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田妈
儿子田志国死后,田妈跟老大以及老大媳妇就闹翻了,为的自然就是这赔偿的二十万。
老大媳妇说,“妈,志国已经死了,可我们还得活着,就算你不要这二十万志国他也不会回来的。”
田妈冷冷的看着大儿媳妇,又看了看畏缩在一旁的老大,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提着那二十万的箱子,离开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初来到城市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她说的方言也没人能听懂。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搭那么长时间的车来这座陌生的城市。只是虽然说陌生,但是冥冥中又觉得有些亲切感,因为这是儿子待过的城市。
从起初的睡桥洞,吃捡来的剩菜剩饭,到后来有家大排档的老板看她可怜,问她愿不愿意在店里帮忙洗洗碗,扫扫地干些杂活。
有了工作,虽然不是啥体面活,但是也是她能够在这城市里生存的第一步了。
大排档老板的儿子在上学,老师教的拼音,她一有空就偷偷的跟着学,老板的儿子总是小大人的样子,拿着棍子学着老师的话,“田奶奶,明天要是再不会,就不用来上学了。”
田妈笑的有些尴尬,看着孩子就流眼泪,莫名就想起了儿子田志国。若是儿子还在,说不定此刻她也带上孙子了。孙子也会说,奶奶,你怎么连拼音都不会啊?
再后来,她去了家政中心。这也是他问了大排档老板后定的主意。老板指着电视说,要想进有钱人家的门,第一步就是去当佣人。此刻电视里放的是一部狗血的偶像剧,女主处心积虑的混进男主家里当了佣人。
老板随口的一句话让田妈再次有了新的想法,她去了好几家家政公司面试,虽然她现在认识了简单的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会说普通话了,虽然也不大标准。
面试的时候,她虽然穿的朴素却整洁,黑白相间的头发用发网固定在脑后,但是所有家政公司都以年纪太大拒绝了她。
抱着最后的希望,她来到了最后一家家政公司,结果自然不用说,但是出门的时候,她遇到了那个人。那张脸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她听到那人对家政公司的经理说,因为老婆怀孕,所以想找个保姆,吃住在家里。唯一有个要求就是保姆车年纪必须要大点。
家政经理估计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客户,要找个年纪大的?
左右为难的时候,田妈走了上去怯怯的问,“老板,你看我可以吗?”
刘子隆看了她一眼,典型的农村老太太打扮,“做饭手艺怎么样?”
“还不错。我在大排档做过。”田妈的声音依旧很低。
末了,刘子隆还是决定要雇佣她,倒不是因为其他的。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农村老太太,看着勤恳,话不多。他需要这样的人。
田妈初到刘子隆家的时候,厨房里的先进厨房用具有很多她都不会用。但是女主人马桂香也不介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慢慢的教她,“田妈,你别着急,慢慢学。想当初我来城里的时候啥也不会,如今不也啥都会了吗?”
田妈对着她笑,“你也从农村来的?”
马桂香也笑,“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的?”
话里透着心酸和无奈,转而又笑的一脸光辉,摸着自己的肚子,“为了我的儿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田妈愣了一下,想起当初她怀着田志国的时候,那时候家里穷,哪像有钱人这样的娇贵,孕期一直都在干活,直到临生的时候,才送去了镇医院。
那时候老大也才三岁吧,个种的苦楚在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一点点成人之后变得再也不算什么,变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世上很多的事都是如此,小的时候被同学嘲笑都觉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等稍微再大点,或许已经忘记,或许只是摇着头抿嘴一笑。
田妈看着锅里嘟嘟冒着热气的汤,最终将藏在手里的耗子药重新放进的口袋里。
豆豆出生,马桂香坐月子,最忙的就是田妈,没日没夜的照顾。慢慢的看着豆豆一点一点长大,可以说对于豆豆她付出了太多。
有时候她抱着豆豆哄的时候,会有瞬间的恍惚想要死去的儿子田志国,只是再也提不起报仇的心。
藏在床底的老鼠药,只怕也过期了吧。
再后来,豆豆上了幼儿园,跟他妈妈都没有跟她亲。每天一回来就钻到厨房陪她,田奶奶长,田奶奶短,用稚嫩的小手给她按摩肩膀,替她择菜。
马桂香总是笑着吃醋,“田妈,豆豆从来都没有给我捏过肩膀呢。”
如果不是每天晚上从枕头底下拿出儿子田志国的照片,她几乎都要忘记她来刘子隆家里是为了什么。
豆豆,她实在是下不了手。况且他老子犯下的罪也不该由个孩子来承担。
可是刘子隆在家吃饭的顿数屈指可数,她实在找不到机会。所以她把目标转向了田桂香。
她怕,如果再不下手,她就再也狠不下心来了。
第一次下药的时候,她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那是慢性的毒药。
马桂香喜欢喝咖啡,可是田妈看得出来她不是真的喜欢,就像马桂香也不喜欢穿那些礼服一样,但是她必须得极力的向上流社会的生活靠近。也必须得牢牢的抓住刘子隆,站在刘子隆身边的女人只能是她马桂香,家里所有的财富也都只能属于她的儿子。
马桂香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似乎人对死亡也有预知的能力,马桂香在临死前拉着田妈的手,“田妈,我把豆豆交给你了。你一定一定帮我照顾好他。”
田妈点头,看着马桂香闭眼,心里突然就空了一块。仇算是报完了,但是为什么却没有半点的轻松感。
马桂香的丧礼一结束,田妈去找刘子隆辞职,刘子隆做了挽留,最后还是同意了,给了她一笔钱,“田妈,谢谢你这么些年的照顾。”
田妈拿着行李走出家门的时候,豆豆哭着跑出来,抱住了她的腿,“田奶奶,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
田妈转身抱着豆豆直流眼泪……
末了,还是没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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