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st（五）
黑暗…
永无止境的黑暗…
天地混沌，万物初开…
孟浩然的意识不知道在宇宙中游荡了多久，凝聚再散落，散落重凝聚。这样的聚合，这样的游荡，可能足足有千年之久吧，或许也只是一刹那之间吧。
孟浩然的意识最终聚合，他开始有了感知，慢慢的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儿时长大的房子外的花园中。
孟浩然有点不知所措，这里的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他自己也不清楚眼前的景象是眼中真实看到的还是自己大脑生成的，他忍不住蹲在地上抚摸着草地。
冰凉的地面让孟浩然大吃一惊，草的清香也传入了自己的鼻子中，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生活的声音，生活的气息都被他感知到了，“天哪，这…这太真实了吧。”
小孩的笑声从房子中传出来，孟浩然知道这熟悉的笑声是谁发出来的，他始终记得这一刻。
孟浩然迈步向着房子的走去，隔着玻璃看到了一家三口在房间中庆祝生日，中间的孩子就是自己，那是他七岁的时候和父母一起过的生日。
孟浩然看着这温馨的画面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轻轻把手按在窗户上。但是他忘记了窗户并没有关严，窗户被他的手借力推开了，发出了“吱~”的声响。
房间中过生日的三个人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抬头看着窗户外的孟浩然。这一举动把孟浩然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能够影响到记忆中的情形。
“怎么办，怎么办…”孟浩然自己现在也是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行为影响到大脑中的记忆，双方就这么对峙着，而此刻孟浩然的心跳“怦怦怦”响。
“冷静，假装他们看不见我，走掉。”孟浩然心里这么一想，努力平息自己的害怕，转身远离窗户，直到三人的视线已经看不到他为止。
房子中又传出来欢声笑语，孟浩然放下心来。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充满了亲切感，自己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他迫不及待想去看看那些已经消失了的街道，消失了的人，消失了的那种感觉。
孟浩然在街上走着，一切都是小时候的感觉，他也不停的记录着一些情况。他发现了有关记忆的一些有趣的现象。因为孟浩然小时候的记忆并不能完全的看到一些建筑物的全貌，便根据那时候儿童的理解假想成的样子，结果就呈现在记忆世界中是以儿童时候假想的样子出现的。比如小时候的高楼大厦，因为小时候看不到那么高导致会产生假想变的像冲天大树一样高，这样出现在记忆世界中的样子就高的非常夸张。而马路，汽车，建筑物，树木统统都会看起来大一号的样子。
“想象可以填补记忆的空白，想多了在记忆世界中真的会成真。”孟浩然边走边在心中想着。他自己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方式进入自己的记忆世界，“没想到自己在记忆中还是以一个人的视角出现的，也对，这不是科技的局限，是想象力和认知的局限。”
孟浩然渐渐的走出了他小时候所熟知的那个片区，走到了边缘地带。
那是一片看起来荒芜的杂草之地，只有一条小路能够通过去，四周没有人烟，并且白天和夜晚的分界线在这里很明显。这边是阳光明媚的儿童记忆世界，那边是昏暗的未知领域。
孟浩然突然想起来，这是他小时候常听大人讲的地方。
小时候因为城市并没有扩建，在中心的四周都是大量的农田和荒地，大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去那里玩耍，一般都会编造一些吓人的故事来控制小孩们的活动范围。
“哈哈，是啊，那时候父亲为了让我不要去中心以外的地方玩，编了一个故事。说这个地方都是有吃小孩的怪物，到了晚上还会从杂草中看人，眼睛中发出幽幽的绿光。”孟浩然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自己的大脑诉说一样。
可能在记忆世界中没有人关注到他，让他十分的寂寞，只能不断的跟自己说话，才能保持住自己在记忆世界中的清醒状态了。
这时，一群小孩玩耍打闹，从孟浩然的身边溜过。如果孟浩然能记住的话，这些小孩曾经出现在幼年的他的梦境中，是他父亲给他讲完吃人故事的第二天，他因为过度害怕而做的噩梦。
这群小孩真的跑进了那个荒草地中，孟浩然目送他们跑进去的。但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米多长的荒草剧烈的摇摆，小朋友们发出害怕的尖叫，还有那渗人的撕咬声音。
孟浩然被这番情景吓了一跳。
对，这些都是发生在孟浩然幼年时的那场梦境中。虽然他再也记不起来，但是大脑是会永远为他保留他生活中的每一个记忆片段的。
“真的有….?”孟浩然不敢说出那句话，他真的害怕当他一说出他的童年噩梦的时候，那个噩梦就会立即实现。
