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椒是什么？

　　咔…

　　仿若冬日踩在脚下的松针，松脆的沙沙响通过牙齿传递给大脑，撩拨着每一根神经。随着排骨酥脆的表皮被推开，隐藏的肉香和各种奇特的香气绽放开来，带来各种异国的色彩，紧接着，树木的焦香味悄无声息的粘在每一个嗅觉细胞上，让人的心都变得沉稳。

　　这是肉？

　　在普罗米修斯的印象里，食物或者坚硬无比，或者软烂无味，这种用嘴唇轻抿就能把肉捋下来的酥软，和自己概念里那种硬邦邦黑乎乎的肉干简直是天壤之别——肉干那种东西，想起来就让人腮帮子疼。

　　可这块排骨不止如此。

　　明明表面没有汤汁，连捏着排骨的手指都干干净净，可为什么，酥脆表皮下的肉却软嫩无比，饱满的肉汁被精巧的包裹在排骨内部，精致而绵滑的肉组织让每一次咀嚼都毫无障碍，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鲜美一步一步占据了口腔，夹杂着的陌生气息非但没有夺走肉本身的特点，反而除去了肉里面令人不悦的味道，只留下纯净的醇香。这香味缓慢而悠长的诉说着，就像孩子们的呢喃一样令人满足。

　　人类已经能做出这样有趣的东西了吗？普罗米修斯心生欢喜，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们创造了不得了的东西一样——毕竟自己曾违背诸神创造了人类，早就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萧阳和奥斯卡都看到这位神明脸上露出的满意神情，相视一笑。

　　但普罗米修斯没有继续吃下去，只是微微咬了一口，然后和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惊慌的放下了。

　　“哎呀，快到点了，马上就能看到人马座了！”橘猫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并没有被客人看见。

　　普罗米修斯并没有抬头，“还没到时候，小猫。”他把盘子推给奥斯卡，“这是送给你的。”

　　“您真是个好人，”奥斯卡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客人的晚餐，装作没看到萧阳警告的眼神，“哦抱歉，您是神明，创造人类的伟大神明。”

　　“不要在意这些无用的称呼。”普罗米修斯挥挥手，“我只是创造了他们，却没能保护他们，还将灾难赋予他们。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您不是已经把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人类了吗？没有火，人类无法成为万物之灵。”奥斯卡嘬着排骨，尾巴高高翘起，趁着普罗米修斯不注意，给萧阳抛了一个赞许的媚眼。

　　…不需要你告诉我排骨味道不错！萧阳恨不得把这沾沾自喜的橘猫打包塞进胡萝卜筐里，几个小时前，当自己请求奥斯卡打开普罗米修斯的心结时，这家伙竟然毫不客气的列出十样东西作为回报！

　　罢了，谁让自己需要奥斯卡的能力呢？

　　“生命是平等的。”普罗米修斯细细端详着排骨们，“每一个生命都应该由他们自己去开始、去选择、去成长、去结束。即便是神明也不应该私自改变生命的轨迹。诸神们本应是包容一切的存在，可他们竟然希望人类将赖以生存的食物敬奉给他们，只留给人类骨头与皮革，丝毫不顾人类的死活。”

　　“诸神们并没有成功不是吗？话说这排骨味道真是不错。”奥斯卡很快就吃完了两块排骨，满意的咂咂嘴，舔了舔爪子，然后重新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您为了人类能保留食物而欺骗宙斯，结果让诸神啃骨头，自己和人类吃肉，宙斯他老人家自然是不愿意了。一气之下才会拒绝把建立文明的火种送给人类。恕我直言，这是个不太明智的做法，换作本…我也会生气的。”

　　喂喂喂，奥斯卡，你这可是在教训神明啊！萧阳在一旁捏了一把冷汗，就算这个神明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终归还是神明啊！

　　普罗米修斯一愣，“小猫，说说你的想法。”

　　“很简单啊，诸神不是希望人类把最好的东西献给他们吗？”奥斯卡两个爪子高高举起，闭上眼睛。

　　这是…要投降？萧阳脸上的肌肉有点抽搐。

　　“万能的神明啊，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的他们拥有世界上最美好最丰富的情感！那就是！爱！人类一直深深敬爱着伟大的诸神，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重要的吗！食物？不，食物只是身外之物，唯有爱，才是永恒的！”

　　演讲结束的奥斯卡还不忘缕一缕胡子。

　　萧阳一脸黑线，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明明是要通过烟熏排骨告诉普罗米修斯，拯救他的半人马大贤者并不是单纯为了他才选择结束生命的啊！

　　“小猫，人类…我并没有教导他们什么是爱。”普罗米修斯不愧是神明，竟然开始认真的讨论这个问题，“而且，诸神们应该也不会接受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说这些为时已晚，反正您最后还是违背诸神的旨意，用一根芦苇杆划过天阳神阿波罗的太阳车，将熊熊燃烧的苇杆落入人类的大地，硬生生的把火种送给了人类。”奥斯卡咧嘴一笑，尖牙发亮，尾巴指向石板盘上的排骨们，“也把这些美味送给了人类。”

　　“我？”普罗米修斯迷茫的望着奥斯卡，“我只是带来了火种而已，用火直接烤出来的肉我是吃过的，并不是这种味道…”

　　啪！橘猫两爪相合，“是不是和火有关系，问问我们的厨子不就知道了！”

　　…计划中不需要我发言吧？萧阳完全没料到奥斯卡会来这么一出。

　　“我很感兴趣。”普罗米修斯温和的看着萧阳，“这种食物是如何做出来的？我的孩子。”

　　“额…其实并不难，”萧阳有点心虚，因为这个烟熏排骨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杰作，“把排骨洗干净，切成合适的大小，然后用盐、五香粉、花椒、葱姜还有料酒米酒腌一下，蒸熟后放在卤汁里卤到肉近乎脱骨，放到油里面煎炸以后再用柏树枝烟熏，就完成了。”

　　“五香粉是什么？花椒是一种花吗？米酒…我只喝过葡萄酒，卤汁…”普罗米修斯的表情很复杂，“抱歉孩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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