道：“你作何想？”

　　清沫幽怀，以目凝望空中明月，良久问道：“大师，您会寂寥吗？”声音中有一股哀怨。

　　觉慈心中一震，久久不能答。深叹一声，道：“佛门清净之地，远离一切烦恼苦厄，自是守心静气。”

　　清沫思索，对曰：“没有烦恼苦厄，又如何识极乐？”

　　觉慈不想清沫如此问，心中不平静，思忖着：修行之人自是追求长生不灭，佛门证菩提达彼岸，入极乐世界。这彼岸在哪？这极乐世界又是如何？这时把佛法经要、师门教诲如梦幻泡影般闪过一遍，又运起神识照见自身，但觉心海中风起浪涌，更是惊奇的是心海中远方有个疏影在海中飘摇，虽是模糊，凝神查看却是越来越清晰。急忙退出神识，睁眼看着清沫，只见清沫眼神亦是看着自己，久久不回避。觉慈此时明白，情劫来了，终究逃不过，当初上天仙阁便已注定。遂道：“你这又是何苦？”

　　清沫听得，此时脸上更显坚定。幽声道：“大师说过：世间本就疾苦。但心之所向，苦亦是乐。”

　　明月依旧是孤悬，只是有时被云彩包裹着缠/绵，一时光暖只为云彩停留。清风依旧过往不停歇，哪会解人间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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