伴随着孩子们的惨叫中，孟浩然在慢慢的向后退，他神情开始紧张起来。
荒草中隐约出现了绿色的光点，一颗，两颗，三颗陆陆续续出现了十几颗。
“不，那不是光点，那是怪物的眼睛！“孟浩然开始出汗了，即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那种从小滋养在他心灵深处的恐怖种子已经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了。那种不亚于本能的恐惧让他无法抵抗。
那一刻，孟浩然还是保留一丝清醒的。虽然他的第一想法就是逃跑，但是他明白，只要悄悄的转身，不注意的走开，就会保持一切原样。
“装作不知道，慢慢的离开。“一步，一步向后退。
那十几双眼睛还在瞪着孟浩然。
“轮廓，我看到了轮廓！“孟浩然有点慌乱起来。
那十几双绿色眼睛开始移动，慢慢的从荒草中走了出来。
“稳住，转身，当做看不见。”孟浩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慢慢像记忆世界中的路人一样向回走。
孟浩然仅仅走了几步，就发现周围的路人都停止了走路，转头看向自己，眼睛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此刻，孟浩然感觉到自己阴风阵阵，自己的汗毛也不知何时开始竖起来。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拥有腐烂脸庞的怪人，对着他。两人非常接近，他能感受到怪人喷到他脸上的热气。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里面的可怕形象。”孟浩然的腿开始发软。
烂脸怪人对着孟浩然发出巨吼，一掌抓向他的胸口。就在烂脸怪人对着孟浩然大吼的时候，他已经腿软呈倒地状态，那一掌并没有抓住他，但是怪人尖锐的指甲却划破了他的衣服，划伤了他的胸口。
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跑！”
孟浩然想到，立刻转身爬起来就跑。但是胸口被划伤的地方的痛疼感让他异常的疑惑，这究竟是记忆世界还是现实世界！
孟浩然身后的巨大响声让他不用回头都可以确定怪人对自己是紧追不舍的。
“妈的，这是什么情况！”瞬时万变的危险情境让孟浩然无法细细分析。
身后的声响越来越小，孟浩然回头发现自己的一路狂奔已经把怪人抛的非常远。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异常的高速奔跑。
胸口的伤口还是很痛，“我不会死在自己记忆中吧。”
“糟了，糟了，糟了，我该怎么出去！”无奈，孟浩然只能对着天空的方向大吼，“黄潇，把我叫醒，把我叫醒！”
声音很大，也传的很远，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孟浩然等待了一会，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烂脸怪人却追上来了。
孟浩然想到了一个愚蠢的想法，打自己的脸，准备把自己打醒，结果没想到越打越疼，不但没有把自己打醒，反而整个人在记忆世界中更加清醒。
“妈妈，我想回家啊！我再也不想搞科学了！”孟浩然失去理智，开始大喊。
但是没有用，怪人已经追了上来。
在地下室中，机器的低频共振让黄潇非常的不舒服，他看到孟浩然并没有什么大事，便走出了地下室，在客厅中抽烟。
他隐隐有些头疼。
黄潇对这个机器有了一丝期待，他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他想回到那个时候再看一眼他的父母，哪怕是假的也好，对他来说也是最宽慰的慰藉。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至亲，已经有十年没有见了，你们究竟在哪里。
黄潇也在努力的想着亲人的模样，但是在他的记忆中，他的父母总是模糊，渐渐的离开了他们。黄潇想不起儿时的欢乐时刻，想不起和父母的相处时光，他尘封了很多年的痛苦逐渐蔓延开，他异常的烦躁，难过。
想到这时，黄潇轻轻了抹了一下湿润的双眼。
“回去吧，无论多么危险，去见他们一面吧！“黄潇浑身已经激动的战栗。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黄潇的身后传来。黄潇的沉思被叫醒，转头看到一脸憔悴的孟浩然，他的前胸的衣服也被扯开了。
孟浩然看起来很生气，快步走到黄潇的面前，“你为什么不在实验室里！”孟浩然的嘶吼已经扯破了嗓子。孟浩然这样的行为让黄潇联想到了他很像一个准备骂街的中年妇女。
黄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是孟浩然的脑子被机器给弄坏了。
黄潇尝试用手去拍孟浩然的身体，让他冷静下来。
“你…你没事吧…“
黄潇的手在碰到孟浩然的身体的一瞬间，发现他居然浑身发抖。
这样的情形吓了黄潇一大跳。
“记忆真的太可怕了。“孟浩然哆哆嗦嗦的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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