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醉折梅香一两枝
古城的一处厢房内,楚平州蓦然睁开微闭的双眼,遥望着灵碑所在的方向,夜无心沉默地立于他身后,紧绷的气氛弥漫在厢房当中。
“楚平州,你可知此事败露后,你我的下场会有多严重?”
夜无心质问着楚平州,当他的目光触及楚平州的刹那。夜无心的眉头不由自主的轻皱而起。
“我谋算此事多年,不说天衣无缝,但绝无败露的可能。”
楚平州负手而立,淡淡说道,他语气依旧强硬无比,而夜无心微沉思会,随即笑道:“若是我不答应,恐怕是今日出不了房门了吧!”
“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提醒,自然会知道怎么去做。”
楚平州轻笑,方才降临在夜无心身上的压迫感才略微有些收缓,夜无心如被大赦,他望着楚平州闪烁不定的眼神,无奈一叹。
……
大荒古城的南边,陇头梅园的梅枝上刚刚织着轻浅的雨水,秋雨未过,如许寒梅宛若秋水照白。
陇头梅园是大荒古城除大荒灵碑之外,另一处洞天福地,先年,大荒剑阁在该园圃中种植了一种伐毛洗髓,洗涤心智的黄阶灵物“红香堕云梅”。
此灵物堪为异宝,虽说陇头梅园里,疏是枝头艳是梅,红香堕云梅若作团飞,数不胜数。
可怪异的是红香堕云梅极具灵性,非妖孽之资不可折,所以万年来,红香堕云梅似红霞绚烂,一年生一枝,万年便无穷尽也!
陇头梅园内,梅花坼晓风,曲虬的树干又似蘸有朱砂的狼毫,风起便乱了一阵红。踱步于陇头梅园当中,苏白收拢乌伞,轻嗅着梅香,梅香浓淡正适宜,有若五月荷塘的淡香。
梅香从清丽的红梅上跌落,恰若轻浅的月色从朗月上盈来那般淡雅,清目明耳的灵气缭绕着整个梅园,诸多身影站在梅树下度量着梅花的高度,他们盯着树上的红香堕云梅,目光灼热的流离在梅花之上。
忽地一阵风声,一道健壮的身影猛地一跃,手若探囊取物般向梅花探去,年轻的脸上犟着自信的神色。
轻淡的梅香宛若是种夺人性命的毒药,那道身影还未接触梅枝,身影却在梅香中瘫软了下去,有如一只断线的风筝,无力地垂落下去。
苏白的衣衫被秋雨淋湿了几分,他凝望着这些红梅无奈一笑,这梅比雪傲,更比人傲。
梅园的梅香依旧醉人心脾,而地上昏迷的人却越来越多,寒风软趴趴的黏在他们身上,连风都带着些许昏厥。
梅香渐浓,诸宗弟子折梅并没有丝毫进展,逐渐凄惨败下阵来,偶然有一两道颇为不凡的身影折去一枝梅枝红,脸带着狂喜之意直勾勾倒在树下。
在梅香染红了青葱的树梢时,一道比梅花更为轻浅的身影走进了梅园。
她撤下兜帽后,见的是一张白净的脸,因未着脂粉显得十分素,眉眼就似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既俭又浅。
她走得缓,履足只浅浅在地上压了几许,轻若扶柳,弱不禁风,轻薄的披风上跌落着几瓣红梅,不免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这个高挑绰约的白衣丽人轻挽梅枝,眉目微瞥,便见苏白手握着乌伞立在梅树下,实为赏梅亦是探梅。
“先生,不曾折梅?”
一道清越之声忽惊起了苏白,他探眼一望,只见一道轻浅的身影走到他的肩边,丽人花容之上纯净的笑意很让人生出好意。
她暗观苏白卓尔不群的风度,便觉此人不会是寻常人物,心中颇生好奇之意。
“无酒,折梅倒失了几番味道。”
苏白随性为她撑着伞,梅花疏疏点落着乌伞,细微的花落声惚进他的衣袖。
“有酒可折枝?”她淡淡一笑,定了定眼,目光凝在苏白身上。
“有酒,自然可折枝。”苏白望向了丽人,她的长发似是无心梳理,找了一条蓝色丝带绾着,风一大,丝带便脱落了,长发慵懒地披垂在腰臀上,让她纤瘦的身子愈显柔美。
刹那,一罐荡漾着浓郁酒香的美酒出现在她手中,酒罐为三千世界名贵的青灵瓷,琥珀色的酒水在灵瓷里微微晃荡,显得格外青盈。
“此乃太白仙宗的传世灵酒“月下美人”,有酒可折枝,先生可为小女子折来几只梅枝?”
她两个桃红的酒窝上透着一丝狡黠,修长柳眉画得却很是粗疏,就细描了几笔,但却衬托着一种空灵淡远的风姿。
苏白含笑接过灵酒,旋即不失风度的痛饮了下去,琥珀色的酒水溅落在梅花之上,仿若少年入了青楼,格外的娇羞。
他饮酒时的神情极为豪迈,最后苏白放下酒罐,擦了擦嘴,微眯着微醺的眸子。
扶桑剑意自苏白体内而出,若海浪般拍卷着梅花,剑意激荡,纵横无匹,玄奥的剑意在这天地间斩尽了梅花。
每一瓣殷红的梅花瓣上都被剑意恰好从中间劈成两半。
在纷飞的梅花雨中,苏白若惊鸿翩然一跃,扶桑剑意冲霄而上,没有过多的花哨,残花倒卷,始斩一斤梅,再饮一壶酒。
红香堕云梅特有的梅香都彻底被扶桑剑意撕裂开来,苏白破开宛若红纱的梅香,修长的手指微抬,一枝微寒的梅枝就被苏白折了下来。
“第一枝!”
还未待苏白落地,他的身影在空中徒然一折,若坠落九天的银河向另一枝梅枝掠去。
梅香浑然被苏白这一举动激怒,随即向苏白暴涌而来,但依旧被摧枯拉朽的剑意阻挡。
“第二枝。”
另一枝新折的梅枝再次向丽人落去,苏白身姿还未停歇,若孤鸿般轻盈逐于梅花之上。
梅枝宛若轻叶扬起,蹁跹落地,待到第九枝梅枝被折落,苏白的身影点落在地,扶桑剑意至衣袖间而消弭。
“我见你还要余力,未何不再折了。”丽人凝望着地上九枝微寒的梅枝,心中莫名泛起一丝喜意。
“万物皆有偿,九已是极数,再多便为贪。”
苏白收拢着梅枝,梅枝上点缀着数十朵殷红若血的红香堕云梅,格外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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